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趙方低下頭去,立刻就對上了趙誠那一雙怨毒的眼睛,裏麵盛著的情緒,讓趙方看了都不由得暗自生驚。


    “夫君將妾身打暈,又將妾身牢牢鎖在這柴房偏屋的時候,可沒有想到要和妾身好好聊。”


    沈蘊也低下了頭,被趙誠用這般目光看著,她又不是泥人,自然不可能無知無覺。


    “夫君看上去並沒有太多愧疚之意呢。”


    趙誠麵容扭曲,側臉還蹭著不少灰土,便是他方才有些害怕,又終究交出了鑰匙,諸般情緒也在沈蘊的拳腳之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沈蘊,你這養不熟的賤人,娼婦,早知如此,就該讓你被活活——”


    “你給我閉嘴!”


    趙方也沒想到,事情敗露成這般模樣,趙誠竟然還不思悔改,衝著沈蘊叫囂,連忙怒吼著截斷了趙誠即將出口的詛咒。


    謀害人命,還是自己發妻的性命,這種事若是出在平泰侯府,趙家人的後半輩子就要完了!


    想到這兒,趙方也忍不住踹了趙誠一腳。


    “站起來!”


    趙誠也是有苦難言,他一把頭發都被沈蘊抓在手中,狠狠揪著,便是動一下都疼得要命,更別提已經疼得沒了知覺的手背了。


    沈蘊卻在這時默不作聲地收回了自己的所有動作,還不等趙誠反應,趙方便又是一腳上去,“還不快起來!”


    趙誠萬般憋屈,也還是隻能搖搖晃晃站起身子,隻覺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


    望著他的狼狽模樣,趙方又是一陣頭疼欲裂,沉默的目光在趙誠和沈蘊身上逡巡片刻,終究還是長歎一聲背過身去。


    “都到花廳說話,讓寧氏和趙若儀也都給我滾過來!”


    他倒是要好好聽聽,自己不過兩天不在,這平泰侯府是怎麽成了這般模樣的!


    聽侯爺對著侯夫人都用上了滾這個字,何叔又是一陣肝顫,推著小廝前去傳話,自己也又拔腿往花廳跑。


    趙方剛轉過身子,背後又傳來一聲悶響——


    “世子!”


    餘下小廝們的驚呼又一次響起,趙方再次回頭,正趕上趙誠兩眼翻白,抽搐著倒在地上。


    沈蘊將舉在雙手中的石塊丟開,長出了一口氣。


    *


    因著沈蘊忽然出手將趙誠打暈過去,趙方又花了不少力氣處理,等一行人狼狽不堪地抵達花廳,寧氏和趙若儀已經等在那裏了。


    柴房的大火掩飾不住,兩人一早就知道了那邊的突發情況,又知道趙方親自趕了過去,寧氏坐在堂中,心裏忐忑不安,十分難捱。


    可等她看見被小廝背在身上,昏迷不醒的趙誠時,寧氏頓時將一切都拋到了九霄雲外,尖叫一聲便衝了過去,“誠兒!”


    趙誠雙眼緊閉,靠在小廝肩膀上一動不動,頭上纏著一圈紗布,看上去格外駭人。


    寧氏的眼淚瞬間就下來了,“誠兒啊,你這是怎麽了——”


    “行了!別哭哭啼啼的!”


    一句話還沒說完,趙方從後麵走了上來,觸到他黑沉沉的臉色,寧氏立刻便收了哭聲,趙若儀也縮了縮脖子。


    沈蘊是最後一個進到花廳之中的,她一臉煙灰,頭發也被燒掉了幾縷,整個人看上去非一個憔悴能形容。


    可沈蘊一雙眼卻無比明亮,輪番看向寧氏和趙若儀,二人都忍不住將頭低了下去。


    見狀,趙方又重重地哼了一聲,此事究竟有幾人參與,他大約已經明白了。


    一行人在屋中落了座,沈蘊神情僵冷,趙方看在眼中,也不多繞圈子,一杯涼水潑在趙誠臉上,硬生生將他激醒。


    寧氏想勸阻,卻被趙方隨後狠摔茶杯的舉動嚇得吞回了後話。


    “誰讓你把人關在柴房之中的?簡直是胡鬧!”


    趙誠剛剛睜開雙眼,便聽見父親劈頭蓋臉的質問,方才發生的一切又慢了不少功夫才回到他的頭腦當中。


    他拖死沈蘊的計劃沒成功,還挨了沈蘊一巴掌,後來,後來——


    趙誠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腦後,怒目看向沈蘊,卻在她冷冰冰的目光中,頭一遭說不出話來。


    沈蘊也摸了摸自己後腦,經過一夜,那裏已經鼓起了一個大包,正是拜趙誠所賜。


    “來而不往非禮也,夫君可喜歡?”她勾起嘴唇。


    趙誠聞言又想發怒,上座,趙方的第二個茶杯又砸了下來。


    “老夫與你說話,你聾了不成!”


    趙方氣鼓鼓地瞪著一雙眼,無論他教上多少次,趙誠都有搞砸一切的本事,還死不悔改,趙方這會兒也隱隱有了疲累的勁頭。


    “說,為何要將你夫人關進柴房?”


    畢竟是自己的兒子,趙方再累,也還得打起精神,不能讓這等大事不明不白的過去。


    否則,看沈蘊今日的模樣,她心中生恨,平泰侯府日後也安生不得。


    趙誠癱在椅子上,身上仍是無一處不疼,本想直言不諱,又看了一眼沈蘊,終是改了口,“兒子,兒子和沈蘊鬧著玩呢!”


    “放屁!”


    他話音剛落,趙方便又怒吼起來,連侯爺的臉麵都顧不上,徑直大罵出聲。


    “你這孽畜,人命關天還狡辯!”


    “老爺,”趙方罵得實在難聽,寧氏忍不住出聲打圓場,“不能怪誠兒,他也是替妾身著想,若不是沈蘊出言不遜,氣得妾身心口疼痛,臥床不起,誠兒也不會急中生亂。”


    寧氏替趙誠保駕護航多年,也算經驗豐富,她又與趙方多年夫妻,自然知道怎麽說最能四兩撥千斤。


    沈蘊卻不想讓她得逞,“不知給婆母看病的太醫可還在府上?那宮中請來的路嬤嬤又在做什麽?婆母對自己的所作所為隻字未提,恐怕有失偏頗吧?”


    寧氏蹙眉看去,沈蘊卻毫無畏懼地抬頭迎上,絲毫不讓。


    “什麽太醫,路嬤嬤又是什麽人?”


    趙方卻又聽出了不對,侯府之中的醜事,莫非已經傳到宮中去了?


    他轉頭瞪著寧氏,後者正在囁嚅,便聽得沈蘊一口氣將兩人的來曆交代了個清清楚楚。


    “荒唐!荒唐!”


    趙方捂著胸口,嘴唇都泛了白。


    沈蘊卻是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夫君要索我性命,這平泰侯府,妾身再不敢留,願與夫君和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臣妻難寵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邊雨無情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邊雨無情並收藏臣妻難寵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