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寧在京韻堂留出一間雅室,算是給自己專用的,也對外接待女眷。


    位置不算好,在東邊最側那一間,隻能看見戲台子側麵。


    但卻最清淨隱蔽。


    後院單獨開了個門,一道連廊花牆隔著,直接上二樓,不跟其他客人照麵。


    真珠過了年就出宮,跑到十三爺府上住著,跟十三福晉和烏蘇氏關係都挺好的。


    發現京韻堂還有這麽一個女眷雅室,她簡直樂瘋了!


    拉著烏蘇氏偷偷溜去京韻堂看戲,連十三福晉都被她帶出來好幾回。


    真珠迷得不要不要的,金銀首飾,珍珠玉器簡直就跟撒花似地往下賞。


    惜寧怕她戀上那武生,瞅機會讓他領著自家小媳婦和三孩子,一起去給真珠磕頭謝賞,才算把她那蕩漾的春心給掐死在繈褓裏。


    唉,女大不中留,惜寧操心死了,得趕緊把真珠嫁出去才行,不然真是個禍患。


    忙忙碌碌地,眼看就入了夏。


    京韻堂的股份,惜寧原就給真珠留了一股。


    這事她連烏蘇氏都沒告訴,把科爾沁汗賞的還有真珠給的那一皮兜子銀子,當成本金,粗略算了一股,記在真珠名下。


    真珠日後要嫁在京城的,總不能老靠著科爾沁那邊送銀子過活。


    當然她會有不菲的嫁妝,可金山銀山吃光用光,唯有這戲樓子流水般的銀子源源不斷花不完。


    惜寧不能白認了這個妹妹,帶著她一起發家致富,吃肉喝湯才美滋滋。


    真珠蒙在鼓裏呢,到七月初拿到分紅時,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不知道自己啥時候成了京韻堂的股東了?


    惜寧笑得樂不可支,充分享受到給予的快樂。


    七月初八夜裏,十四爺回到小竹園,惜寧捧著個匣子,一個華麗旋身,轉到他跟前,笑語嫣然地說:


    “爺,您打開看看?”


    十四爺有些猜不透惜寧,神秘兮兮的,這是又給爺做了啥?


    他伸手撥開那匣子的搭扣,掀開蓋子一看。


    嚇!竟然是銀票!


    整整三千兩!


    京韻堂生意好,掙得多,惜寧把半年分紅,改成按季度分紅。


    當初立契約時,四爺十三爺真珠都出了銀子,各占一股。


    石林出力,上上下下全靠他操持,惜寧大方地給了一份幹股。


    剩下的十四爺三股,惜寧自己占三股。


    七月初盤賬,三個月純利一萬四千多兩,惜寧讓石林拿出一萬兩分紅,剩下的留著京韻堂周轉。


    排新戲要置辦新的行頭,換季得購置不少器皿裝飾,此外還要給徽春班發賞銀,每個月都不少花。


    這些惜寧都不過問,交給石林去打理,她隻管月底看賬。


    四爺他們就不說了,十四收到這三千兩的分紅,心裏有些震撼。


    兩年前那個嬌怯怯弱不禁風,一無所有,要靠爺賞碎銀子才能在這後院活下去的吳惜寧,竟然給他捧出一金 盆來。


    “爺怎麽能拿你的銀子?自己收著吧!”


    十四爺很大男子主義地說。


    惜寧笑眯眯地,捧著另一個匣子過來。


    “爺,我也有,跟您一樣多。這是爺該得的,京韻堂那三套院子,當初買下來花了不少銀子吧,就當您拿那院子入股好了。”


    “四爺和十三爺各出了一千兩,占一股,他們那兒的分紅,我讓石林送過去了,還有真珠的也分過了。爺您就收下吧,以後日子還長著呢,這也不是惜寧一個人的生意,親兄弟明算賬,你若不收,四爺和十三爺,真珠那兒怎麽說?”


    十四爺還是有些猶豫,掐了掐惜寧腮幫子說:


    “你是爺的女人,爺給你什麽都是應當的,哪有反過來讓你給爺銀子的……你給爺銀子,爺還拿什麽回報你呢?”


