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鬱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留下一片寧靜。秦殊依然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思緒卻早已飛到了九霄雲外。他回憶起今天發生的點點滴滴,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感。或許是因為疲憊,又或許是因為其他原因,他懶得起身去換衣服或者洗澡,就這樣靜靜地躺著,讓思緒慢慢飄散。


    可最終,秦殊還是決定聽從淩鬱的建議。他緩緩坐起身來,伸了個懶腰,然後從衣櫃挑選了一件舒適的睡衣,接著走進浴室,打開水龍頭,感受著熱水衝刷身體的愉悅感。在這個短暫的過程中,心情逐漸放鬆下來,仿佛所有的煩惱都被水衝走了一般。


    當秦殊洗完澡,穿上幹淨的睡衣重新回到床上時,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和滿足。


    但所有的輕鬆隨著他睜開眼慢慢全都消失了。


    天空陰沉壓抑,仿佛被一層厚重的烏雲所籠罩,透不過一絲光亮。地麵上彌漫著一股濃烈的血腥氣息,斑駁的血跡如同一幅詭異的畫卷,似乎在默默地訴說著這裏曾經發生過的慘絕人寰的一幕。


    遠方一隻孤獨的烏鴉站立在枯枝上,它那猩紅的瞳孔緊緊地盯著空曠地中央的身影,仿佛能透過他看到過去的景象。突然間,烏鴉發出一陣淒厲的叫聲,聲音回蕩在空氣中,毛骨悚然。


    秦殊冷笑一聲,“給我滾出來!”


    “每次都給我搞這些,你煩不煩?”


    他罵完,連看腳底下的小石頭都心煩,“啪嘰”一聲,無辜的小石頭滾了出去。


    秦殊這才心情好了點,大大咧咧的坐了下去,從地上撿了個小木棍,在地上不斷劃拉著,直到麵前走過來一個人才停手。


    全身籠罩在黑霧鬥篷之下的人俯視著麵前懶懶散散的人,看著地上畫的烏龜嫌惡的從肩頭踢了他一腳。


    “你這一天天,淨不幹點人事是吧?”


    聲音朦朦朧朧的,像是隔著一層薄霧,但秦殊倒是習以為常,他順勢躺在地上,“我會去坦洲市,跟我說說他們的打算?”


    “哼哼,你真把我當間諜了啊?”黑衣人也陪他坐在地上,“我也不知道……”


    “真的?”秦殊側頭看著他,“暴怒這次突然跑到坦洲市,我若不去,就算他們能成功,也會死傷一片,我甚至不知道這次七宗罪的目的是異能者和人類世界,還是我?”


    “你說說?”


    “我說?我怎麽知道?”黑衣人語氣裏有點莫名其妙,若不是他麵上被黑霧籠罩,估計秦殊能看到他一個大大的白眼。


    “現在傲慢那家夥一直在養傷,所有的事務在色欲手裏,你也知道,色欲不信任我。”他一攤手,也仰麵躺在地上,“我不能在他們麵前晃悠了,至少傲慢不在的時候,我不能太過張揚。”


    秦殊不置可否。


    “對了,”黑衣人側頭,“聽說黎妄那崽子找見你了?你沒死?”


    秦殊一聽他提起黎妄就頭疼,“應該是前兩天被他找到了,你那天跟我說小心一點我沒在意……”


    “但無論怎樣,這次坦洲市我若不去,他們會死,”他眸色裏劃過一絲暴戾,“這些愚蠢的家夥,對七宗罪的了解實在是匱乏,甚至還天真地認為隻要多派一些人過去就能夠輕易地將那個家夥給絞殺,簡直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色欲也應該是在逼你出來,就目前來說,隻有你的異能能對他們造成威脅。”黑衣人平靜的道,他現在接觸不到核心,也幫不上什麽大忙,隻能歎了口氣,“色欲想殺了你。”


    秦殊倒是滿臉無所謂,“想殺我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他一個。”


    微啞的聲音裏含著冰冷純粹的殺意,讓黑衣人心頭一緊,不再多言。


    “現在,異能者裏還是沒有治療係異能嗎?”他生硬的轉移話題。


    秦殊也懶得糾結,眸光一轉,不慌不忙的道,“當然沒有,你不是早就研究過了嗎?”


    “我隻是確定一件事而已。”


    黑衣人看著灰蒙蒙的天空,忽然抬手指了一下,“我記得咱們那天,好像沒有那隻烏鴉吧?”


