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沒幾日,就是三月二十八,楊格格進府的日子。


    福晉一是為了奉承德妃娘娘,二大概是為了給楊格格造勢,竟然正兒八經,張燈結彩地辦了一場宴席。


    楊格格進府的頭一日,十四爺特意來看惜寧,還用絲帶蒙著眼睛,神秘兮兮地把她領到練武場。


    惜寧睜開眼,看見一匹棗紅馬,驚喜地叫起來。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扭頭看看十四爺,又看看眼前的馬兒,伸手去摸馬的鼻梁。


    棗紅馬還有些警惕,抬起前蹄輕輕在地上踏著。


    十四爺籲地一聲,它便安靜下來,乖乖地讓惜寧摸,還低頭在她手心裏蹭了蹭。


    “爺,這是要給我騎嗎?”


    惜寧想問是不是送給她的馬,想想又覺得不太可能吧?


    她成日裏關在這深宅後院,要一匹馬有何用處?


    哪料到十四爺竟點點頭,笑言道:


    “等六月份要跟著皇上去蒙古,到時帶你一起去。”


    惜寧聞言心中甚喜,忍不住雀躍起來,摟著十四爺脖子,在他下巴上吧唧親了一口。


    十四爺拍她一下,嗬斥道:“胡鬧!”


    劉喜和馬夫們,還在外麵站著呢,當然他們哪敢直愣愣看著?早背過身去了!


    惜寧吐了吐舌頭,去蒙古啊,草原啊,她心都快飛了!十四爺掐著她的腰,將她舉上了馬背,擔心她害怕,叮囑道:


    “這馬性子溫順,你別怕,爺帶你先騎兩圈。”


    說著就翻身上馬,穩穩地將惜寧護在懷裏,先是讓馬兒小步悠著,細細地告訴她一些騎馬的小技巧。


    腰背挺直,兩腿夾緊,目視前方,身子隨著馬兒起伏波動,才不會累,雲雲。


    見惜寧一點不緊張,便拉了拉韁繩,讓棗紅馬跑了起來。其實惜寧會騎馬,前世在京郊馬場她還養著一匹黑馬呢。


    她騎術還行,專門去英國找馬術教練學過。


    剛好玩了十年潛水,有些乏了,打算再去一趟帕勞,回來就請專業教練開始練馬術,說不定還能做個業餘選手參加個馬術比賽啥的。


    哪知道在帕勞把自己給交代了,眼前一黑,再醒過來,就成了常有家的惜寧。


    十四爺耐心細致地教惜寧如何上馬,起步,控韁,轉向,拉停。


    不過一個時辰,惜寧就自己跑起來了。


    倒是把十四爺給震驚了,小侍妾看著膽小,騎術上竟頗有天賦!


    在馬場玩了半下午,惜寧意猶未盡,十四爺擔心她太累,愣是把人帶回了小竹園。


    果然大腿內側都紅腫了,十四爺夜裏都沒舍得折騰她,第一次摟著惜寧睡了個素覺。


    早上離開時,爺摸了摸惜寧腦袋說:


    “今日楊格格進府,福晉安排了宴席,下午主院可能會鬧騰些,你乖乖的,等明日我再來看你。”


    他之前沒當回事,如今知道小侍妾心裏在意,會難過傷心,自然要撫慰一番。


    惜寧點點頭,拉著十四爺的手說:


    “爺放心,惜寧知道好歹的。”


    福晉將楊格格入府宴席操持得很像那麽回事。


    滿人福晉側福晉都是妻,地位名分差別不是太大。


    格格就是正兒八經的妾室,納妾擺酒,不是慣例,但也不算逾製。


    正兒八經擺了宴席,說明這位格格在主子們眼裏有分量,府裏下人們也會高看些,恭敬些。


    前院福晉請了幾位阿哥爺來喝酒,後院則是幾位福晉側福晉的席麵。


    算是借著楊格格進府之名,幾位阿哥攜家眷熱鬧一番吧。


    雖然都覺著十四福晉有些興師動眾,可十四爺不是聖眷正濃麽?