    惜寧抿嘴笑道:


    “爺給的可太多了。就說這京韻堂,若沒有爺,哪操辦得起來?又哪能這麽順風順水地,連個地痞流氓都不敢進門?還有達康,沒有爺,哪有他的前程?”


    達康三月份去了京郊衛所,從大頭兵做起。


    他自己選的。


    若去巡防營,一輩子可能也就是個巡街的,最多升個侍衛到頭。


    日子穩妥也安生,可達康另有打算 。


    去衛所曆練一番,練出一身本事來,以後有機會去邊疆打仗立功,前途就不可預測了。


    康熙朝邊疆戰事還是挺多的,八旗子弟隻要有那誌氣,立軍功擢升,將來謀個四品將軍也有可能。


    更何況,達康有十四爺這座靠山,可謂天時地利人和。


    他若是甘願去巡防營,十四爺反倒會有些失望。


    惜寧知道,這時候年格格的哥哥年羹堯已是邊疆一員猛將。


    她倒沒指望達康能成那般得力幹將,但百戶千戶總應該能掙一個吧?


    “爺日後領了實職,在外麵上下打點的地方應該不少,就達康那衛所,爺不也得送些犒勞銀去嗎?這京韻堂啊,以後就是爺的錢匣子,千萬別跟我推辭,本就是您的產業,惜寧也不過是借東風罷了,爺隻別怪我貪心,拿得跟您一樣多……”


    惜寧話說得太漂亮了,簡直滴水不漏,十四爺微微扭捏了一下,就收下了。


    確實他如今在外走動,銀子撒出去如流水一般,有京韻堂這源源不斷的進項,日後就不愁了。


    至少,這銀子用起來,可比楊有光那貪汙受賄來的一萬兩要舒心得多。


    他抬手刮刮惜寧的鼻子,逗她說:


    “嗯,我們阿寧真能幹,運籌帷幄,身在小竹園,決勝京韻堂,小小巾幗。”


    兩人這夜自然是濃情蜜意,惜寧兜裏有銀子,腰板也挺直了許多,心安理得地讓十四爺好生伺候了一番。


    ……


    有人歡喜有人恨。


    雲霞居裏,楊玉婷坐在廊下吹風,進了七月,她越來越怕熱是怎麽回事?


    梅影端著一盅燕窩過來,彎腰在楊格格耳邊低聲說:


    “格格,外麵許天查清楚了,吳惜寧弟弟吳達康去了京郊衛所,是主子爺打的招呼。”


    “還有最近京城火爆的京韻堂,是主子爺給吳惜寧開的,一年至少得掙這個數。”


    梅影猶豫著伸出一個巴掌,她聽許天說這話時,下巴頦都快掉下來了。


    主子爺也太大方了吧?一年五萬兩的生意,就這麽著拱手給了吳惜寧?


    楊玉婷臉色煞白,手裏涼扇啪地扔下。


    好啊,她父親楊有光可是冒著殺頭闔家流放的罪,給主子爺撈銀子。


    爺倒好,轉手給吳惜寧這麽大一宗生意!


    這日子可是沒法過了!哪還有奔頭啊!


    看十四爺這架勢,將來若是他上位,恐怕吳惜寧要騎到自己脖子上!


    王楊兩家,費勁巴拉膽戰心驚如履薄冰地,賠上兩族人性命,為主子爺趟前程,難道要為她吳惜寧作嫁衣裳?


    楊格格摸著日漸隆起的腹部,無聲地對肚子裏孩子說:


    “兒啊,額娘為了你,也要把她給除掉!”


    惜寧成了楊格格眼中釘肉中刺。


    梅影也為自家姑娘不平,那吳惜寧憑什麽啊?


    她們隻道京韻堂是十四爺找人開辦的,哪想到根本就是吳惜寧一力操持出來的產業?


    沒有她後世白富美五百強企業高管的見識與魄力,誰能想得到京韻堂這麽個點子?


    沒有她巧妙地穿針引線,借上幾位皇子的勢,誰敢撐這麽大場麵?


    沒有她慧眼識人,上哪找石林這麽個既有品味情趣又擅於經營的大掌櫃?


    沒有她大刀闊斧信心滿滿地支持,石林又哪敢大把撒銀子,修葺裝飾修樓,捧徽州戲?


