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紙包是淡紅色的,小小一個,隱隱散發出一陣甜膩的香氣,配合著寧氏不甚自在的臉色,沈蘊不用問都知道裏麵的不是什麽好東西。


    她垂眸看著桌上,簡直要笑出聲來。


    這平泰侯府當真是有意思,楊春月是煙花之地的女子,到了侯府要學大戶人家的規矩;而沈蘊分明是趙誠的正室夫人,卻要讓她使這等下三濫的招數。


    寧氏看著沈蘊低頭不語的模樣,也是羞惱不已,她也是正經人家出身,若不是沈蘊和趙誠的關係僵得太厲害,寧氏也不會想到這種歪招。


    “快收起來,回去,見機行事!”


    低聲說著話,寧氏感到自己的耳根都要燒了起來。


    抿了抿唇,沈蘊終究還是壓下了理論的心思,將那紙包小心翼翼地捏在手中,隨即與寧氏告別離開。


    連這樣的辦法都想的出,沈蘊與寧氏實在是無話可說。


    待到沈蘊離開,寧氏略略定了定神,又招手叫了個丫鬟過來。


    “世子爺在什麽地方?”


    那丫鬟小心翼翼地看她一眼,“世子爺,世子爺帶著成柏少爺,與楊姨娘一道回了梨雲院……”


    荒唐!


    寧氏忍不住抬手將桌子一拍,心中忍不住對趙誠也有了幾分埋怨。


    他便是連一天都離不開那小娼婦不成!


    還有趙成柏,寧氏自認好不容易才將孫子養得正常了些,趙誠回來,連一句話也沒說,便又將人送回楊春月身邊去了!


    豈有此理!


    寧氏越想越氣,寒著臉道,“去前院,將世子的行蹤告訴老爺,就說我管不了,讓他想辦法吧!”


    讓沈蘊生個侯府嫡子,這便是趙方和寧氏商量的結果,誰知各處就位,偏偏就是趙誠出了問題。


    “還不快去!”


    寧氏越想越氣,忍不住又朝著丫鬟嚷嚷起來,後者一個哆嗦,連滾帶爬地衝出房間跑遠了。


    內室的門一響,趙若儀從屋中快步走了出來。


    “娘,為何非要逼著大哥這樣?沈氏算什麽,也值得勞動全家替她費心!”


    趙若儀擰著眉頭,表情很是有幾分刻薄。


    她向來是看不上沈蘊的,即便最近出了這麽多事,連趙方都好像偏向了沈蘊那邊,趙若儀卻仍是嗤之以鼻。


    在她看來,沈蘊的家世也算不上頂好,隻是幸運才嫁進了平泰侯府,合該她上下打點侯府,做低伏小地伺候趙家,便如她這三年來所做的一般。


    沈蘊怎麽配讓平泰侯府反過來照顧她?


    “你怎麽在屋裏?”


    見著女兒忽然出現,寧氏先是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又有些不悅,“誰準你偷聽我說話?沒大沒小。”


    話雖如此,可寧氏的態度並不激烈,隻是淡淡地點了一句,趙若儀便也沒放在心上,大著膽子在寧氏身邊坐了下來。


    “娘,為了那沈蘊,大哥最近受了多少罪,好不容易才回來,您還不讓他快活些。”


    寧氏無奈地點了點她的額頭。


    “這些事你不要管,若是傳出去,豈不是成了笑話。”


    做妹妹的竟然插手長兄的房中事,這話怎麽都不好聽。


    趙若儀撇了撇嘴應下,又聽得寧氏道,“此事娘心裏有數,不會虧待了你大哥,你莫要操心。對了,前些日子你舅舅過來,說寧家二房的表哥尚未婚配,那孩子一表人才,心思單純,又剛中了舉人,你覺得如何?”


    既然已經說起趙誠的婚事,寧氏便也自然而然地又替趙若儀打算起來。


    過了這個年,趙若儀便十七了,這個歲數說親已經不算早,寧氏又顧念著她這性子,便想將趙若儀再嫁回寧家,這樣一來,也免得她會受了什麽委屈。


    趙若儀聞言卻條件反射般地搖了搖頭,“我不要!”


    “為何?”寧氏皺了皺眉,有些意外,“寧家表哥,你也是見過的啊。”


    隨著寧氏這話,一張模糊的人臉出現在趙若儀眼前,她又使勁搖了搖頭。


    “我就是不要!我不想嫁人!”


    違心地說著話,趙若儀眼前卻又出現了一張冷厲硬朗的臉。


    心心念念著蕭鈺,她怎麽願意隨便嫁給寧家表哥這樣平平無奇的男子。


    “你這孩子!”寧氏嗔怪地抬手拍向趙若儀,“說的什麽渾話,你不喜歡表哥,娘再替你看看便是了,不想嫁人這種話,可不許亂說。”


    趙若儀回過神來,便就勢挽上了寧氏的胳膊,撒嬌般窩進了她懷裏。


    “娘,我還想在家多陪陪您呢!”


    寧氏自然也是不舍的,聞言便沒再說什麽,攬著趙若儀,又在心裏默默地挑選起寧家的其他孩子來。


    在她懷中,趙若儀也同樣默默地盤算著什麽,眼中光芒時不時一閃而過。


    另一邊,沈蘊離開棲霞居便將那燙手的紙包丟掉,方才若無其事地回到了鳳鳴軒中。


    寧氏雖然與沈蘊提過一句,說趙誠今晚要到她這裏來,可沈蘊卻也沒放在心上,畢竟以趙誠對自己的態度,這話聽上去實在是可信度不高。


    誰承想,沈蘊剛回到院中不久,趙誠便一臉陰沉地也出現在了院外。


    “世,世子?您怎麽來了?”


    見著趙誠的模樣,水蓮忽地一驚,轉頭想進屋和沈蘊報信,卻被趙誠擺手攔住。


    “世子妃可在屋中?”


    趙誠破天荒地沒有旁若無人地徑直闖進屋子,而是與水蓮問起話來。


    不由得大為震驚,水蓮點頭的動作都顯得有些遲緩,“是……夫人正帶著小姐在書房講故事呢。”


    聞言,趙誠隻是點了點頭,隨即背起雙手,緩步朝書房走了過去,徒留水蓮一人愕然地站在院中。


    隨著靠近書房,趙誠便也聽見了從裏麵傳來的溫聲細語,沈蘊的故事正念到精彩處,聲調也隨著情節的發展起起伏伏。


    袖袖沒有聲音,大約是聽得入了迷,趙誠在門前站定,眼中神情晦暗不明,一雙手也漸漸地握成了拳頭。


    沈蘊的女兒在這裏識文斷字,而他的兒子,趙成柏,卻連個先生都沒有,還要被迫和娘親分開那麽長的時間!


    眼中劃過一絲凶意,趙誠抬手敲響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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