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j―in―lol―iang mom―an zoz―ou(盡量慢走),”卡萊悄悄地咕嚕說。“joj―ing―choch―a   lol―e(警察快來了)。”


    安德爾斯和埃娃-洛塔大吃一驚,看了看他。警察怎麽會快來呢?卡萊是想說他能把他的想法傳到遠方嗎?不管怎麽樣,他們還是聽他的話盡量慢慢 地走。他們一點一點地挪動步子,在每一道門坎那兒都絆一交;安德爾斯甚至滑了一交,滾下了樓梯——一千年前,當他們在這裏跟紅玫瑰軍作戰時,他就滾過一 次。


    克拉斯大哥發火了。他恨不得把這些可惡的孩子狠狠揍一頓。可先得拿到借據。噢,他多麽恨這些孩子啊!他們準是連自己也不知道把那張紙藏在哪個角落了。


    白玫瑰他們慢吞吞地從一個房間走到另一個房間,擔心地重複說:“不對,不是這裏!”


    趕一群小野牛都要省力些。這幾個該死的小狗崽子不時停下來,有人擤鼻子,有人搔頭,有人哭——哭的當然是那小丫頭。


    最後他們來到一個小房間,裏麵糊著十八世紀的破牆紙。埃娃-洛塔又嗚嗚咽咽地哭了,想起她和卡萊怎麽給鎖在這房間裏麵——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當時他們還小,過得很幸福……


    卡萊用納悶的眼光把牆仔細地看了一遍。


    “不對,好象也不是這裏!”他說。


    “不對,我看也不是這裏。”安德爾斯說。


    可這是樓上最後一個房間了!克拉斯大哥發出狂叫:“你們想作弄我!你們以為我不明白!好——馬上把那張紙拿出來。要是忘記了它在哪,就隻好怪你們自己了。把把紙拿出來的話——過五秒鍾我就把你們三個都打死。”


    他背對著窗站著瞄準。卡萊知道這罪犯不是開玩笑,拖延戰術再也不能用了。他向安德爾斯點點頭。


    安德爾斯走到牆邊,那兒壁紙一片片地掛著,他把手從口袋裏拿出來,伸到壁紙後麵。等到他把手抽出來,手裏有張紙。


    “在這裏。”他說。


    “好極了,”克拉斯大哥說。“你們站著別動,你把手伸過來把紙給我。”


    “wow―o yoy―i dod―a pop―en―tot,dod―a―joj-a pop-a zoz-ai dod-i-shosh-ang(我一打噴嚏,大家趴在地上)。”卡萊悄悄地說。


    安德爾斯和埃娃-洛塔摸摸他們的耳垂,表示明白了。


    克拉斯大哥聽見一個孩子嘰嘰咯咯說了些什麽可怕的話,可他完全不在乎。現在隻等那張紙一到手,就完事了!


    殺人凶手伸出手來拿紙。手槍他一直拿著準備萬一。他想用一隻手打開揉成一團的借據時,手指頭在發抖。


    借據?難道這是借據?“在這裏挖”——這種話在借據上從來不會有。他站在那裏一下子莫名其妙,就在這時候,卡萊大聲打了一個噴嚏。


    三個朋友同時趴在地上。卡萊和安德爾斯鑽過去抓住克拉斯大哥的腳。他叫起來,毫無辦法地摔倒在地。罪犯倒下來,落下了手槍。卡萊比克拉斯大 哥早那麽一秒鍾及時抓住了它。對了,大偵探布呂姆克維斯特繳了殺人凶手的械!他常常這樣做的,總是做得驚人地利索和漂亮。接著他用槍指住罪犯說:“小心 點,朋友!”


    他現在大概也這麽辦吧?一點也不是。卡萊昏了頭,把這可怕的黑東西抓住就往窗上一扔,把玻璃打了個粉碎。他就是這麽做的!對於一位大偵探來 說,這不是一個經過深思熟慮的做法。因為有把手槍正可以派用處。不過說實在的,大偵探布呂姆克維斯特這時候除了他自己的彈弓以外,對所有射擊的東西都怕得 要死。再說他做得也不錯。手槍在一個孩子發抖的手裏未必是一樣可以對付獸性勃發的匪徒的有力武器。他們很快又會互換角色的。因此最好的辦法還是扔掉手槍, 誰也不能拿到它。


    發狂的克拉斯大哥跳起來,慌忙撲到窗口,要看看他的手槍落到哪兒了。這是他一次要命的失誤,三位白玫瑰騎士馬上不錯過這個機會。他們一下子衝向門口,整座房子就隻有這一扇門可以鎖上——這是他們根據自己的痛苦教訓知道的!


