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春麗對外麵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家裏的雞還在等著她殺呢。


    水燒開了,菜刀也重新磨鋒利了,張春麗將陳潔叫下樓,讓女兒幫著她一起殺雞。


    陳潔一個小姑娘,這會自然是不敢動刀殺雞的。


    她隻需要幫著張春麗抓住雞的兩隻腳,防止雞掙紮亂飛,雞血撒得到處都是。


    “小雞小雞你莫怪,你是桌上一碗菜……”


    張春麗嘴裏念念有詞,將雞脖子處的絨毛揪掉,拿起菜刀,哈了一口氣,直接一刀割破雞喉嚨,雞血順著滴入地上早已擺好加了少量鹽水的碗中。


    手中的雞掙紮得厲害,陳潔有些不忍心看,將頭撇到一邊,不過手中抓著的雞腳卻沒有絲毫放鬆。


    “咋啦,還舍不得了?看你平時吃的時候不是挺香的嘛。”


    見女兒這個樣子,張春麗有些好笑。


    農村裏,誰家不殺雞殺鴨子的,這幾天,還有不少人家開始殺豬了呢,那叫聲才叫慘烈。


    這些牲畜,養了不就是為了吃?


    陳潔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殺雞和吃雞能一樣麽?


    不過想到外婆養的這些大肥雞的滋味,陳潔咽了咽口水,那可真是太香了……


    一共三隻雞,十幾分鍾就放完血了。


    後麵就不用陳潔幫忙了,張春麗將放完血的雞丟進盆中,倒入剛燒好的開水泡著。


    然後又將雞在熱水中來回翻了幾遍,確保毛浸透了,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張春麗開始上手拔毛。


    褪雞毛就得趁著水熱才好下手,涼了以後毛就不好拽下來了。


    張春麗收拾得很仔細,就連雞翅膀上的毛尖尖都拿鑷子拔掉了,三隻雞收拾好,都已經兩個小時過去了。


    雞雜不太好帶,丟了又可惜。


    張春麗直接炒了一大碗酸辣雞雜,放了些自己醃的酸蘿卜和酸菜。


    她和陳潔晚上就吃麵條,這個當澆頭,也不用其他的菜了。


    明天就要走了,今晚就是在家的最後一晚,張春麗來來回回檢查了三次行李,確保什麽都沒落下,才安心去睡覺。


    次日天剛蒙蒙亮,張春麗就起來了,燒了一壺開水,又將昨晚臨睡前煮的茶葉蛋撈出,將鍋洗幹淨晾幹。


    張母給的那些土雞蛋,張春麗留著了,放在箱子裏用米糠填滿了縫隙帶去海城,剩下家裏的那些雞蛋,張春麗全部煮成了茶葉蛋。


    她和陳潔早飯就吃這個,吃不完也不要緊,打包帶路上也能吃。


    在叫醒陳潔之前,張春麗還將家裏全部掃了一遍。


    雖然回來的時候肯定又落灰了,但是張春麗還是忍不住想做這些事。


    “水閘關掉了,電也關了,春聯在桌上,吃的帶了,東西也全拿了,應該沒什麽忘記了,你自己的書啊、衣服這些都沒忘記吧?”


    “都帶了的。”


    張春麗一一查驗,確保沒有遺漏,見陳潔那邊也說沒問題,就鎖上了家裏的大門。


    “走吧,去接你姐姐。”


    鑰匙鎖了兩圈,拔出來後張春麗還上手試了試,打不開門,才滿意地離去。


    陳潔戴著張春麗給她織的毛線圍巾,身上很暖和,但是被風吹到的臉還是有些微微泛紅。


    這還是她第一次不在老家過年呢,好緊張,也不知道爸爸恢複得怎麽樣了……


    母女倆坐車來到陳靜的高中校門口。


    “你小孩子眼神好,等會仔細看看你姐姐有沒有出來,可千萬別錯過了。”


    張春麗叮囑陳潔,同時自己的眼睛也沒有離開過學校大門。


    她怕影響到陳靜期末考試,陳建軍受傷的事情沒告訴陳靜。


    但是張春麗又擔心陳靜和之前放假一樣,自己帶著東西就坐車回家了,所以這會早早就在門口等著了。


    可惜這會學生考試還沒結束,張春麗進不去學校,不然她都想直接去陳靜宿舍樓下等著了。


    等到鈴聲響起,陸續有學生們出來。


    先出來的都是走讀生,考完試就能回家,後麵慢慢開始有拖著行李的學生出來。


    一個高中的學生,人太多了,就在張春麗想著讓陳潔在這邊看著,她擠進去學校的時候,她就聽見陳潔激動的叫聲。


    “媽!我看見我姐了!那個,那個穿黑色棉襖的!”


