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家二公子慕華歲?”聲音不徐不疾,卻格外清晰,“怎也做起梁上君子的勾當?”


    話落,兩道身影已落於慕華歲身側,湄若上前一步,攔住自家殿下。此子莫非是他國細作?她直直盯著慕華歲。


    “小臣見過殿下,小臣追蹤敵人才至此地,驚擾殿下,實乃微臣之過。”慕華歲全程低頭,感受到頭頂的視線,心中不安。


    第一次見他躲進長公主馬車,第二次當梁上君子,這印象……他還能否當上駙馬?真恨不得拍死從前的自己。


    “敵人?皇城衛豈非擺設?何需你這病秧子追?”九璃噙著一抹淺笑,這身子骨,怕是比常人都要健壯吧?病入膏肓?嗬。


    “小臣……”這似乎難以解釋,“知罪。”


    “知罪?你有何罪?這說法從何而來?”語氣帶著幾分訝異,麵上卻極為平靜。


    待行至聞名遐邇的清溪湖邊,慕華歲百思不得其解,自己請罪為何會落的這麽一個結果?長公主是否在戲弄於他?他開始深刻反思自己的過錯,並且對自己產生懷疑。


    “慕二公子難道不想陪本殿?”九璃輕瞥了一眼站在湖邊思考人生的慕華歲,語氣中帶著一絲危險的味道。


    “小臣能得殿下青睞,實乃三生有幸。”慕華歲快步踏上船板,整個人心不在焉。


    “哦?是嗎?”眼神裏寫滿了不信任。


    湄若默默低頭,心中暗自翻了個白眼,殿下分明是在戲弄慕二。若要治罪,何須等到現在?杖斃的人還少了???


    七月的清溪湖美如夢幻,宛如仙境,處處是碗口大的蓮花,畫舫中整日鼓樂不絕於耳。隻是,近一個月來,人卻越發稀少了。


    坐在畫舫裏的慕華歲坐姿筆挺,整個人都顯得格外僵硬,他手中握著茶杯,隻感覺緊張異常,難道是長公主發現了他在暗中搜集長公主府的消息?想敲打敲打他?


    但慕華歲手上的動作不停,穩穩地拿著紫砂茶壺倒著茶,表麵上看不出絲毫破綻。然而,他心中卻暗自思量,在這關頭,還是少說話為妙,以免言多必失。


    “殿下,請用茶。”慕華歲恪守著規矩,完全沒有了在景王身後時那灼熱的小眼神,此刻的他平靜得好像是微風吹過的水麵。


    “放那。”九璃的目光投向船外的荷花。


    “清溪湖的水溫暖宜人,所以荷花盛開得要早一些,尤其是寅時天亮之際,更是美不勝收。”慕華歲終究還是沒有控製住自己的嘴巴,搜腸刮肚的描繪著聽過的景色。


    “你這是在邀請本殿一同賞荷嗎?”九璃的目光上下打量著慕華歲,似是要透過他的外表看清他內心的真實想法,仿佛在說:你是不是腦子壞掉了?這時候賞荷?


    “殿下有令,小臣豈敢不從。”話語堅定大義凜然,可眼底深處卻藏著幾分期待,心跳劇烈,期待長公主快些下令吧,他已期待許久,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了。


    “是不敢不從,還是不得不從?”話中夾雜調侃,“景王的人,本殿能使喚得動?”


    後一句透出森冷之意,仿佛隨時可能出手。慕華歲隻見九璃手中捏著一枚核桃,輕輕一用力,哢嚓一聲,核桃碎裂,露出果肉。那架勢,仿佛即將錘爆敵人的狗頭一般,慕華歲下意識地覺得天靈蓋一涼,


    “小臣不過是曾在景王殿下麾下任職罷了,並非景王殿下的人。”對呀,沒錯,他又未曾賣身給景王。


    “殿下希望小臣是誰的人?”問的鄭重。


    他的目光中瞬間閃過一絲熾熱,卻又迅速收回,生怕驚到眼前的長公主,說話的口氣裏都帶上了幾分別扭,仔細看去許是天氣太熱了的緣故,耳朵尖都是紅的。


    “那與本殿有何幹係?反正不是本殿的人。”九璃不著痕跡躲開投來的熾熱目光,神情傲慢,把玩著腰間垂下的玉環。


    “殿下所言極是。”慕華歲並未爭辯,心中暗想:那可不一定。長公主這般姿態,宛如一隻炸毛的小孔雀,可愛至極。


    湄若聞言默不作聲的低眉,眉心緊蹙,心下暗自思考,莫非慕家二公子是在調戲殿下?又來了個妄圖攀龍附鳳的家夥!


    不過殿下未有指示,她萬萬不敢輕易動手,況且如今的慕華歲可謂是一無是處。


    “你似乎對清溪湖頗為了解?是陪哪位姑娘來過此處?”九璃動作悠然地飲著茶。


    “小臣哪有時間陪別的姑娘來此?”慕華歲低眉垂眼,妄圖掩去眼底的心虛,心中暗暗祈禱:母親和侄女應該不算是姑娘吧?話語中滿是強烈的求生欲。


    “哦?尚未定親?”九璃美目中明晃晃地流露出嫌棄,這麽大年紀了還沒人要?


    “殿下,”慕華歲麵露難色,“小臣自幼體弱,過早成婚於身體無益,不過如今身體已然調養好了,不然怎能在景王殿下麾下任職?”一心證明自己身體沒有半點問題。


    萬一殿下當真以為自己體弱,將他從駙馬名單中剔除,那他可真是要欲哭無淚了。


    “本殿可沒問這個。”九璃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促狹道,“也不一定非要身體好。”


    “殿下莫要壞了小臣的清譽。”慕華歲隻覺得滿頭黑線,難怪景王殿下說長公主是個無法無天的性子,奈何陛下極為寵愛。


    “嘖,今日便到此為止,本殿還有事,先行一步。”這次隨行她宮中和護衛還有諸多事務沒有處理,此次也算是忙裏偷閑了。


    “小臣恭送殿下。”急忙起身,慕華歲忽然覺得長公主是不是過來消遣他的???


    畫舫已經行在清溪湖中央,透過紗幔,慕華歲隻看到兩道身影宛若大鵬展翅,隻在湖麵荷花葉上輕點幾下,鬼魅般落在岸邊。


    這等功夫他也隻在景王身邊最精銳的暗衛身上見過,長公主自小學武跟著的難道不是慕容府慕容禹闌?可不是以輕功出名的!


    略微思索便將其拋到了腦後,並不重要,畫舫到達岸邊,慕華歲迅速離開。


    他今天的確是接到了暗線密信,得去。


    “阿爹,你叫我來幹嘛?”九璃坐在榻上,她剛回無憂宮還沒喝口茶,就被守在那的夏生喚過來,“孩兒還有許多事沒做。”


    “蘇芩會給你安排,”澄安帝笑道,“我可是一片好心,梓潼可是等著你去鳳儀殿。”


    “同處內庭,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九璃目光灼灼看向澄安帝,快說把公主府給我!


    “打公主府主意?那可不成,”澄安帝垂眸遮掩住眼底深色,“不過,祈福如何?”


    聽的不給九璃指尖撫摸著玉環。


    “不怎麽樣,”聽著倒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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