    克拉斯大哥隨後追來,可三個朋友搶先一步。他們把門啪噠一聲關上,用他們的腿頂住了它,讓卡萊可以轉鑰匙。房間裏大吼大叫,門給打得一個勁兒抖動。可卡萊鎖上了門,然後把鑰匙拔出來——萬一克拉斯大哥也會開反鎖的門呢!


    三個朋友順著十八世紀的豪華樓梯奔下了樓,依舊嚇得直喘氣,渾身索索發抖。三個人同時鑽過進口大門,頭也不回地繼續跑。忽然卡萊停住了腳,差點兒沒哭起來,說:“得去把手槍拿來。”


    行凶的武器得拿到手。這一點他明白。可正當他們在牆角拐彎的時候,就在他們麵前,什麽東西在地上蓬通一聲。這是克拉斯大哥從開著的窗口跳下來,從五米高的地方跳下來——事關生死問題,這點事還去考慮嗎!罪犯順利地跳到地上,趕緊撿起手槍。這一回他要毫不猶豫地動手了。


    在他撿起手槍那會兒,孩子們已經跳到牆角後麵。可沒有用!現在他們逃不過這場災難了!他馬上要……


    克拉斯大哥忽然聽見人聲,這聲音裏交織著眼淚和歡樂。小姑娘大叫:“警察!他們來了!噢,快一點!來吧!比耶爾克叔叔,來吧!”


    殺人凶手回頭朝“高草原”那邊一看。不錯,他們來了,這些該死的人,整整一大隊……


    現在收拾孩子們已經來不及了。不過,逃走也許還來得及吧?殺人凶手嚇得唉喲一聲。逃走吧!上汽車去!跳上汽車,沒命地開吧,開得遠遠的,到外國去!


    罪犯向汽車停著的地方奔跑。他用盡九牛二虎之力奔跑——因為後麵警察在追,跟他在惡夢裏碰到的一模一樣。


    不,他們追不上。他們還遠著呐。他隻要跑到汽車那兒,那就再見了。它到了,他的漂亮小汽車到了,他的救命小汽車到了!殺人凶手得意洋洋地走完最後幾米路。他已經要說:上帝保佑,終於脫險了!


    罪犯插進鑰匙,打開油門。再見了,想捉他的人,永遠再見了。


    可怎麽回事——他的汽車,他的漂亮小汽車簡直動不了,一瘸一瘸的,象個殘廢人!他咬牙切齒地咒罵,他氣得直哭。接著他把頭伸出車窗,發現四個輪胎都紮破了!


    追捕的人越來越近。他們非常堅定可是小心翼翼。他們顯然猜到他拿著槍,因此躲到矮樹叢和石頭後麵,迂回前進。他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罪犯跳出汽車。他可以向他們掃光他的子彈,可是無濟於事。殺人凶手知道,他反正要給捉住的。


    離這兒不遠,在濃密的矮樹叢後麵藏著一個湖,盡管是在這夏天的幹旱時期,它還是充滿泥水。克拉斯大哥知道這個湖,因為他常到這一帶來。現在他跑到那兒,把他的手槍扔到湖裏粘糊糊的水藻底下。殺人凶器不能落到警察手裏,不能讓它成為對自己不利的罪證。


    接著罪犯繞了個圈子回到路上。他在那裏停下來等待。他準備好了。他們可以來捉他了。


    偵緝長向前探出身子,定睛看著臉色蒼白的年輕人。偵緝長就為了他馬上趕回這裏來的。


    “您還是承認了吧,”他平心靜氣地說,“我們已經知道格倫是您謀殺的。我們已經知道那塊巧克力糖是您寄給埃娃-洛塔.利桑德爾的。您還是全講出來好,免得沒完沒了地審問。”


    可年輕人極其傲慢地繼續一口咬定,說他跟格倫被殺這件事沒有一丁點兒關係,他甚至根本不認識格倫,至於給埃娃-洛塔.利桑德爾寄什麽巧克力糖,他更是毫不搭界了。


    偵緝長已經問了他幾次:要是他問心無愧的話,警察在“高草原”出現的時候,他為什麽逃走呢?


