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毅緩緩抬起頭,開始娓娓道來:


    “鬼村,其前身為運村。我們雖自稱為運村後裔,然而嚴格來講,我們的祖先曾是侍奉苗疆一族奴仆。


    此地,曾是苗疆一族的聖地。最後一代聖女,同時也是前朝的末代皇後,她臨盆之時,恰逢前朝覆滅。北昭登基後,苗疆一族也隨之煙消雲散。


    盡管當日運村遭受滅頂之災,但我們的祖先卻存活了下來,並在這片曾經的運村廢墟之後定居。


    隻因聖女入宮為後之際,曾留下手信,指出運村之後隱藏著一些東西,需我們世代守護,以待有緣人前來取用。


    然而,七十餘載光陰流逝,那有緣人卻始終未曾現身。


    至於後來的鬼村,也即此地,村民們紛紛揣測聖女所留之物究竟為何?何以需我們世代子孫守護?


    前族長曾推測,那或許是一筆富可敵國的財寶。


    近年來,鬼村內部紛爭不斷,那幾派人為了是否該取用這筆財寶而爭得頭破血流。


    他們,妄圖招兵買馬,意圖複辟前朝,奴隸也妄圖翻身做主人了。嗬嗬~”


    苗疆一族?聖女?末代皇後?


    竟又是前朝。


    【日食之時入山洞,月滿之夜臨湖畔。】


    “哦,對了,”柴毅忽地憶起,“我初見你們之時,留意到你們的來路。


    你們可曾遭遇天青牛蟒?它自幼受苗疆一族哺育,如今亦由我們照料。


    那片水域看似死寂,實則因苗疆一族的蠱術而能滋養大魚。這也正是天青牛蟒多年未曾失控,肆虐傷人的緣由。


    既然你們能安然無恙,那便意味著,你們之中必有一人,流淌著聖女的血脈!”


    賀元熹聞言,震驚之色溢於言表,“這……不會吧……”


    柴毅望著賀元熹的失態,不禁啞然失笑,“如此說來,你們四人中,定有一位是前朝遺孤的後裔……讓我算算,七十年光陰流轉……聖女的太子若尚在人世,也已年逾古稀,想來應是那遺孤之孫了吧?”


    趙清潯聞此,臉色驟變。


    尉遲飛鴻身為皇子,按常理,皇族血脈純正,難以混淆。


    而賀元熹是賀國公府的世子。


    而她趙清潯,則出身江南趙氏名門。


    至於尉遲飛鴻身旁的侍從冥狼,是皇家精挑細選的暗衛精英。


    試想,若他們之中,竟潛藏著一位前朝遺孤之孫,此人是否正是幕後操縱這一切的黑手?


    賀元熹忽覺一絲寒意侵襲而來,不由自主地緊緊了緊身上的外袍,而後斬釘截鐵地說道:“趙乘風,絕對不是我!我可是賀國公府嫡親嫡親的孫子!”


    趙清潯道:“你為何會知道這麽多?”


    柴毅淡然一笑,嘴角勾起一抹不屑:“我自幼便被當作族長繼承人培養,隻是我心有不甘,原本想著帶著秀秀遠走高飛……”


    “族長?”


    柴毅輕歎一聲,似乎已不願再多言,漠然道:“我已跟你們說了夠多的了,你們若是想知道接下來的事情,就去問柴準吧,他是新族長。”


    抬眸之際,趙清潯道:“可、柴準從未提及過他是族長啊……”


    隱刃按捺不住,急切地打斷道:“趙乘風,你這疑心病何時方能改掉?我的小阿準絕對沒有問題,他是清白無辜的!”


    趙清潯一臉茫然,無辜地攤了攤手:“我尚未說什麽,你急什麽?


    隱刃愈發焦急:“你這人就是愛無端猜疑,誰被你懷疑,誰就成了你眼中的凶手!”


    趙清潯抬手扶額,無奈輕吟:“隱刃啊……”


    “哼,就算你喚我千遍萬遍爹,也無濟於事!膽敢再對小阿準有絲毫疑慮,我誓要將你斬於刀下!”


    罷了。


    趙清潯隻能輕歎一聲,釋懷於心。


    此時,柴毅將葉秀秀身上的百家被遞至趙清潯手中,語重心長地道:“這被子上繪製著你們出去的路線,以你的才智,無需我多做解釋,想必也能參透其中奧秘。”


    賀元熹急不可耐地一把奪過百家被,細細打量,卻隻見其平凡無奇,不禁疑惑道:“這……這不就是一床再普通不過的被子嗎?”


    柴毅眼中閃過一絲回憶,悠悠地道:“這是我在秀秀初懷身孕之時,向村裏人討來的破布碎片,親手縫製而成的百家被。我本寄予厚望,希望它能護佑她母子平安,隻可惜……終究還是未能如願……”


    趙清潯從賀元熹接過百家被,初視之下,隻見其質樸無華,並無特別之處。然而,當燭火的微光穿透其纖維,一抹詭異紋路圖案悄然浮現。


    她旋即執起一旁的黑釉瓷瓶,細細審視其上的紋路。


    這些紋路竟與百家被中透露的圖案驚人地吻合,宛如鏡像。


    此情此景,不禁令趙清潯憶起古井詭案中,那井壁上鐫刻的符號。


    倒是相似。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轉向了一旁的柴毅,眼神中充滿了疑惑與探尋。


    難道,這兩起看似毫無瓜葛的案件之間,會存在著某種聯係嗎?


    不,不對,它們之間必然有聯係!


    而且,這一切都與前朝有關!


    那麽,這背後究竟隱藏著怎樣的陰謀呢……


    趙清潯的唇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她突然對這一切充滿了好奇。究竟是誰,在這幕後布下了如此龐大的棋局,又意欲何為?


    賀元熹在一旁驚呼道:“你還在笑!趙乘風,我們再不出去,恐怕真要餓死在這裏了!”


    然而,趙清潯卻隻是輕輕放下手中的百家被,神色之間滿是自信:“來時之路,我記得。”


    柴毅聞聽此言,目光之中倏地閃過一絲震驚之色,他在心中暗自思忖道:“上一個擁有過目不忘之能的人還是聖女,莫非……他?”


    突然,地震山搖起來。


    眾人皆是一驚,紛紛努力穩住身形。


    塵土簌簌落下,賀元熹的雙眸瞪得滾圓,緊緊攥住趙清潯的衣袖。


    地麵的搖晃越來越劇烈,周圍的物品紛紛掉落,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


    隱刃竭力站穩腳跟,他的聲音在轟鳴中顯得格外響亮:“這是怎麽回事?難道有什麽大事要發生?”


    而柴毅,他緊緊摟著葉秀秀的屍身,“看來,是有人要炸山了……你們速速離去,莫要在此妨礙我陪伴秀秀……”


    “你不走?”


    “我與秀秀已結為連理,生同衾,死同穴,此生不渝。”


    隱刃雙手各摟著一孩童,疾步向外衝去,喊道:“別磨蹭了,快救孩子!就這幾個小家夥,一人抱倆!”


    在一片混亂不堪的局麵之中,趙清潯猛然回頭,目光落在緊擁著葉秀秀屍身的柴毅身上。


    沒有絲毫遲疑,她迅速將懷中孩子遞給賀元熹,隨即轉身折返。


    “趙乘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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