    接到帖子就都很給麵子地來湊熱鬧了。


    正是仲春,花園裏雲蒸霞霧的,百花齊放,酒席便擺在園子裏,


    還請了耍百戲的,說書的女先生,很是熱鬧。


    聽說京城裏來了什麽徽州戲曲班子,挺時興的,福晉托人請了來,在前院供阿哥們取樂佐酒。


    楊格格的雲霞居裏,另外擺了一桌,寧格格和瑚圖格格作陪。


    惜寧雖遠在西邊小竹園,也能聽見絲竹演樂,眾人歡笑嬉鬧,喧囂之聲,不絕於耳。


    落杏和宋嬤嬤怕她心裏難過,哪想到惜寧根本沒在意,去跑馬場跑了半下午的馬,累到極致,才回小竹園沐浴休息。


    入夜前院小膳房又送了一桌席麵來,惜寧被她們幾人哄著,喝了點小酒,倒是忘記了難過。


    酒過三巡,前院散了,十四爺自然要往雲霞居來。


    十四爺坐下便讓丫鬟倒酒,要與楊格格飲了一杯。


    楊格格自己帶了一個貼身丫鬟進府,福晉又給指了一個,兩人倒了酒,對視一眼,頗為默契地屈膝行禮,退了出去。


    十四爺飲了杯中酒,放下酒盅,這才抬眼認真打量眼前女子。


    的確如德妃娘娘所說,楊格格靈秀溫柔,是典型的江南古典婉約美人,算是精準點投十四爺對女人的審美與喜好。


    可十四爺不是個貪色重欲的,他並不濫情多情,不喜歡周旋於不同女人之間。


    喜歡一個就是一個,不會看著碗裏的,還想著鍋裏的。


    這時候,他睡了楊格格,也不是不行,幾乎所有人都在期待,他順順當當地辦事。


    可十四爺不太想,他跟楊格格不熟啊,再說他也沒餓著,不急色。


    是,當初跟惜寧也不熟,可那不是素了好幾個月,餓得狠了麽?


    看見個中意喜歡的,還客氣什麽,自然就撲上去吃了。


    這時候看著楊格格羞答答地,一副春棠初綻等雨露的嬌怯模樣,十四爺隻覺意興闌珊。


    “今夜多喝了幾杯,有些酒意上頭,你且歇息了吧,日後在府裏不必拘謹,福晉是個寬厚的,你隻好好守著規矩便是。”


    說完便起身推門走了。


    楊格格不可置信地抬頭,追到門口,顫巍巍喊了聲:“爺……”


    聽見院子裏丫鬟婆子們的聲音:“恭送主子爺……”


    她才回過神來,屈膝行禮恭送十四爺。


    兩個貼身丫鬟過來,扶著楊格格進屋。


    從家帶進府來的那位叫梅影,有些擔憂地問:


    “姑娘,你沒事吧?”


    楊格格搖搖頭道:


    “沒事,十四爺說喝多了酒,怕夜裏在這不方便,便回前院歇息了。”


    又安慰地拍拍梅影的手道:


    “來日方長,不必擔憂,當初知道要進府,不就預料到……”


    看了看福晉派來伺候的碧霜,楊格格止住了話頭,隻吩咐道:


    “我也累了,備水吧,都早些歇息。”


    雲霞居一時無話,十四爺回到前院,歇了片刻,換了衣裳,領著劉喜從練武場一路去了小竹園。


    惜寧喝了幾杯酒,正甩著水袖唱小曲呢,就聽見落杏興奮地進來稟報:


    “姑娘,主子爺來了!”