    年輕人對於要他一次又一次解釋感到十分惱火。他跑是因為孩子們大叫大嚷,好象他有什麽事得罪了他們似的。他跟他們玩,他們顯然是誤解了他。 當然,跑是愚蠢的,不過偵緝長也知道,跟孩子搞不好就說有罪,這對一個人是多麽危險。再說他後來是停下來等候警察的。很可能他是玩愚蠢的遊戲弄昏了頭—— 這他不否認。小姑娘告訴他說,他們在找一張紙,一張什麽地圖,他開個小玩笑,把他們嚇壞了。他裝作是他們的敵人,也想要拿到那地圖去找秘密寶藏。偵緝長也 親眼看到了這張地圖,可以證明他沒說慌。孩子們說得不假,他用手槍指著他們,可手槍是沒子彈的呀,親愛的偵緝長先生!


    偵緝長要知道手槍如今在哪兒。


    對,年輕人也想知道,因為這是支好手槍,是他父親傳給他的。可一個孩子把它扔出窗外——簡直好笑,他們把一切事情當作真的,——隨後他就沒見過手槍。也許是另外一個壞孩子把它拿走了。很可能就是刺破汽車輪胎的那一個。


    偵緝長搖搖頭。


    “年輕人,”他說,“您真會信口胡說。不過您不該忘了:埃娃-洛塔一口咬定。說您就是她在格倫被殺五分鍾後在‘高草原’見過的。”


    年輕人不以為然地笑起來。


    “要是這樣的話,”他回答說,“那就太奇怪了:她告訴我地圖,她們的朋友等等等等,跟我說話就象跟她的熟朋友說話一樣?難道她愛跟殺人凶手聊天嗎?”


    偵緝長沉默了一下,說:“您的女傭人告訴我們,說您不久前刮了小胡子。說得準確點——就在謀殺案發生的第二天。這件事您怎麽解釋呢?”


    年輕人看看偵緝長刮得光光的臉:“難道您自己為了換換樣子,從來就沒留過小胡子,後來討厭了,又把它刮掉了嗎?等我覺得小胡子討厭,也就把它刮掉了。那不幸的老頭竟然在這前一天死掉,這可不能怪我啊。”


    “好吧,”偵緝長說。“我還可以告訴您,昨天搜了您的家。在您衣櫃裏的一個角落發現了一條綠色華達呢長褲。您大概聽說過,警察尋找一個穿綠色華達呢長褲的人已經有兩個星期了吧?”


    年輕人的臉色更青了,可他還是目空一切地說:“光是我認識的人當中,我至少就可以找出五個穿綠色華達呢長褲的人來。我從來沒聽說過為了這個追捕他們。”


    偵緝長又搖搖頭。


    “年輕人,”他說,“您慌話怎麽說得不覺厭煩啊!”


    不,他說慌話從來不會覺得厭煩。偵緝長的耐心卻幾乎到頂了,對於他的耐心,他的同事們都是翹大拇指稱讚的。克拉斯大哥極其頑固。對,也真有這麽巧的,他的名字是叫克拉斯!埃娃-洛塔給他取這個名字,一點也沒取錯。


    “莊園”的戲劇性事件中斷了玫瑰戰爭。媽媽們又害怕起來,孩子們又被嚴厲地關在家裏。孩子們被發生的事情嚇壞了,也不反對。紅白玫瑰騎士們 全聚集在麵包師傅的園子裏,回想在“高草原”的那個可怕時刻。大家又稱讚卡萊隨機應變的本領。他當時想出那一招不是棒極了嗎?卡萊和安德爾斯知道紅玫瑰的 人在附近——他們看見了他們趴在矮樹叢裏;卡萊象支箭似地直奔他們,向他們發出了明確的指示。


    “殺人凶手在‘莊園’。快跑去叫警察!讓一個人去刺破輪胎,他的汽車就停在大路拐彎那兒。”


    在頭一次審問克拉斯大哥以後又過了幾天,偵緝長越來越忍無可忍了。


    這天下雨,本卡坐在家裏整理他的郵票。說實在話,本卡這個孩子很文雅,不大好鬥,跟他崇拜的人——好鬥和精力充沛的西克斯滕——性格完全不 同。不過本卡準備好跟著他去赴湯蹈火。西克斯滕的榜樣幫助了本卡成為一名完全合格的紅玫瑰騎士。可在這個下雨天,他可以心安理得地在家裏做點事,本卡就坐 在那裏整理他的郵票,用有點近視的眼睛喜愛地翻看它們。