    還有,沒有吳惜寧借著幾位阿哥爺的麵子,又怎麽能請到那些王孫貴族世家子弟為京韻堂捧場造勢?


    總之,這事沒有她吳惜寧,旁人還真幹不成。


    想不到,不敢想,更不敢為。


    這日福晉院裏請安,提到京韻堂,舒舒覺羅氏笑吟吟地說:


    “聽聞那戲樓子裏有個單獨招待女眷的雅室,啥時候讓爺去訂一場,咱們幾個也去樂一樂吧!”


    今年京城最大的時髦是去京韻堂聽戲,


    幾個王爺阿哥爺家的女眷都去過了,有她們做榜樣,高官大戶們家的女眷腳底也按捺不住了。


    可女眷雅室就那一間,預定難度比其他雅室還要高出好幾倍。


    這一眾京官們都犯愁,訂不到京韻堂的雅室,回家可是要被夫人揪胡子啊,唉。


    幾個月下來,胡子都快揪光了。


    石林輕易不敢出門,都認識他是京韻堂的大掌櫃,那些官老爺們見了他簡直比見了皇上還親熱,嚇得他心肝直顫!


    這……哪位爺他也不敢得罪不是?


    舒舒覺羅氏聽她娘家嫂子說,那戲真是不錯,茶點也精致。


    坐在那高樓上,吹著風聽著戲品著茶,那滋味,別提多愜意了。


    最妙不可言的,是那京劇角兒,那扮相,唱腔,做功,還有那眼風兒……


    唉,必得親眼去看了,才知道如癡如醉是什麽滋味兒!


    這可真是,叫人心裏癢癢的,又撓不著。


    就算不為了自個兒享受,為麵子,也得去一回不是?


    不然別家女眷聊起來津津樂道,自個兒傻子似的,半句話也插不上,多跌份啊!


    福晉還沒開口呢,楊格格嗤笑一聲。


    舒舒覺羅氏臉色就變了,福晉也板了臉,對楊玉婷說:


    “你如今脾氣是越發古怪了,有什麽話就說,陰陽怪氣地幹什麽?”


    楊玉婷起身行了個禮,手撐著後腰詫異地問:


    “原來福晉竟也不知?這京韻堂本是我們主子爺的產業啊。”


    眾人都愕然,福晉臉色微變,端起茶盅喝了一口,掩蓋內心驚訝。


    “你這又是從哪打聽來的小道消息?內宅女眷,不要傳謠信謠!連九爺都說四爺十三爺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做起生意來把他都給比下去了,京韻堂與咱們主子爺有什麽關係!”


    楊玉婷不服氣,張口還想挑撥幾句,卻被福晉給堵住了:


    “今日也累了,你們都回去吧,楊格格你留下,我這裏有幾樣補品,倒是適合孕婦服用,一會讓孫嬤嬤找出來,給你帶回去。”


    眾人退下了,福晉才示意楊玉婷坐下來。


    “有什麽事情,你私下裏與我說便罷,何必這樣當著眾人嚷嚷出來?被主子爺知道了,豈不是又要責罰你!”


    楊玉婷畢竟是德妃給自己找的幫手,福晉明著雖然斥責她,私下裏還是安撫幾句。


    她也很好奇,楊玉婷說京韻堂是十四爺產業,究竟有幾分真?


    不用她細問,楊格格就竹筒倒豆子,全說出來了。


    “福晉,您知道,我有個表弟,最是紈絝,京城裏新鮮取樂的地處,他哪裏不知,哪個不曉?


    這京韻堂的院子,就是十四爺買下來的,對外麵說是四爺和十三爺的,恐怕是給吳惜寧遮掩呢!


    就那掌櫃的,好像叫石林吧,也是吳惜寧弟弟找來的!隻怕這京韻堂就是主子爺貼補吳惜寧和他們吳家的,您都不知道,這可是個金餑餑 ,一年至少掙這麽多!”


    楊玉婷舉起一個巴掌,福晉抬了抬眼皮,問道:“五千兩?”


    心想這楊玉婷眼皮子也太淺了,五千兩就嫉妒成這樣?


    “五萬兩!”


    楊玉婷迫不及待地吐出這個數字。


    福晉也驚了,茶盅當地一下落在案幾上,身子坐直了幾分,往前傾著,不由自主地驚呼:


    “五萬兩!當真?”


