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翠悄聲說:“你媽可真行,在屋裏就是不出來,麵條還是我給端進去屋裏去的。”


    江芙蓉冷笑:“待在屋裏不出來更好!”


    江小翠搖頭:“我媽擔心啊,怕她想不開,老呆在屋裏別出啥事。”


    “能出啥事?她出來我就得出事!”江芙蓉可沒那麽大度。


    江小翠撇撇嘴:“我媽心太軟了。”


    江芙蓉笑了笑:“不一定是心軟,奶奶就是家教嚴。”


    老人家有她自己的家規,考慮事情的角度不一樣,當晚輩的不好說什麽。


    江芙蓉還是先安排自己的事:“姑,我吃了飯還得出去找人,下午還要去修單車,五點左右回來。”


    “你去吧,家裏有我看著呢,放心。等小寶應睡午覺起來,我再帶他出去玩一趟,前麵孩子多,他玩的可高興了。”江小翠不喜歡胡秀清,就總帶孩子在外麵玩。


    江芙蓉看著小寶應的樣子忍不住笑起來:“他看起來活潑了好多。”


    看上去很接地氣。


    江小翠說:“嗯,屬貓的 。”


    江芙蓉給小寶應盛了一碗麵條,自己端了碗坐在一旁邊吃邊看著他,看他哪裏像貓。


    “食堂的飯就是香啊!我兌了這麽大一鍋湯,滋味還是這麽足!”江小翠把麵條撈在高壓鍋裏,端出來放在飯桌中間:“中午都吃麵條,饅頭晚上吃。”


    江國慶歡呼:“這麽多肉?香啊,我要吃三碗!”


    江奶奶問:“慶慶,你去跟你媽說吃飯了,問是出來吃還是給端進去?別光顧著自己,快去。”


    江小翠給江芙蓉使眼色,那意思是,你瞧,我媽就這樣。


    江芙蓉扯扯嘴角沒出聲,拿起小手帕給小寶應擦了擦流到下巴上的麵湯。


    江國慶敲門,貼著門縫喊:“媽,吃飯了,我姑做的肉麵條,奶奶喊你出來吃飯。”


    “我牙疼,現在不吃。”胡秀清的聲音聽起來有點虛弱。


    江國慶立即回到飯桌邊,迫不及待的開吃:“這麽好吃的麵條你不吃,那我就都吃光了。”


    他大聲的喝湯嗦麵吧唧嘴,誇張的吃給胡秀清聽。


    江芙蓉出聲製止:“慶慶,吃飯不要發出聲音。”


    “就是,小豬羅羅才吧唧吧唧的吃。”江小翠故意開玩笑。


    江國慶才不在乎,一口氣唏哩呼嚕的吃了半碗,才抬頭說:“我去生產隊的養豬場看過,小豬羅羅根本就不是吧唧吧唧的,是囉囉囉囉的。”


    他埋頭大吃,發出囉囉的聲音。


    逗得大家都笑起來。


    吃過飯,江小翠把飯盒交給江芙蓉,悄悄問:“晚飯還帶回來嗎?”


    “不知道呢,”江芙蓉本來就不是奔著吃飯去的,一心隻想把事情做好。


    她重新畫了車軸改造圖。


    江朝暉羨慕的看著:“姐,你畫什麽呀?是單車嗎?能教我不?”


    江芙蓉擺手:“你有什麽想問的先記著,等我晚上有空了你再來問我。我現在做計算呢,不能有聲音吵。”


    沒有計算機,所有的尺寸得靠筆算,她一被打斷就會有點躁。


    “朝暉,慶慶,走,我們帶著小寶應到後麵空地上去打出溜滑。”江小翠連忙帶小的們出門。


    氣溫在零下十來度,往地上潑一盆水,很快就能結冰。


    往地上潑上幾桶水,就能做一個小型的“溜冰場”。


    江國慶不稀罕玩簡單的,要去跟同學一起玩:“我到前麵去等著玩爬犁。”


    有的家長手巧,會做爬犁,哪個孩子要是帶著爬犁出來玩,就能成孩子頭,就有給誰先玩誰後玩的決定權。


    男孩子們也樂此不疲,輪不著坐爬犁,在前麵當“小狗”拉爬犁也很快樂。


    江小翠覺得小寶應要是玩的話,必須享受優待,可惜那幫男孩子都不答應,她幹脆就在後院門外的空地上潑水,弄了個“私家溜冰場”,想怎麽玩就怎麽玩。


    江芙蓉畫完草圖,又多畫了一份車軸架子的加工圖,背上書包去找魯小川。


    魯小川的木工活差不多做完了,正在給櫃子刷第二遍油漆。


    江芙蓉一聞到那個油漆的味道就難受,還沒開口說話,就覺得自己的眼睛已經被熏得睜不開了。


    魯小川見狀,趕緊讓她到門外說話:“這是土漆,有的人聞不了。”


    江芙蓉已經被熏的頭疼起來:“這油漆裏麵加了什麽?沒有人中毒過嗎?”


    魯小川憨厚的笑:“可這土漆就這樣,有的人能聞,你看我就沒啥事。有的人一聞著就吐,身上會腫。”


    江芙蓉使勁眨了眨眼睛,感覺到自己的眼皮已經腫了,還有眼淚:“這怎麽辦?”


    魯小川懵了:“我看人家都是搞水洗洗,過兩天就好了。”


    江芙蓉用衣袖擦擦眼淚,強撐著掏出圖紙,堅持把正事說了:“魯師傅,你看看你能做這個不?”


    魯小川接過圖紙一看就明白了:“這是大車上用的,會。”


    江芙蓉又擦了一把眼淚:“那你什麽時候能做好?收我多少錢?”


    魯小川撓撓鼻子:“我得回去找找,這種大車上用的木頭跟做櫃子的木頭還不一樣。能找到木頭的話,一晚上就給你做出來了。就是做這麽兩個小玩意我也不知道多少錢呢,你就看著給吧,多少都行。”


    一聽說能做,江芙蓉也顧不上客氣:“魯師傅,那就麻煩你了,我急著要用,越快越好。圖紙給你,我先上醫務室拿藥去。謝謝你啊!”


    說完,江芙蓉一邊擦眼淚,一邊匆匆地朝醫務室跑去。


    她感覺自己的眼睛越來越腫了。


    醫務室的過敏藥隻有三顆,護士隻肯給她一顆,還得留兩顆備用。


    江芙蓉又能怎麽辦呢,有一顆也行,好過沒有。


    她從書包裏掏出自己的喝水杯,跟護士要了小半杯水,把藥吃下去。


    到了炊事班,傅班長看到鼻頭紅紅眼睛紅腫的江芙蓉嚇了一跳,話都說不好了:“你這是,這是闖禍了?”


    是不是三輪車弄不好了?傅班長做了做壞的打算。


    江芙蓉剛吃了過敏藥,藥效還沒那麽快發揮,隻能硬著頭皮說自己是生漆過敏。


    “小意思,我讓他們給煮點花椒水洗洗就好了。”傅班長懂得還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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