    他收集的瑞典郵票相當全,這時候剛打算把幾張新郵票貼到郵票簿裏,忽然看到一個很皺的信封。這封信是他不久前在利桑德爾家附近的溝裏撿來的。信封上貼著一張全新的郵票,在他收藏的郵票中還沒有過。


    本卡於是從放沒貼過的郵票的那個盒子裏拿起這信封,把它攤平。地址是用打字機打出來的:“埃娃-洛塔.利桑德爾小姐收”。不錯,埃娃-洛塔 最近收到過那麽多的信。本卡看看信封裏麵。當然是空的!他再次欣賞郵票:真漂亮……看不出信是從哪裏來的,因為它投在火車郵筒裏,信封上隻有郵車的郵戳。 不過日期看得很清楚。


    本卡忽然想到:萬一這就是引起那麽大麻煩、警察已經找了很久的那個信封呢?得回想一下——那天白玫瑰的幾個人坐在亭子裏,西克斯滕派他去侮辱他們,那時候好象埃娃-洛塔收到了巧克力糖。對了,一點不錯,就是那一天!當時他找到了這個信封。他多傻啊,早先沒有很好地看看!


    兩分鍾以後,本卡已經到了西克斯滕那裏,他正坐在家裏同榮特一起下棋。再過兩分鍾,他們已經到了埃娃-洛塔那裏,她正同卡萊和安德爾斯一起 坐在頂樓上讀《有趣的圖畫》,聽著屋頂上的雨聲。再過兩分鍾,他們全到了警察局。可是再過十分鍾,這群渾身濕透的小夥伴才能向比耶爾克叔叔和偵緝長說明出 了什麽事情。


    偵緝長用放大鏡仔細看了信封。很明顯,“t”這個字母在打字機上有點磨損:在每一個“t”字母上他都看到一點小缺口。


    “孩子們象小狗似的,”孩子們走了以後偵緝長說,“把鼻子伸到所有的東西裏麵去,什麽垃圾都挖挖,一下子,把有用的東西帶來了。”


    對,這封信是極其有用的東西!在克拉斯大哥家裏當真找到了一個打字機,當在“t”這個字母上發現信封上同樣的磨損後,偵緝長斷定罪犯這回沒話可說了。


    可克拉斯大哥繼續愚蠢和頑固地硬頂。


    西克斯滕又畫了一張新地圖,上麵寫著“在這裏挖”,有一天晚上送去給聚在麵包師傅園子裏的白玫瑰騎士們。


    “哈哈,‘在這裏挖’!”西克斯滕把地圖塞到安德爾斯手裏的時候,安德爾斯說。“我們又動手挖草地,你爸爸會怎麽說呢?”


    “等著吧,你怎麽知道是草地?”西克斯滕問道。“你們隻要準確地按地圖指示的做,我可以向你們保證,爸爸什麽也不會說,現在我同本卡和榮特去遊泳了。”


    白玫瑰的人上郵局局長的園子裏去。他們在這裏照地圖準確地算好步數,到了一個荒廢的舊果園。


    三個朋友熱烈地動手工作,每次鏟子一碰到石頭就快活地大叫起來。可每一次他們都大失所望,不得不重新挖了又挖。等到整塊地都挖遍了,卡萊忽然叫起來:“有了,它在這裏!”


    他挖出了粘滿土的盒子,紅玫瑰他們把它狡猾地藏在最遠的角落裏了。


    安德爾斯和埃娃-洛塔扔下手裏的鏟子,向卡萊撲過來。埃娃-洛塔用手帕小心地擦幹淨盒子,安德爾斯拿出他掛在胸前的鑰匙。他們覺得盒子輕得出奇。萬一紅玫瑰的人弄到鑰匙,偷走他們一部分寶貝呢?為了檢查一下,他們打開了盒子。


    可盒子裏什麽秘密文件和寶貝都沒有,隻有一張紙,上麵西克斯滕用潦草的字體寫道:


    挖吧,挖吧!繼續這樣使勁挖吧!你們隻要再挖幾千公裏就可以找到新西蘭了。你們可以待在那裏!