    楊玉婷點頭道:


    “真真的。京韻堂的流水,明白人一眼就能算出來。就二樓十幾個雅室,包場費從五兩到十二兩不等,光這一筆一天就是三百多兩,福晉你想想一個月三十日,不就是一萬多?”


    福晉默默心算,要這麽說,還真是至少五萬兩的掙頭。


    這麽大筆的生意,這麽多銀子,主子爺真就給了吳家?


    他是真舍得本錢,抬舉這個寵妾啊!


    福晉心裏百轉千回,幾乎立刻就做出了和楊玉婷一樣的決斷:


    吳惜寧,留不得。


    她故作鎮定,安撫楊格格說:


    “這事也不一定是真的,外麵不都說是四爺和十三爺門下人做的生意嗎?說是學著南邊的戲園子,也就現在火爆一段時間,等大夥兒新鮮勁頭過了,還能一直場場爆滿?”


    楊玉婷咬了咬牙,這福晉怎麽回事?做鴕鳥呢?


    也是,她有兩個阿哥,甭管誰得寵,也威脅不了她的地位。


    若十四爺上位,完顏氏就是穩穩的皇後。


    她楊玉婷想往上走,還得翻好幾座山呢,兩個側福晉就不說了,她暫時不敢挑,吳惜寧算什麽東西?


    楊玉婷氣咻咻地,福晉瞥她一眼,心中暗歎,還是年輕,沉不住氣啊!


    “你現在最要緊是保胎,好好地把孩子生下來,外麵的事情管那麽多幹什麽?我可告訴你,主子爺最嫉恨的就是殘害子嗣,你肚子裏這孩子,若出了什麽事,小心主子爺雷霆震怒,誰也逃不過責罰。”


    福晉一字一頓地說,聽著淡然,語氣卻有些滲人。


    楊玉婷不由自主安靜下來,喃喃自語地重複福晉的話:


    “主子爺最恨人殘害子嗣?”


    福晉笑一笑,喝了口茶道:


    “是啊,所以你看,我們府裏的孩子,個個都健康平安,都是主子爺的福澤。之前我們四阿哥摔了一跤,主子爺把奶嬤嬤打了板子,趕出府去了,說是她照看不周。你想這多大點事兒啊,主子爺氣成那樣,你可得小心肚子裏的孩子,別不小心闖出禍來。”


    楊玉婷心突突突地跳,她想問什麽,又不敢問。


    看著福晉,見她笑得嫣然,一副溫柔祥和模樣,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這時候,孫嬤嬤帶著兩個丫鬟過來,托盤裏都是上好的藥材補品。


    福晉笑眯眯地,仿佛剛才沒說過那番話一般,囑咐楊格格:


    “你好生回去,這些藥材讓丫鬟們燉點湯水,補一補,身子骨強健了,將來生產時也有力氣,不受罪。”


    楊玉婷謝了賞,領著梅影回了雲霞居。


    夜裏她睜著眼睛想了半宿,福晉那話是啥意思呢?


    到淩晨才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兒。


    夏日酷暑,楊玉婷孕期體熱,梅影幾人想了各種招數,給格格解暑,都還是燥得很。


    這日午歇起來,楊格格懨懨地在院子裏歪著,實在太熱了啊!


    小太監吳祥小心翼翼地湊過來與梅影說:


    “不如請格格去後花園湖上泛舟吧,這時候湖上清風涼爽,再帶上點酸梅湯,肯定比在院子裏窩著舒暢許多。”


    楊格格孕期煎熬,加之心緒鬱結,近日動不動就發脾氣,雲霞居下人們戰戰兢兢地。


    梅影一聽這是個好主意啊,就去問格格可去?


