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雖寒猶暖。


    從京城載譽歸來已有一個星期,江芙蓉手頭上的事情多得很,每天都忙不完。


    這天她收到了京城照相館寄來的照片,同時還收到了衛恒寄來的第三封信。


    看著信封上剛勁有力的字跡,江芙蓉沒發現自己的嘴角已然輕輕勾起。


    朱明珍笑著問:“小江,家裏又來信了呀,高興成這樣?”


    “是!”江芙蓉笑容不變,順手把信收進挎包裏,沒有特別解釋說是誰寫來的。


    她知道如今大家都對她很好奇,都在猜測她的背景到底有多厲害。


    她隻能盡量放低調些,在統計員位置上做事的時候能少說就少說,能不說就不說。


    林招娣也收到了照片,轉過頭來眨眨眼說:“小江,中午上李輝宿舍看照片去?”


    她們幾個人全都在天安門廣場拍了照,回廠裏後就在數著日子盼著早些收到照片。


    這下子一起收到九個人的照片,可以想象中午在宿舍裏能有多熱鬧。


    江芙蓉輕輕搖了搖頭:“我還有事,你們看吧。”


    林招娣會意的一笑,知道江芙蓉要回宿舍去改稿件,就沒有再追問。


    從京城回來之後,江芙蓉寫了一篇《向女性勞動者致敬》的長篇稿件,記錄這次的京城之行。


    廖主任覺得日記式的文章很有特色,讓江芙蓉把內容寫得更詳細更豐富些,他再審一遍就可以放到廣播站進行連續播報。


    江芙蓉跟林招娣約定,在稿件沒有被采用之前一定要幫她保守這個秘密。


    作為江芙蓉禦用的第一聽眾,林招娣現在對江芙蓉言聽計從,不但幫她保守秘密,還會貼心的替她排除幹擾,在其他人追問的時候替她打掩護。


    江芙蓉獨自回了四零五。


    宿舍裏空無一人,熊娟娟又躲出去了。


    江芙蓉關了門,在窗前坐下,不慌不忙的拿出兩封信,先看照片。


    照片用的是有顆粒感的相紙,人物和背後的景物看上去都非常清晰。


    攝影師選取的拍攝角度很巧妙,天安門廣場的全部著名景物全都拍到了全景,畫麵中也沒有不該有的遊客。


    午後的陽光照在窗台上,天空蔚藍。


    “我的新生活很好,同事很和氣,我每天都過得很充實。附近照一張,勿念。”江芙蓉一口氣寫了好幾封信,給衛恒的信卻是最短的,還空著左上角沒填。


    她在猶豫要怎麽稱呼衛恒才合適。


    叫達令太前衛肯定不行,這個時候了叫他衛班長顯得太生疏,叫他老衛又顯得過熟。


    像江朝暉一樣叫他衛哥哥,江芙蓉自己都覺得肉麻。


    她打開衛恒的來信,開頭一如既往的寫著“芙蓉,見字如晤,甚是想念”。


    在家屬大院的時候,衛恒是連名帶姓的叫她江芙蓉,言行舉止都看不出半點親昵的樣子。


    想不到寫信的時候可以這麽浪漫,想念兩個字硬是寫出了觸電的感覺。


    在想念之後,是滿滿當當洋洋灑灑的三張信紙,說他最近看的書,說他開始學打羽毛球,還托人去買碳素拍,到時候會寄一對給她。


    還跟她說抽空回了一趟家屬大院,替她看望她奶奶姑姑,說她弟弟妹妹都很好。


    衛恒的想念,是想她所想。


    江芙蓉再看看自己寫的“勿念”,實在是感覺有愧。


    可是,她覺得真沒什麽好寫的。


    首先是自己的工作環境,一切就如衛恒看到的那樣,大廠,封閉管理,安全得很,沒什麽需要她補充說明的。


    再就是她的適應能力,珠算口訣背的滾瓜爛熟,打算盤加上心算,她統計的數字又快又準,登記的台賬幹淨漂亮,財務科的幾個老會計都誇她。可這是她應該做到的,沒有壓力和委屈需要宣泄。


    她還為了增加收入寫投稿,可那是出於私心,不適合在信裏說。


    至於她當了合唱隊的隊長的事,廠裏說了隻是暫時的,目前還沒有下文,當然也沒必要寫在信裏。


    經過江芙蓉的屏蔽篩選,能寫的內容寥寥無幾,寫給衛恒的信最後看起來就像一封言之無物的簡報。


    她在草稿紙上寫了幾點選項,考慮著該怎麽把信寫長一點。


    住在同一樓層的工會的辦事員過來敲門:“小江,廖主任通知說下午兩點開會。”


    江芙蓉抬腕看了看時間,還有十五分鍾,如果現在寄信還能趕上當天收信件的郵差,再跑著去辦公室開會還來得及。


    她匆匆忙忙把寫好的信塞進信封,小跑著去了郵寄代辦點,沒有留意到自己包照片的草稿紙背麵寫的什麽。


    後來下午開會,是廠裏要拿幾個節目參加市裏的五一勞動晚會,合唱隊是主力的不二人選。


    江芙蓉又接了新任務,一忙就把寫信寫得太短的小小愧疚拋在了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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