    白玫瑰騎士們氣得直喘氣。矮樹叢後麵傳來興高采烈的哈哈笑聲,出現了西克斯滕、本卡和榮特。


    西克斯滕拍拍他的膝蓋,哈哈哈哈笑了半天才回答。


    “你們這些瞎眼雞!”他說。“我們要你們那些廢紙幹什麽?它們在你們的五鬥櫃裏跟其他廢物放在一起。唉呀,你們呀,什麽也聽不見,什麽也看不見!”


    “他們哪兒聽得見看得見啊,他們隻顧著挖。”榮特用心滿意足的神氣說。


    “你們挖得很好!”西克斯滕稱讚他們說。“爸爸會很高興的,他再也用不著為了這舊果園罵我了!這麽熱,我真不願意幹這活。”


    “哪裏的話,你當時那麽熱心地挖‘偉大的木姆裏克’,你手上的泡泡大概到這會兒還沒消退吧?”卡萊說。


    “要跟你們算帳的,我的先生們。”安德爾斯保證說。


    “你們等著吧!”埃娃-洛塔說。


    她掏出揉成一團的手帕抖了抖,又把它塞進口袋。


    可這是什麽——在口袋裏麵還有一樣東西。是張紙……埃娃-洛塔把它掏出看看。紙的上端寫著:“借據”。埃娃-洛塔叫起來。


    “你們看見過這種東西嗎?”她叫著說,“就是它,就是這張借據!大家在‘高草原’那裏爬來爬去,在矮樹叢裏找它,它原來一直在我的櫃子裏!唉,我說什麽來著——這些借據裏有什麽蠢得可怕的東西。”


    她把這張紙湊到眼前看。


    “‘克拉斯’,”她念道。“一點不錯。他的簽名可寫得很漂亮。”


    埃娃-洛塔說完就把借據團起來,往草裏一扔,夏天的微風吹動了它。


    “現在他已經給逮住了,他的簽名寫得漂亮不漂亮反正都一樣。”


    卡萊唉呀一聲,飛快地向這張寶貴的紙撲過去。他用責難的眼光看看埃娃-洛塔。


    “我告訴你,埃娃-洛塔,”他說,“你這樣把紙亂扔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hoh―ong―mom―ei―gog―ui wow―an-sos-ui(紅玫瑰萬歲),”西克斯滕沒把握地說。“學會了以後,這種話多簡單啊!”


    “對,現在你知道了是怎麽回事,你就說這種話了。”安德爾斯頂他說。


    “不過你們還得學會說得快上一百倍。”卡萊加上一句。


    “對,可不是今天說一個音節,明天說一個音節,”埃娃-洛塔說。“得快得象開機關槍。”


    白玫瑰和紅玫瑰全體騎士們聚在頂樓上,紅玫瑰騎士們剛上完了黑話的第一課。白玫瑰的人經過很好的考慮,明白了把這種話的秘密教給紅玫瑰方麵 是他們的公民義務。在學校裏老師們經常教導說,學習語言有多麽重要。他們說得多對呀!在“莊園”裏那會兒,安德爾斯、卡萊和埃娃-洛塔要是不懂黑話,他們 可怎麽辦呢?卡萊對這個問題想了好幾天,最後他對安德爾斯和埃娃-洛塔說:“咱們不能讓紅玫瑰方麵這樣沒有知識。萬一有一天碰到殺人凶手,他們會倒大黴 的!”


    白玫瑰方麵於是在他們的頂樓上開課教黑話。


    西克斯滕英語總是不及格,他本該日夜背英語語法——補考的日子已經屈指可數了——不過他認為黑話重要得多。


    “英語幾乎所有的殺人犯都懂,”他說,“它沒有大用處,可不懂黑話就完了。”


    因此三位紅玫瑰騎士接連幾個鍾頭坐在頂樓上的垃圾堆中間,用令人感動的熱情練習黑話。


    埃娃-洛塔的爸爸進來,打斷了他們的學習。他端著一盤剛出爐的小麵包。他把它們交給埃娃-洛塔,對孩子們說:“比耶爾克叔叔剛來電話。他說‘偉大的木姆裏克’還來了。”


    “tot―ai hoh―ao lol―e(太好了)!”埃娃-洛塔興高采烈地說著,咬了一口麵包。”咱們上警察局去吧!”


    “tot―ai hoh―ao lol―e(太好了),對,說得一點不錯,”麵包師傅說。“不過你們現在對這‘偉大的木姆裏克’要更小心點,聽見了嗎?”