    惜寧一愣,下一刻便邁步衝出門去。


    春夜微暖,月薄星明,院子裏一盞燈籠逶迤而來,夜色迷蒙間依稀是十四爺的身影。


    不等爺走近來,惜寧便拎著裙邊,小跑著撲了上去。


    一個跳躍,掛上爺的脖頸,八爪魚一樣,小腦袋埋在爺肩頭,嗚嗚嗚地又哭又笑。


    十四爺下意識地伸手托住惜寧,嘴裏卻斥道:


    “放肆,成何體統!”


    跟著的劉喜和院裏宋嬤嬤落杏等人早就慌不及地避開了,嗖地一下,進雜物間的進雜物間,躲廂房的躲廂房。


    惜寧扭了扭身子,卻不肯放手,嘟嘟囔囔地說:


    “哆啦你好裝啊,你在屋裏,怎麽就捉著人家,這樣那樣呢……你就是不誠實,明明就喜歡我這樣……”


    說著,竟仰起頭,捧住十四爺的臉,撅著嘴親起來。


    十四爺皺眉,什麽哆啦,什麽這樣那樣,亂七八糟!


    不過惜寧說的沒錯,他確實喜歡她這樣,很是受用,隻是被下人看見實在不妥。


    他是主子爺無所謂,傳出去,不是更要說她是狐媚子,妖精?


    十四爺托抱著惜寧,快步進了正屋,抬腿把門踢上,本想進東邊臥房,轉念一想,去了西間。


    惜寧喝了酒,有些本色出演,十四爺覺得……嗯,真是好極了。


    他都沒想到,小侍妾能放肆到這種程度……


    十四爺沒進過青樓,沒見過揚州瘦馬,不過聽九爺神神秘秘地提起過。


    那時幾人喝了酒,有些醉了,九爺做生意嗎,三教九流的人便接觸得多些,說起南邊那些事兒,有些口不擇言,兜不住了。


    十四爺這會子想,怕是那些青樓女子,揚州瘦馬,也比不過此刻小侍妾的風流。


    ……


    迷迷糊糊中,他覺著,今夜把楊格格撂下,是值得的。


    還有,以後可以多讓小侍妾醉幾回,不過也不能太頻繁,就……一月一回?


    十四爺沒有留宿雲霞居的事,第二天福晉就知道了。


    不過聽說爺回了前院歇息,她也就沒放在心上,還讓孫嬤嬤安慰了楊格格幾句。


    說昨日幾位阿哥爺有些鬧騰,酒喝得盡興了些,讓格格放寬心,以後日子還長著呢。


    楊格格畢恭畢敬地聽著,又多謝福晉教誨。


    哪料道,孫嬤嬤說完還沒走呢,前院十四爺竟送了賞賜來,看著還不簡薄。


    福晉就迷糊了,這是圓房了,還是沒圓?


    難不成爺是辦了事,才回前院歇息?


    爺的心思與做派,真是越來越琢磨不透了。


    得,既然主子爺都賞了,她做福晉的,就麻利地跟上吧。


    緊接著,側福晉們的賞賜也送到了雲霞居。


    兩位格格聽說了,自然不敢怠慢,忙趕在午時前,讓丫鬟們送了禮來。


    於是楊格格入府這事,就在眾人滿腹疑惑中,糊弄過去了。


    轉眼便是春末 。


    人間最難消卻四月天,清明雨季剛過,酷暑未至,繁花正茂,清風柔爽。


    這日十四爺休沐,讓劉喜去接了惜寧,到後花園賞牡丹芍藥。


    福晉聽聞,倒是拉不下那個臉去偶遇,便讓碧玉給楊格格傳了個話。


    楊格格歎口氣,她進府不過十日,十四爺自從宴席那夜來雲霞居喝了杯酒,就沒再召見。


    她也是大家閨秀,從小讀書識禮,做不出那種主動去勾引爺們的事情來。


    隻是福晉好意,楊格格不好辜負也不敢違抗。


    聽聞那位吳侍妾也在花園,便讓梅影去庫房,拿了一套湖州的文房四寶,嫋嫋婷婷地去了後花園。


    十四爺與惜寧在亭子裏下棋,剛好惜寧贏了一盤,正揚著臉得意呢,劉喜進來回報:


    “主子爺,楊格格也在花園,說是想過來給爺請安。”


    十四爺微微蹙了眉,見惜寧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倒也不想駁回了楊格格。


    若是不讓她來,看著是長了這小侍妾的威風,傳出去還不是又惹禍端?


