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好似被狠狠潑了一盆冷水,沈蘊攥緊了拳,雙目通紅看向趙誠,“夫君,你可知袖袖正在病中?你可知府醫們全都束手無策?你可知你的親骨肉此刻正無人問津地躺在床上,小小的身子燙得全身通紅?你可是她的親生父親啊——”


    趙誠冷言打斷:“那個孽種自己無福,又幹我何事。”


    他擰著眉,神色不屑:“我又不是大夫,知道了又如何?”


    “誠兒!”寧氏眉目鋒利,卻是一句重話都不舍多言。


    沈蘊往後踉蹌幾步,心裏似紮了密密麻麻的針般劇痛不已,忍不住吃吃笑起來。


    “我好好的,世子的身體也沒有問題,我道是為何一直要過繼男嗣,原來是要讓外室母子登堂入室!”


    “我的決定,你有何不滿?”


    那高大的身影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拿出了丈夫的款兒,隱露不悅與威壓,近乎脅迫地看著她。


    袖袖的命仿佛一隻雲雀,墜了便墜了,無人關心在意。


    他做為袖袖的生父,竟稱袖袖是孽種,那自己呢,在他們眼中,又該是如何的低賤?這麽多年的付出,竟也不過一場笑話!


    沈蘊心中悲憤到了極點,想到還在病中的女兒,竭力冷靜下來,語氣嘲諷。


    “婆母幫著世子寵妾滅妻,傳出去,侯府可真要成京城家喻戶曉的名門望族了!”


    寧氏臉色瞬間巨變:“你敢!”


    沈蘊冷笑一聲,抬著下顎:“兔子急了還能咬人呢,如今我有何不敢?外室子就是外室子,除非世子將我休了另娶這外頭的醃臢貨,否則我便是死,也絕不會讓這外室之子借我的名頭成侯府嫡子!”


    這下趙誠也變了臉色:“沈蘊,你威脅我!”


    沈蘊神色冷靜地與之對視,絲毫不懼。


    寧氏母子都要氣瘋了。


    楊春月眼珠子卻不懷好意地咕嚕一轉,便笑著過來拍拍沈蘊的手,溫柔勸慰。


    “姐姐這是何必呢,將我的孩子記在名下,你便是成柏的嫡母,我保證絕不再見成柏一麵,男孩和女孩,孰輕孰重,姐姐心中應該知曉吧?更別說你女兒還得了病,命不……”


    沈蘊麵色陡變,一巴掌便朝她臉上扇了過去:“你算什麽東西?一個不知廉恥的外室,也敢這樣對我說話!”


    楊春月像是一片拂柳,被這耳光扇得後退兩步,進了趙誠懷裏,霎時紅了眼睛。


    然而垂首時眼底分明浮過一絲得逞的笑。


    她咬著唇淚眼朦朧道:“世子……”


    這般可憐的模樣,趙誠看了又是心疼又說怒火中燒,揚手便狠狠朝沈蘊臉上打去!


    “啪!”


    清脆的一聲響。


    沈蘊被打得臉歪向一邊,五個清晰的指印之下,一條細細的血線順著嘴角流淌下來。


    臉上是火辣辣的疼,她按住悲意,麵上露出刺眼的笑容道:“世子將我打死,不必休妻也能迎外室入門,倒也算想了個保全名聲的好辦法!”


    趙誠氣不過,還要一巴掌打過去。


    不料,門外忽然傳來一道怒不可遏的吼聲。


    “逆子!”


    趙誠回頭,卻見他爹趙方領著個太醫站在門口。


    那太醫神色怪異,尤其是看見沈蘊,眼底更是同情。


    趙方臉色鐵青,先是道:“讓張太醫看笑話了,煩請現在就去看看本侯那孫女,沈氏,你領著太醫過去。”


    公公竟真請了太醫來給她女兒瞧病!


    沈蘊激動得險些落下淚來,哪還顧得上寧氏母子?當即快步行到太醫麵前,迭聲道:“太醫還請隨我來。”


    那太醫也知道她心急,趕緊跟著她就走了。


    而在她們出門之後,身後的門一關,立刻就傳來“啪”地一聲。


    趙方特意等人都走了這一巴掌才扇上去,聲音怒極。


    “孽畜,誰給你的膽子寵妾滅妻!”


    寧氏臉色一變,下意識上前阻攔:“有話好好說,你打兒子做什麽?”


    趙方一把推開寧氏,臉色陰沉。


    “你還有臉說!知道別人怎麽議論侯府嗎?平泰侯府世子妃連個太醫也請不起,女兒都要活生生病死了,都是你做的好事!”


    越說火氣越大,趙方恨不能幾大板打死趙誠這個逆子,寧氏還敢護著。


    他怒道:“你還敢慣著他寵妾滅妻,若是再傳出去,滿朝文武看侯府笑話就算了,傳到皇上耳中,你猜他怎麽看侯府!”


    此話一出,寧氏母子和楊春月立即明白事情的嚴重性,臉色齊刷刷一白。


    可趙誠看著身旁哭得梨花帶雨的楊春月,忍不住道:“爹,可成柏到底是我的長子,真不能過繼在沈蘊名下嗎?”


    趙方大怒,抬手又是狠狠一巴掌過去:“混賬,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帶外室登堂入室!”


    “要麽納妾,要麽趕緊給我處理了!”


    楊春月猛地抬頭,滿臉不可置信。


    怎麽會變成這樣?


    正廳的鬧劇沈蘊自是不清楚,她已帶著太醫趕到了袖袖的院落。


    太醫正在給袖袖施針,沈蘊屏息不言,一直等著太醫施完針。


    兩人出了裏間,沈蘊這才急道:“太醫,我女兒情況如何?”


    太醫看她的目光滿含善意:“好在就醫時間不算太晚,命是保住了,但此病症聞所未見,還需查閱醫書古籍來輔助治療,治愈隻怕還需要些時間,世子妃要有心理準備。”


    沈蘊聞言頓時鬆了口氣,眼眶也跟著紅了。


    袖袖的命,保住了。


    正當她放下心來,想進去裏間查看袖袖情況,門外傳來趙方的聲音。


    “袖袖情況如何?”


    沈蘊回頭,就看見趙方夫婦進來,趙誠跟在身後,臉色不虞。


    目光在趙誠臉上頓了一下,那俊郎的臉上,左右兩邊多了道對稱的手指印。


    沈蘊心中生出一絲暢快來。


    她嫁給趙誠多年,一起孕育了一個玉雪可愛的女兒,對公婆悉心侍奉,可趙誠卻從來沒有珍視過她,更沒把她當做休戚與共的妻子。


    趙誠今日所受的,不及她所受一分。


    她垂下眉眼,掩蓋住眼中情緒,回答趙方的話。


    “回父親,就醫及時,命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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