    楊玉婷懶洋洋地說:


    “那就去看看吧,也許真能涼快些。”


    梅影就打發吳祥趕緊去地後花園要船和一應家夥事兒。


    楊玉婷去湖上泛舟這會兒,惜寧正在小竹園後院裏賞荷呢。


    小竹園前是竹林後有湖水,穿堂風吹著,夏季真是再舒爽不過了,十四爺這兩個月幾乎夜夜宿在惜寧這兒。


    後院圍了一小片湖水進來,建了九曲回廊,回廊上做了拱頂,這到了夏日,用綃紗封了,又防蚊蟲又涼快。


    這日午歇醒來無事,惜寧和落杏幾人,在回廊上閑坐著,吃吃瓜果,喂喂魚,吹吹風,好不快活。


    楊玉婷泛舟湖上,微風吹著,方覺暢意,不那麽燥熱得慌。


    正閉著眼吹風,隱隱聽到一陣笑聲,楊玉婷坐起身來,四下裏張望。


    隻見斜前方數丈外,湖畔柳樹掩映,粉荷碧葉間,有紅柱碧瓦,廊橋曲折。


    淺綠色綃紗帷帳被清風吹起,隱約可見幾個夏裝美人兒,正談笑風生。


    “此是何處?怎麽那人看著像是吳惜寧的模樣?”


    楊玉婷凝神看了片刻,才冷聲問船艙後麵侍奉的幾人。


    梅影探頭出去張望,見湖畔竹影渺渺,荷葉翻飛,脫口而出道:


    “莫不是小竹園?”


    小竹園?不該是後院一處破敗清冷無人問津的雜院麽?


    怎地竟是如此美景如畫地處?


    此刻已是黃昏,夕陽西墜,給湖畔染上一層亮金色。


    柳枝共竹影照水,碧荷與美人添色,楊玉婷一時看癡了去。


    未料到,那九曲回廊裏,突然出現一個身影,眾人都起身行禮。


    那身著茜色衣裙的人兒,慵懶地靠在回廊上,卻不肯起身,隻回眸一笑,向那男子伸出一雙玉臂來。


    十四爺俯身下來,伸手撫摸她的臉頰,卻被摟住了脖頸,爺低笑著,眉眼盡是風流,往那人唇上親了下去。


    旁邊服侍的早就悄無聲息地退下去了。


    楊玉婷離著數丈遠,雖有柳枝與荷葉相隔,卻依稀能看清,聽清。


    她渾身冰涼,一時忘了動彈,隻死死地盯著回廊裏一對璧人。


    原來十四爺也有這般旖旎風流的時候……竟是如此郎情妾意,繾綣纏綿!


    楊玉婷隻以為爺是武將,不懂何為閨閣之樂,卻原來,卻原來,他的溫柔與小意兒,全都給了別人。


    那她到底又算什麽?


    梅影不敢抬頭往那回廊裏張望,此時跪在船艙裏,輕聲勸道:


    “格格,我們回去吧,眼看著要天黑了。”


    楊玉婷喃喃地道:


    “是啊,天黑了,獨自守著窗兒,怎生到黑……這次第,卻是一輩子,也到不了頭了……”


    回到雲霞居,楊格格似乎回過神來,喚來吳祥,讓他去打聽今日十四爺是幾時回府,又幾時去的小竹園。


    吳祥去院裏轉了一圈,帶回來的消息竟然是,沒聽說十四爺去小竹園。


    大概酉時不到回得府,沒進後院,一直在前院待著。


    楊玉婷沉思了片刻,問吳祥:


    “西邊是不是主子爺的練武場?”


    吳祥點頭,又加一句:


    “主子爺對府裏管得嚴,練武場都是他身邊的布庫們守著,府裏下人進不去的。”


    楊玉婷點頭,讓梅影給吳祥拿了個二兩的荷包,又嘉獎他說:


    “你今日做的很好,以後府裏的事情,多留意著些。”


    梅影滿以為今日湖上所見,會讓格格遷怒吳祥,哪料到他竟還得了賞!


    她從小跟著楊玉婷一起長大,自以為格格抬下眉毛便知道她要什麽。


    這一回倒是有點看不懂了。


    楊格格看梅影一臉迷茫,歎一口氣冷笑道:


    “咱們這位爺,可真是深藏不露啊!以為他粗獷真摯,不拘小節不耽於女色,哪裏想到……”


    哪裏想到他竟是暗渡陳倉,在這府裏,偷偷造了個世外桃源,與那吳惜寧雙宿雙飛!


    “你讓許天給外祖母傳話,把找的女醫帶過來給我診診脈吧!”


    楊玉婷再不想忍了,福晉給指了道,她得就勢上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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