    十四爺便微微頷首,“叫過來吧。”


    楊格格便輕移蓮步,低眉垂首地進了花亭。


    她長得嬌小玲瓏,鴨蛋臉,遠山眉,略細長的狐狸眼微微上挑,天生帶了些嫵媚。


    懸膽鼻下櫻桃小嘴,看著就楚楚動人,惹人愛憐。


    楊格格如風擺芍藥般,緩緩地低身行禮問安,聲音也柔媚好聽,十四爺不由自主地便放柔了聲音溫和叫起。


    等她起身,惜寧也起身屈膝行禮,問楊格格安。


    楊格格微微抿唇一笑,頷首問道:


    “快快請起,這位是吳妹妹吧,進府前不知,昨日才聽聞妹妹不僅貌美,更有才華,一筆瘦金體寫的行雲流水般,不知姐姐是否有幸,能擇日請教一二?”


    其實她比惜寧還小了兩歲,可按位份,她是格格,惜寧隻是個侍妾,楊格格喚她一聲妹妹,都算是屈尊了。


    惜寧看了眼十四爺,見他沒有發話的意思,才輕聲道:


    “不敢當姐姐誇讚,哪裏稱得上行雲流水?不過是常日無事,寫著玩罷了,怎談得上請教二字。”


    若惜寧有意與楊格格結交,便應該接著話頭說:若姐姐不嫌棄,改日就切磋一二。


    甚至還可以說上幾句奉承她的話。


    可惜寧不願與府中諸人牽扯,斷斷不肯說出這切磋二字,怕真的把楊格格招來小竹園。


    心裏也有些驚訝,這位進府不過十日,如何得知自己擅長於瘦金體?


    惜寧又看了眼十四爺,哪裏曉得爺心裏也在揣摩呢,怕是福晉給楊格格透露的消息。


    想必最初惜寧在廂房寫字,宋嬤嬤和銀姑都告訴福晉了。


    楊格格一聽惜寧的意思,似乎無意與自己多來往,臉色便有些暗下去。


    她原本想著,吳惜寧得寵,自己屈尊降紆,與她多親近些,想必十四爺看著心裏也高興。


    如此見麵三分情,慢慢地爺就能接納親近自己了。


    哪想到吳惜寧竟然如此不上道,根本不接招?


    她深吸一口氣,招手讓梅影上前來,雲淡風輕地笑道:


    “妹妹謙虛了,姐姐來自湖州,別的倒沒什麽好的,這文房四寶,也還拿得出手,寶劍贈英雄,妹妹既然擅於書法,這一套湖州筆墨,就贈與妹妹,算是見麵禮吧,還請不要拒絕,不然,姐姐心裏就不安了。”


    惜寧心裏狂嚎,拒絕拒絕,我要拒絕!黃鼠狼拜年,還能安什麽好心?


    就指著想把我的哆啦叼走唄!呸呸呸!


