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玩意兒這是?”


    黃東勝的腦子有些懵,翻了幾下。


    裏邊寫的東西簡直不堪入目。


    有畫的東西代表字,也有些拚音。


    “你這寫的啥,雞扒的一樣,鬼畫符。”


    蔣小軍心虛,一臉的心虛。


    “嗬嗬,沒事,沒事,勝哥你別管。”


    黃東勝古怪的望著他:“我怎麽感覺你在罵我?”


    “絕對不是!勝哥,我腦殼有病啊,罵你。”


    “你特麽現在是我的衣食父母啊,我幹嘛要罵你!”


    黃東勝踢了他一臉:“狗日的,現在連我的馬屁都拍了是嗎?”


    “沒有,沒有!”


    蔣小軍用鋼筆寫寫畫畫的跟在後頭。


    這家夥現在越來越覺得,勝哥就是行走的人間大道理!


    時不時的隨便丟出一句話,都能讓他在邊上瞬間頓悟,立地成佛。


    尤其是剛剛那句隻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太特麽鬼斧神工了。


    有同樣感覺的。


    還有範國君,方太軍。


    三人已經成立了一個勝哥研究小組。


    一人一個本子。


    不管他們誰在黃東勝的邊上,專門記錄黃東勝的一舉一動。


    每天晚上,都會在四牛大隊棉花地裏,打著手電筒,學習黃東勝的小心機。


    ……


    同樣在動作的,還有蔡冬生這位。


    最近幾天時間,關於木材廠被黃東勝承包的事。


    已經在縣裏傳了個遍。


    尤其是黃東勝一進來,直接拍了一萬,把所有工人工資付了的事。


    在縣裏引起了很大的反響。


    正式交接後,黃東勝又在大會上講的那些話,更讓其他廠裏的人議論紛紛。


    包括國營電器廠的這些職工們。


    他們也聽說了。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蔡冬生本來就是個玩票的倒爺。


    一分一厘的利潤算的死死的。


    你讓他像黃東勝那樣大大方方的,可能嗎?


    他承包了工廠之後。


    第一件事就是降低薪水待遇。


    還給了一個冠冕堂皇理由:你們要和工廠共渡難關。


    你們不是說,工廠是你們的家嗎?


    現在家裏很困難,你們是不是也要一起勒緊褲腰帶過日子?


    廠裏的怨氣一下就上來了。


    這會。


    周大偉在廠裏和蔡冬生提了工資的事。


    蔡冬生一臉的虛偽:“嗨呀周廠長,我不係和你講了嘛。”


    “工廠要盈利,盈利了,我會給你們漲工雞(工資)的嘛。”


    “可是蔡老板,廠裏人在鬧啊……”


    “姐有什麽好鬧的,我已經講的很清楚了,覺得工雞低的,可以寄幾(自己)走人嘛。”


    “我很忙,沒習間(時間)和你廢話姐麽多。”


    “趕緊去收貨,不要浪費習間,加油!”


    說完蔡老板匆匆忙忙的夾著皮包出門。


    周大偉像吞了一塊狗屎,心裏特別的難受。


    一個手下走了進來:“廠長,這個南方人可靠不可靠啊。”


    “廠裏現在已經有一種聲音了。”


    “什麽聲音?”周大偉陰沉著臉。


    “廠裏有人在背後罵你。”


    “罵我什麽?”


    “他們說,我們一開始如果讓黃東勝承包的話,可能還會更好。”


    “現在都在羨慕木材廠那邊,也有人聽說了,他們熟食廠那邊的工人,每天大魚大肉。”


    “一天還能賺十幾塊錢,都比得上我們一個月的工資了……”


    “都怪你當初帶著我們和黃東勝硬碰硬,沒給自己留後路……”


    砰的聲音。


    周大偉怒不可遏的一拍桌子打斷。


    “這是哪個同誌講的話,你給我去警告他們。”


    “黃東勝是我們永遠的敵人,別特麽忘記了人家在大門口是怎麽羞辱我們的。”


    “人爭一口氣,別做吃裏扒外的東西,以後誰敢這麽說,就給我收拾東西滾蛋!”


    說完很是憤怒的起身就走。


    手下一臉苦澀。


    人總要吃飯的。


    前段時間,為了抵抗黃東勝承包,廠裏一個個人非常的團結。


    可當黃東勝放棄後。


    縣裏開始流言木材廠那邊的待遇情況。


    還有關於熟食廠那邊的待遇,也慢慢的在縣裏流傳開。


    再加上蔡冬生一上來就降低待遇。


    這些工人們像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包括他們家裏人也在罵他們。


    你們是不是腦門子有坑?


    讓黃東勝承包有什麽不好?


    人家熟食廠那邊,工人幹一個月,比你們賺的一年還要多。


    鐵飯碗有那麽重要嗎?


    能不能活的實際點?


    你們那個周廠長也是腦門子擰不清楚!


    這種情緒的蔓延之下。


    廠裏,很多人已經在後悔了。


    可後悔能有什麽用。


    路是自己選的,如果不是他們一開始聽說被黃東勝承包。


    因為他是個農民,不配和他們吃鐵飯碗的相提並論,想盡了辦法抵抗的話。


    黃東勝又怎麽可能會刺激他們,羞辱他們。


    要知道,東勝小同誌記仇的狠,眥眥必報。


    職工歎了口氣出門。


    組織人到下麵收菌子去了。


    現在黃東勝他們基本已經沒有再做幹貨。


    熟食都是用新鮮貨。


    產能也有限,也已經不像是前麵搞幹貨一樣。


    動不動就是需要上萬斤的。


    所以已經沒有在這塊爭奪貨源控製權。


    他們也能在下麵收到一些貨。


    當天。


    黃東勝太想王嬌兒這丫頭了。


    所以他很快找到了村裏開證明。


    這年頭沒有身份證。


    人走在外麵,村裏,單位的證明就能當身份證用。


    買車票,住宿,全靠村大隊書記的一手鋼筆字字條。


    出遠門還需要帶上糧票等各種票。


    做完這一切之後。


    又吩咐了範國君幫忙管好工廠。


    黃東勝帶上蔣小軍,迫不及待的上了前往長洲的火車。


    火車上。


    黃東勝忽然想起了那天送王嬌兒回長洲的場景。


    這丫頭一直緊緊的靠在他身邊。


    也不說話,因為不舍黃東勝,所以整個路上都是一副很楚楚可憐的樣子。


    那一幕,已經是一兩個月之前。


    兩個月前,一路上,老綠皮火車車廂外,還有很多植物隻是抽出了嫩芽。


    樹梢上的花兒也隻是含苞欲放。


    兩個月後,再次前往。


    一路卻已經是繁花燦燦,漫山遍野,姹紫嫣紅,帶著一幕幕的壯觀。


    靜靜地真感動著路過之人。


    ……


    湖東大學的對麵也是一所大學。


    這年代的大學不分一本二本。


    隻分重點大學和普通大學。


    對麵的這所湖東工業大學門口。


    有兩個人坐在一個攤販邊上。


    其中一個人說了句:“潘濤,這次機會你要把握住啊,要是能夠把握好,畢業後,你很有可能進入湖東省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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