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才臉上的肌肉明顯抽搐了下。


    笑容凝固,前傾的身體也慢慢坐直。


    居高臨下的氣息慢慢的露了出來,聲音也慵懶壓迫了幾分。


    “小黃,認真想清楚啊。”


    “雖然現在縣長支持民營,但這國內的風氣一下一下的變。”


    “萬一又來一次嚴打呢?”


    “怎麽,王廠長威脅我啊?”


    黃東勝依舊麵帶笑容,和他那十八歲稚嫩的麵相。


    有很大的反差感!


    關鍵他身上這會透露出來的老成氣質,卻在這張年輕的麵龐上,一點都不感覺突兀。


    相反,還有淡淡的壓迫感緩緩的壓向了對麵的王家才。


    氣氛忽然變得壓抑。


    王家才對他身上的這種感覺極度不爽。


    特麽的,感覺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一拳頭幹過去。


    結果幹在了棉花上,軟綿綿的,對方還在朝著你笑:“娘們兒啊,力氣能不能大點兒?”


    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思緒一陣整理之後。


    王家才也沒啥好講的了。


    冷說了句:“既然我們合作不了,那我就向上麵反應去了。”


    “小黃,做生意就不要年輕氣盛。”


    “況且你這門生意,人人都能做吧?”


    “原則上而言,是這麽回事,但也不完全是。”


    “別忘記了原縣國營電器廠廠長周大偉的結局,勸你們不要摻和進來,不然你們會吃虧。”


    黃東勝笑容中藏著很多陰陰的刀子。


    對準了王家才的心窩子,唰唰唰的紮。


    紮的特麽老憋屈,老難受了!


    這下虛偽都沒了,冷哼了聲:“既然如此,那咱們走著瞧!”


    “別忘記了,我們是國營,天生大你一頭!”


    說完憤怒的扭頭就走。


    “等等!”黃東勝趕緊喊住。


    “怎麽,後悔了?”王家才回頭。


    黃東勝起身,走到他麵前後,把他夾在耳朵根的那根中華煙拿了過來。


    “五分多一根的豪華煙,別浪費了。”


    “另外送王廠長一句話,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你們國營廠要是覺得在私營麵前天生血脈高貴。”


    “那我黃東勝到時候會放了你們的血。”


    “滾吧,別再來這邊蹭我們飯吃了。”


    “特麽的,沒見過你們這麽能吃的,每次過來吃飯專門挑著肉吃。”


    “一人一斤還打不住。”


    嗤。


    說完掏出火柴點燃了嘴上的這根煙,走去了小溪邊。


    那邊曬了不少東西。


    比如說貴皮,香葉,八角等等。


    都是黃東勝昨天從山裏摘回來曬著的。


    “你!”


    王家才萬萬沒有想到,麵前這小子特麽這麽刺頭!


    感覺就像是一個刺蝟。


    你給他一巴掌的代價是,滿手都要被紮滿窟窿。


    你你你了半天後。


    王家才的那股子老狐狸氣質終於還是端不住了。


    指著他說:“小同誌,做人不能太狂妄!”


    “等著,你們天天吃豬肉吃的很香是吧。”


    “我會讓你們吃土的!”


    說完背著手,帶著幾個人離開。


    那頭黃鳳仙看他這麽說,準備過去找這禿子好好說道說道。


    但被黃東勝喊了句:“仙姨,算了,別掉了自己身價。”


    “你們特麽一農民,在我堂堂國營廠廠長麵前,談什麽身價?”王家才又被黃東勝這話氣的腋窩毛都要豎起來。


    但話還隻是剛剛講完。


    黃鳳仙從邊上撿了根棍子就衝了過來。


    “臭不要臉的,這幾天老娘每天都在給你端茶送水的。”


    “你看不上我們農民啊。”


    “東風吹戰鼓擂,老子是農民害怕誰!”


    “瘋婆子,黃鳳仙,你就是一個瘋婆子!”


    王家才看黃鳳仙戰鼓擂都吼出來了。


    哪裏敢留,拔腿就跑。


    黃東勝在小溪邊邊收拾著曬著的八角香葉這些。


    一時無奈的歎了口氣:“我仙姨這性格,真要改改了。”


    “勝哥, 真和王家才徹底翻臉了啊,潘主任那邊可是交代過,千萬不能翻臉的啊。”


    蔣小軍從不怕事,但這會是真特別緊張。


    範國君也是如此。


    原來,在送走了王漢民後。


    黃東勝順道買了兩條中華煙給潘雲民送了過去。


    潘雲民感覺很愧疚。


    於是就和他講了一件事。


    他看黃東勝承包了縣國營電器廠後,就想著,順道也幫他牽牽頭,把縣副食品廠也承包了。


    這樣黃東勝他們山貨倒賣,不就成了正規軍了嗎?


    跑到了副食品廠,找到了王家才。


    王家才一聽,直接用了扯淡兩個字回應。


    “一個搞倒賣山貨的,能拯救我們副食品廠?”


    潘雲民一聽著急了。


    於是就把黃東勝通過合作社發貨的量講了一遍。


    王國才三魂七魄都被震飛。


    他娘的,山貨這麽賺錢?


    這個老狐狸並沒有想法讓黃東勝承包。


    倒起了歪心思,和縣國營電器廠的周大偉一樣。


    也想吞並了這門生意。


    老狐狸一聲不響,表麵上說我們廠裏同誌一起開會研究一下。


    送走了潘雲民後。


    老狐狸馬上跑到了縣府,找到了副縣長。


    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擦。


    意思隻有一個:合作社是國家單位,我們國營廠也是國家的。


    大家都是國家的,合作社是不是應該和我們合作?


    去找一個農民搞私營的合作,是個什麽道理?


    這領導也聽出了他意思。


    一想副食品廠的這個情況也不太好。


    可以讓他們幹這門生意。


    但他也沒有把話說的太死。


    隻是說,你先去找黃東勝這個小同誌談談。


    你們一起合作不就完了?


    潘雲民氣的一天沒吃飯,背後破口大罵王家才這個小人!


    但又沒辦法。


    於是警告了黃東勝。


    一定要和他們好好談。


    那話裏的意思是:如果談不攏,縣裏估計會強製性要求我們合作社,和副食品廠 合作。


    沒想到,黃東勝裝了幾天後也裝不下去了。


    直接把王家才給氣了個半死跑了。


    兩人有些緊張。


    黃東勝用竹籃子收集好了這些香料後,又在溪水裏洗了洗。


    端著去了牛房邊上的土灶。


    邊走邊說:“所以說,做生意就不能躺平。”


    “隻要躺平,麻煩就會找上門,人家就要把你吃飯的家夥給端了。”


    “我這兩天好好想了下,直接賣幹貨,就等同於是賤賣,有點浪費。”


    “該改變了。”


    蔣小軍不解:“改變,怎麽改變啊。”


    “還有,勝哥,你摘這些玩意兒幹嘛?看你這兩天都在折騰這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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