    所有紅玫瑰白玫瑰騎士們都保證要特別小心。麵包師傅慢慢地下樓去了。


    “還有,我可以告訴你們,這個克拉斯終於都招認了。”他走前再加上一句。


    白玫瑰和紅玫瑰騎士們跑到警察局去領“偉大的木姆裏克”。


    “‘偉大的木姆裏克’……”警察比耶爾克慢騰騰地回答說,“‘偉大的木姆裏克’不在這兒。”


    小朋友們驚訝得鼓起了眼睛。這是怎麽回事?是他親自打電話來說“偉大的木姆裏克”已經回來了的。


    比耶爾克叔叔嚴肅地看看他們。


    “到大地的高空去找吧,”他莊嚴地宣布,“讓天上的鳥給你們指路!你們可以問問烏鴉有沒有見過你們尊敬的‘偉大的木姆裏克’!”


    玫瑰騎士們年輕的臉泛起了笑容。榮特高興得氣也透不出來,大叫著說:“tot―ai hoh―ao lol―e(太好了)!戰爭打下去!”


    “戰爭打下去!”本卡斬釘截鐵地說。


    埃娃-洛塔讚許地看看比耶爾克叔叔:噢,他穿這製服真不合適!警察比耶爾克在他象孩子那麽好鬥的臉上裝出嚴肅的樣子。


    “比耶爾克叔叔,”埃娃-洛塔說,“您可別變得那麽可怕地老,您還可以參加玫瑰戰爭。”


    “對呀,比耶爾克叔叔,您到紅玫瑰這邊來吧。”西克斯滕接下去說。


    “不,”安德爾斯反對說,“到白玫瑰這邊來!”


    “算了吧,我的天,”警察比耶爾克回答說,“我幹嗎做這麽危險的事啊?在警察局裏太太平平地工作,更配我這種老年人的口味。”


    “您說到哪兒去啦,那工作有時候也得冒險的!”卡萊說著挺起了胸膛。


    兩個鍾頭以後,卡萊又回到梨樹下用他喜歡的姿勢躺著,開始考慮什麽叫冒險了。他那麽一門心思地考慮,同時欣賞著夏天的雲彩,幾乎沒注意到假象談話對手悄悄地來到了他的身邊坐下。


    “我聽說您布呂姆克維斯特先生又捉到犯罪分子了。”假象談話對手奉承地說。


    卡萊·布呂姆克維斯特忽然發起火來。


    “真的?”他說著生氣地盯住死乞白賴地老纏著他的談話對手看,”別胡說!我什麽人也沒捉到。全是警察們幹的,因為這是他們的工作。我沒捉到,我也不打算捉任何殺人犯。這種工作我全扔掉了,它們隻會招來麻煩!”


    “可我還以為您布呂姆克維斯特先生愛冒險呢。”假象談話對手說。說實話,他的聲音裏有一種委屈的口氣。


    “沒有這個,我冒的險也夠多了,”大偵探回答說,“隻要您,年輕人,知道玫瑰戰爭是怎麽回事就行了!”


    他的思路忽然被打斷了——一個沒熟的硬蘋果撲通落在他的頭上。卡萊用大偵探的快腦筋馬上明白了,還沒熟的蘋果是不會從梨樹上落下來的,他朝四周看看,要發現鬧事的人。


    板牆旁邊站著安德爾斯和埃娃-洛塔。


    “醒醒吧,噢,你這睡覺的人,”安德爾斯叫道,“我們要去找‘偉大的木姆裏克’了!”


    “你知道我們在想什麽?”埃娃-洛塔說,“比耶爾克叔叔準把它藏在市立公園的樹梢上。那兒烏鴉總是很多!”


    “tot―ai hoh―ao lol―e(太好了)!”卡萊稱讚地大叫。


    “咱們要是先找到它,紅玫瑰準要打死咱們。”安德爾斯警告說。


    “沒關係,”卡萊回答,“有時候就得冒點險!”


    卡萊有所指地看看自己的假象談話對手。他現在該明白,不當大偵探也可以冒險了吧?卡萊悄悄地跟討人喜歡的年輕人揮手告別,這年輕人如今比任何時候更讚美地看看他。


    卡萊向安德爾斯和埃娃-洛塔跑去,曬黑的光腳雄赳赳地踩著花園的小徑。假想的談話對手不見了。他悄悄地、不知不覺地不見了,就象被夏天的微風吹走了似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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