包間裏麵好一陣的沉默,隨著沉默的時間越長,陳靜和陳潔的眼神也越來越黯淡,仿佛一下子沒有了光。


    她們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但是爸媽卻沒有絲毫反應。


    就算是像當初二叔和小姨那樣發出質疑,陳靜和陳潔心中也會好受些,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忐忑,完全摸不清自己爸媽的想法。


    看到兩個侄女這副模樣,陳建國有些不忍心,忍不住開口說:“大哥,你們到底是怎麽想的?不管同意還是不同意,好歹也給孩子們一些反應呀!”


    有了陳建國這句話,包間裏麵的沉默總算是被打破了。


    張春麗偏頭看了看身旁的丈夫,見陳建軍好像沒有說話的打算,就自己先開口了。


    “小靜,小潔,媽媽知道你們都是好孩子,但是做生意這個事情沒有你們想象中的那麽簡單,有賺肯定就有虧。恰好你們看到的都是人家賺錢的時候,就想當然地認為隻要我和你爸去做就也能掙到錢,人家賠錢的時候你們都沒看到呢!不信你問你們小姨,剛開始做的時候是賺錢多還是虧錢多?”


    是的,雖然張春麗也驚喜兩個孩子的成長,但對於擺攤這個提議,她從心底裏就不認可。


    要是錢都這麽好賺,那大家都去擺攤好了,還做其他的工作幹嘛呀?


    當初張春華和陳建國決心做生意,張春麗沒少跟著操心,每天都在擔心妹妹虧錢。好在陳建國手藝好,夫妻兩個也有些運道,算是把生意做起來了。


    張春麗都不敢想象換成自家做生意,自己會焦慮成什麽樣子。


    “可是,媽,你沒有試過怎麽就知道不行呢?”陳潔急巴巴地說,“而且你也說了,小姨他們剛開始虧錢,但是堅持下來以後還是能掙錢的呀!咱家又不是說現在就租門麵開店,隻是一個小攤子,要不了多少成本的。”


    陳建國也在一旁幫著說話:“是啊,姐,要不你就試試看唄,剛開始別準備太多東西,要是賣不出去,自家也可以吃。反正到海城那邊可以住在我們那,不用租房,也就買個推車的事情。”


    這些年做生意做下來,陳建國能明顯感覺到現在生意是越來越不好做了,遠不如最開始那會掙錢容易。


    自家的店要不是開得早,口碑起來了,怕是也沒有現在這樣的生意。


    所以陳建國覺得大哥家不如就趁著這次機會,先把攤子支起來,不然他怕越到後麵生意越是難做。


    對於陳建國的話,張春麗依舊沒有放在心上。


    “建國,你不用幫著孩子們勸我,我知道你們都是擔心下半年我回家帶孩子,家裏日子會不好過。你們放心好了,我都想好了,到時候我就去鎮上服裝廠,在那邊拿一些衣服回家,自己在家縫一縫,多少也能掙點夥食費。”


    隨後,張春麗又對著兩個女兒說:“別操心這些,媽媽心裏都有數的。”


    陳靜心中有些絕望,剛剛妹妹的那番話都白說了,媽媽一點都沒理解她們的意思,果然如她擔心的那般,媽媽不同意她們的建議。


    “你們呀,就是想太多了,我和你爸爸怎麽都不會讓你們沒飯吃的。”張春麗根本沒有察覺到陳靜的心情,還在自顧自地說著。


    殊不知,張春麗越是這樣說,陳靜就越是心煩,甚至陳靜心裏都開始冒出一個不合時宜的想法:如果自己或者妹妹是個男孩子,媽媽還會這樣子無欲無求嗎?


    因為她和妹妹是女孩子,不需要買房買車娶媳婦,所以媽媽覺得隻要這幾年苦過去了,日子也就好了。


    但是不管張春麗是不是這麽覺得,陳靜知道自己都不能這樣說,媽媽會傷心的。


    為了她和妹妹,媽媽已經辭去工作回老家帶她們了,要是自己還是這樣責怪媽媽,就太沒有良心了。


    心中湧出一股濃濃的無力感,陳靜將目光投向了一直沒有說話的陳建軍。


    現在唯一的希望就在爸爸了,隻要爸爸同意,媽媽不管有多大的意見,最後還是會聽爸爸的話的。


    察覺到了女兒的目光,陳建軍想說些什麽,但又不知從何說起。


    說實話,剛剛陳靜和陳潔的表現屬實讓陳建軍十分意外,這還是自己那兩個女兒嗎?從女兒嘴裏說出去的那些話,有理有據,感覺比城裏長大的孩子還要厲害。


    不過要是就這樣讓陳建軍同意兩個孩子的擺攤想法,他也做不到。這可不是過家家,關係著一家子的生計,不可能就這麽草率的決定。


    但是兩個女兒剛剛講的那些又非常有道理,陳建軍聽著都心動了,況且張春麗剛拒絕兩個孩子,陳建軍也不願意讓孩子們太過失望,拒絕的話到底沒說出口,轉而換了個折中的問法。


    “那你們能告訴爸爸,為什麽要讓我去海城?要是真像你們所說的,擺攤真能掙這麽多錢,我就在這邊擺攤不也是一樣嗎?海城那邊你二叔他們熟悉,可對於我來說卻是陌生的,我為什麽不留在自己熟悉的地方呢?”


    隨著陳建軍的問題說出口,陳靜和陳潔的臉上並沒有出現彷徨和被突然提問帶來的的不知所措,甚至陳潔還有一些欣喜,還真被表妹猜中了,她爸真的問了這些問題。


    原來,在來之前,陳一凡就有給她們模擬過各種可能的質疑,剛剛陳建軍問的就有被幾人提前押中。


    因為已經有了準備,兩人也沒有慌張,胸有成竹地回答著陳建軍的問題。


    “因為我們之前統計的數據全部都是在海城那邊得到的,不同的城市,人口、消費能力、消費傾向都不一樣,可能在其他地方擺攤做生意也會掙錢,但利潤能不能達到我們之前計算的那麽多,就不得而知了。”


    陳靜說完,陳潔也接著說道:“二叔和小姨都在海城,後麵媽媽回家了,爸爸你逢年過節放假的時候,還能有去二叔家說說話,一起吃個飯,不至於一個人孤單單在外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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