    陳潔指著一個方向讓張春麗去看,然後又興奮地跳起來,揮舞著雙手,朝陳靜大聲喊著:“姐!我們在這!”


    陳潔的聲音很大,周邊好多人朝著她望去。


    陳靜也聽見了,一看媽媽和妹妹竟然來接自己,原本麵無表情的臉也帶上了笑容,忙朝著兩人跑去。


    “媽,你們怎麽來了呀?”


    “這裏人太多了,我們先出去。”


    接到了大女兒,張春麗鬆了口氣,總算是沒出差錯。


    陳靜剛準備走,就發現媽媽和妹妹將地上的一堆東西拎了起來。


    這是做什麽?


    陳靜剛開始還以為這是別人的行李,沒想到竟然是自家的。


    人確實太多了,學校門口又是下坡路,學生們有些刹不住步子。


    陳靜雖然很疑惑為啥媽媽和妹妹要帶這麽多東西,但也上手幫著拎了一些。


    她的行李不多,上周末張春麗才來看過她,順便給她換了幹淨的被子,這次放假,她隻帶了一些衣服和書。


    寒假都不到一個月,舍裏麵又幹燥,不用把被子往回家帶。


    等到出了學校的區域,身邊沒那麽多學生了,張春麗才給陳靜解釋說陳建軍受傷了,她們下午就要去海城。


    陳靜的第一反應也是問爸爸有沒有什麽事。


    “電話裏說沒大問題,就是行動不方便,反正晚上我們就到了,到時候就能見到人,別胡思亂想。”


    張春麗怕陳靜擔心,安慰她。


    確實,在這裏猜測再多也沒用,反正晚上就能見到真人,陳靜很快釋然。


    “對了,你的成績單什麽時候領?不去要不要緊啊,是不是得和你班主任打個電話請假?”


    張春麗還是開學的時候記了陳靜班主任的電話號碼,不過一次都沒有打過,她有些怯和老師相處。


    倒是陳靜的班主任往陳靜家中打過一次電話,誇了陳靜期中考試考得不錯,是個可造之材,讓家長多上心。


    “不用,高中的成績單都是郵寄到家裏的,不用自己來取。”


    早在離校之前,陳靜就在學校統一發的信封上寫好了自己的家庭地址和收件人,到時候班主任會直接將成績單郵寄到村裏。


    高中的學生可不像小學初中那樣,都是周邊村子的,有些學生家離得很遠,回一趟學校也挺費事的。


    “那這還挺方便的。”


    張春麗沒啥經驗,她隻念了小學,還以為高中也是一樣,考完試,過幾天回學校取成績單。


    沒想到竟然還能郵寄,果然高中就是不一樣。


    張春麗買的票說是下午的車票,但是12點就會發車。


    陳靜考完試出來都11點了,雖然學校和車站離得不遠,她們也不敢再去吃午飯,怕到時候會錯過車子。


    在街邊買了三個餅,接了些熱水,又將早上沒吃完的茶葉蛋吃了,三人的午飯就湊合掉了。


    現在已經是春運期間了,從外地回來的座位搶手,但是出去的卻沒那麽多人。


    車票價格隻象征性地漲了20塊錢,還不如暑假的時候車票貴。


    車上的座位甚至還有幾個空的,母女三人選了在一排的位置,陳靜和陳潔挨著坐,張春麗自己一個人坐,行李都放在了她旁邊的空位上。


    車上人沒上齊,司機對張春麗這樣的行為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他們這車主要是為了明天早上拉外地的人回來,今天這趟隻是順帶賺的,反正空跑也是跑,不如帶些人。


    這次大家都是吃過了午飯才上的車,也不會再有什麽強製下車吃飯的事情。


    除了中途在服務區停了一次,車上人下去上了廁所,後麵就一路順通到了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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