    秦殊腰身用力,手臂一撐便坐了起來,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那隻一直盯著他的烏鴉忽然在半空中轉了個彎,直愣愣的衝他而來。


    秦殊“嘶”了一聲,隻來得及罵了一句“你大爺”就被送出了夢境。


    黑衣人笑了,半晌後他坐起來,低頭撚了撚指尖,淡淡的白光一閃而過。


    他了然的歎了口氣,帶著無限惆悵,“果然如此……”


    …………


    那家夥得逞的笑聲仿佛還回蕩在耳邊。


    秦殊恨得磨了磨牙,暗自下了個決心,決定下次見麵先把人揍一頓。


    他揉了揉後腰,仿佛早就知道不會疼了一樣,神色自若的下床去書桌拿了幾本書。


    剩下的日子,他便以受傷為由推脫了無數的會議和找茬,等著出發的那一天。


    但總歸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秦殊一臉平靜的拎著自己的袋子,裏麵隻裝了兩件外套和一本書,跟著何老媽子的步子,從東邊汽車站走到西邊的汽車站。


    陸柔柔站在他倆身後,幽怨的低語,“兩位,你們就沒有算到咱們會沒有車嗎?”


    何懌麵色鐵青,一言不發,但步子卻越來越快,直到他們到達最後的中央汽車站發現也沒車的時候終於繃不住了。


    “沒車……”


    秦殊好像能聽到他磨後槽牙的聲音,默默後退一步。


    果然,下一瞬何懌就扭頭對著陸柔柔問道,“你沒訂車?”


    “我以為你訂了”,陸柔柔擺手,示意他少甩鍋。


    何懌強勢慣了,但陸柔柔也是得理不讓人的主,倆人就這樣在大庭廣眾之下吵了起來。


    秦殊捂著臉,腳步放得極輕,仿佛生怕引起周圍人的注意一般,悄悄地向後退了兩步,剛想裝作不認識這兩人溜走,但就在他轉身準備離開的瞬間,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腳被什麽東西緊緊纏住了。


    低頭一看,原來是一根細長的藤蔓不知何時悄然爬上了他的鞋子,並且迅速纏繞起來。秦殊試圖用力掙脫,但那藤蔓卻越纏越緊,讓他根本無法動彈。


    何懌陰惻惻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你想去哪?”


    “你拿著經費卻沒有訂車,還想跑?”


    陸柔柔這時候也轉火,一隻手柔弱無骨的攀上他的肩頭,笑吟吟的在他耳邊低喃道,“秦先生,說說看,你為什麽拿著所有的經費卻沒有訂車呢?”


    秦殊臉上的笑容一僵,嘴角狠狠的抽了抽。


    可就在此時,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隻見他突然雙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後腰部位,口中發出一陣痛苦的呻吟:“哎呦!”緊接著,他的身體不受控製地往下蹲去,最終一屁股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與此同時,他開始哼哼唧唧地慘呼起來:“啊啊啊……我的腰好疼啊!疼死我啦!你們怎麽還這樣凶我呢!”


    淒慘的聲音聽上去充滿了委屈和哀怨,仿佛遭受了極大的不公待遇一般。


    “你們怎麽忍心的啊!”


    何懌握成拳頭的手指骨哢嗒作響,他額角青筋暴起,恨不得生吞活剝了他。


    陸柔柔也歎了一口氣,和他坐在一起,仰望著即將急得跳腳的何老媽子,說不清是真心還是火上澆油的安慰了他一句,“別著急。車到山前必有路。”


    “不,我是船到橋頭自然沉。”


    秦殊回了她一句,“老梗,別用了,沒什麽新意了都。”


    忽然地上纏著腳的藤蔓往上升起,從背後纏上他頸間,捂住了他的嘴。


    是何懌的異能,草木皆春。


    很明顯,何老媽子現在不想聽他說話,幹脆手動閉嘴。


    秦殊被藤蔓束縛著,無法出聲。他瞪大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不滿和無奈。


    陸柔柔和何懌對視一眼,最後還是決定先冷靜下來想辦法。


    “要不我們試試走路去坦洲市?”陸柔柔提議道。


    何懌搖搖頭:“太遠了,不僅路上可能會有危險,並且距離約定時間也不夠。”


    這時候,一輛大巴車停到他們麵前,裏麵一個看著淳樸的大哥向他們招了招手,“老何!”