    她心裏上演了全武行,要把楊格格全麵擊潰,可麵上還得做出陽光燦爛的模樣,讓落杏接過梅影手裏的筆墨匣子,又起身行禮,謝過楊格格。


    十四爺在旁邊一直不吱聲,老神在在地旁觀兩位妾室你來我往地過招。


    心裏想,這楊格格大大方方地,禮儀上也可圈可點,半點沒有錯處。


    對惜寧這個沒位份的侍妾,也給足了臉麵,不愧是大家閨秀,當得起知書達理四字。


    這麽想著,十四爺心裏就有些愧疚。


    畢竟楊格格沒有半點錯處,被額娘選中送進府裏來,不是她自己非上趕著要做妾。


    若是求了皇上恩典,好好地放出去嫁人,完全可以做個正經官家太太,得個誥命也不是難事。


    進府那夜算得上她的新婚洞房花燭夜,他卻撂下她跑了。


    這十日,冷眼看著,楊格格不急不躁地,既沒有急切地去抱福晉大腿,也沒有賤骨頭地往他前院裏送手帕送香囊勾搭。


    今日來花園,沒想著巴結他,竟是給惜寧送了份大禮,給了她極大的臉麵與尊重。


    要放在男子官場上,這可以算是禮賢下士了吧?


    倒是惜寧,有些小家子氣了!按道理,她是侍妾,在格格麵前要站著侍候,連座位都沒有的。


    不過十四爺畢竟偏愛惜寧,心想她是不願意招惹是非,才退避三舍,不願與楊格格親近。


    十四爺護著惜寧,卻也不好過於刻薄楊格格,便輕咳一聲,令她坐下喝茶。


    楊格格心中一鬆,嘴角含笑坐下,挽起袖子,自然而然地接過落杏的差事,閑閑地泡起茶來。


    南方人自來講究這些怡情養性的功夫,什麽點茶熏香,插花弄琴,算得上家常便飯。


    楊格格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一雙柔夷也生的好看,白嫩嫩地竟是連骨節處都不見皺褶,手背還有幾個小窩窩。


    她骨架子也小,手上雖有肉,卻不見臃腫,隻覺纖巧柔美。


    惜寧眼看著十四爺的眼神,跟著楊格格的手飛來飛去,心裏就有些不得勁。


    男人,哼,大豬蹄子!


    楊格格於茶藝,花藝甚至各地風俗貌似頗有見識,與十四爺你一句我一句,竟聊得甚是歡暢。


    今日本是來賞牡丹的,楊格格便提到洛陽牡丹甚美,吐氣如蘭地緩緩吟道:


    “何人不愛洛陽花,占斷城中好物華。”(注1)


    十四爺沒想到她還去過洛陽,便多問了幾句。


    原來楊格格小時候跟著父親上任,在洛陽住了幾年。


    “不過洛陽牡丹似乎還不是最好的,詩詞有曰: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注2)。這京城說的是長安,若此生妾身有幸,能去長安一遊,便再無遺憾了。”


    楊格格滿眼向往,一副身在閨閣,心在天下的才女風範。


    惜寧滿心的呸呸呸,跟這玩文藝少女呢?


    姐什麽地方沒去過沒見過,別說長安洛陽了,洛杉磯三藩市,馬爾代夫帕勞西西裏你們知道嗎?知道嗎?


    可她憋屈地一句話也插不進去!隻能幹坐著,陪著笑看文藝少女賣弄風情,與十四爺談笑風生。


    因為吳惜寧在十四爺這裏的人設,就是一小門小戶的窮丫頭,什麽世麵都沒見過!


    去的最遠地兒,大概就是前門大街,見過的最好東西,就是前門大街上的豆腐腦!


    惜寧真是快憋屈死了啊!


    茶都衝了兩泡,楊格格還不肯告退,十四爺含笑看著惜寧,帶著點誘導的眼神,隻是不說話。


    這妮子,她要是懂事,這個時候就該主動告退,說不耽誤主子爺與格格聊天,奴婢告退,雲雲。


    這樣十四爺便可以順水推舟,給楊格格一個臉麵,隨她回雲霞居了。


    如此他也不算負了惜寧,體麵又絲滑的把楊格格這事辦了。


    德妃娘娘那有個交代,楊格格……十四爺雖然不太在意這位,可既然納進府來,讓人一輩子獨守空房,實在有些不人道。


    瑚圖格格那是沒辦法,爺實在下不去嘴,可這楊格格……嗯,爺還真不討厭,看著頗有幾分動人,言談也有趣,不是那種腦袋空空的美人。


    可惜寧就是坐著裝傻,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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