    藤蔓慢慢消退,但秦殊也懶得起來,就這坐在地上的姿勢仰頭看那司機。


    何懌眼前一亮,“邱明!”


    他走過去和那司機大哥低語了幾句,很明顯的鬆了一口氣,和他們招手示意他們過去上車。


    陸柔柔這時候和他低聲解釋,“邱明是何老媽子幾年前出任務救得一個小組織副首領,近幾年和菩提關係不錯。”


    秦殊倒是無所謂,他了然的“嗯”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但卻跟著陸柔柔上車走了沒幾步就被人攔下。


    陸柔柔猝然回頭,語氣裏多少有些不善,“什麽意思?”


    是一個紋著花臂的男人,他低聲罵了一句,輕蔑的看著麵前的這個小白臉。


    陸柔柔聽見他罵的是什麽,臉色冷了幾分。


    是一句畜生。


    “你上車可以,他不行,我們不能帶著叛徒去出任務。”


    突如其來的警告讓秦殊感覺到有些莫名其妙,不禁嘴角微微上揚,露出幾分好笑之色。他看著眼前的一幕沒多言。


    可當看到陸柔柔想要開口辯解時,卻突然改變了主意。他轉過身去,毫不猶豫地離開了大巴車,留下了一臉驚愕的陸柔柔和其他人。


    隨著秦殊的離去,現場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眾人麵麵相覷,都對剛剛發生的事情感到愉悅,秦殊現在雖然打不得但膈應他,給他使絆子也是好的。


    陸柔柔站在原地,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無奈,但她也並沒有追上去,隻是默默地注視著秦殊漸行漸遠的背影,拉著後上車想要去追人的何懌去後麵落座。


    “他有自己的想法,我們不要去幹涉。”


    …………


    秦殊走了幾步就懶得動了,他坐在車站外麵湖心橋的長椅上,仰頭看著陽光明媚的天空,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但這人也隻心情低沉了片刻,就興致勃勃的拿起手機給任苒打電話。


    電話很快打通,對麵接起電話,秦殊便故作可憐地哀歎:“任苒,快來救救我,我被拋棄在荒郊野外了……”


    話還沒說完,對方就掛斷了電話。秦殊撇撇嘴,收起手機。


    沒過多久,一輛越野車駛來,停在了秦殊麵前。


    車窗搖下,露出黎妄那張帥氣的臉。


    “上車。”他簡潔地說道。


    秦殊一驚,一時竟不知道是上車還是不上,心底暗罵一句倒黴,卻在看見黎妄眼底一閃而過的不耐煩時手腳麻利的爬上副駕駛。


    後麵的任苒踢了他的座位一腳,見他回頭便笑盈盈的開口,“秦美人,被拋棄在荒野被人撿到救走,你是不是應該以身相許啊?”


    秦殊嗬嗬一笑,倒沒有反駁她,靠在椅背上,動都不想動。


    越野車忽然停在路邊,秦殊側頭,疑惑的看向黎妄。


    卻見小崽子忽然俯身過來,一隻手勾著他的椅背,另一隻手越過他身前去夠安全帶,鬢邊的發絲垂落到他胸前,讓他下意識往後退了退,可身後是椅背,逃不開。


    黎妄沒帶金絲眼鏡,秦殊能清楚的看見他眼睫下琥珀色的瞳孔裏的自己,身上那淡淡的香氣也竄入他鼻尖,細細思索一下,竟然是咖啡的苦香。


    黎妄的雙眸突然毫無征兆地抬起,目光直直地看向了秦殊。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秦殊心中猛地一緊,整個人都被嚇了一跳,唇角下意識繃緊,原本放鬆的麵部肌肉也變得僵硬起來。


    “哢噠”一聲,安全帶扣上了,秦殊緊繃的情緒放鬆了一分,但下一瞬,他聽見小崽子冷笑一聲,坐了回去。


    任苒在後座冷冷的看著這一幕,不知為何沒有多言,氣氛突然變得詭異。


    黎妄腳踩油門,把著方向盤的手指節修長泛白,一看就是在暗暗用力,緊緊的握著方向盤導致的。


    可秦殊卻連看都沒看,他扭頭看著窗外,少見的冷著臉,不知在想什麽。


    越野車就在這種詭異的氣氛裏向著目的地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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