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時安微笑著回應道:“當然沒問題,不過可能需要支付一些束修哦。”


    “束修?那是什麽呀?”陳大寶一臉疑惑地問道,陳大寶沒有上過學,但也從親戚那裏學了幾個字,平常看個圖紙什麽的完全沒有問題。


    “束修嘛,就是給先生的學費啦。”蘇時安耐心地解釋道。


    陳大寶一聽可以,立刻興奮地追問道:“這個沒問題,需要多少束修呢?我回去跟我爹說一聲。”


    “具體要多少束修,我還得先問問先生才行。等她告訴我之後,我再轉達給你哦。隻是今天先生有事外出了,所以可能得稍微等一段時間……”蘇時安無奈地攤開雙手,表示有些歉意。


    陳大寶連忙擺手道:“沒關係,晚幾天也不要緊的。”他語氣輕鬆地說道,似乎並不在意這件事情。


    “嗯,那就好。”蘇時安點了點頭,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他原本還擔心會因為時間問題而產生什麽麻煩,聽到陳大寶這麽說,他也放心了許多。


    陳大寶問完問題後,又立刻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他心中已經有了合適的人選,等過一會兒,他就去找他們幫忙。他看了看那邊牆角的幾個大缸,但並沒有多問什麽。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做事的方式和理由,不需要把所有細節都告訴別人。


    與此同時,高漱月在秦采春的引薦下,見到了梁大夫。梁大夫隻是簡單地給她把了脈,然後就讓她回去了。高漱月本人倒是不慌不忙,但跟去的鄧齊越卻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你就說她到底怎麽了?有什麽不能說的!”鄧齊越情緒激動地對梁大夫大聲質問道。


    秦采春趕緊出來打圓場,安慰道:“鄧公子,您先別著急,我師父他需要時間研究一下病情,才能做出準確的診斷。”


    “研究個屁!你上次給她把脈已經是半個月前的事了!你回來不是告訴他了嗎?他還要研究多久?”鄧齊越根本不聽勸,繼續衝著梁大夫發火。


    “這個......”秦采春一時間也不知如何回答,隻能無奈地看著鄧齊越。


    高漱月覺得他好吵,說了一句:“好了,回家。”


    鄧齊越自己都搞不懂為何如此順從地跟著高漱月走了,心中一邊嘀咕著:“你怎麽不好好問問清楚呢?我覺得他們分明就是在戲弄你啊......”


    然而,高漱月卻不以為意,冷冷地丟下一句:“你太吵了。”接著便敏捷地鑽進馬車裏,完全不顧及站在車外一臉糾結煩躁的鄧齊越。


    話說回來,梁大夫做事的效率實在有些拖遝,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多天,但仍然沒有給高漱月任何答複。與此同時,蘇時安那邊倒是進展順利,她精心搭建的草棚和倉庫終於完工了。現在,她終於可以著手蒸煮那些早已泡好的樹皮了。隻見她先將浸濕的樹皮小心翼翼地放入一口巨大的鐵鍋中,然後倒入清水,點燃柴火開始蒸煮。等到鍋裏的水燒開後,再適量加入一些幹淨的灶灰。這些灶灰具有堿性,可以有效地去除原料中的木質素、色素等雜質,從而獲得更為純淨的纖維素。


    然後,將煮熟的樹皮小心翼翼地撈出來,放在清水中反複漂洗,以確保除去其中的雜質。接著,再將它們放置於篩子之中,讓水分慢慢瀝幹,待冷卻之後,便需移步至河邊進行最後的衝洗。在這個過程中,需要竭盡全力地清除殘留的灶灰以及其他任何雜質,隨後,再將樹皮揉成一團團緊實的球狀。這可絕對稱得上是一項極費體力的勞動,僅僅來回奔跑了兩趟,蘇時安便感覺自己仿佛已經臨近殘廢的邊緣。


    蘇時安不禁高喊道:“五斤,我真的好累啊!我必須趕緊去找些人回來幫忙才行。”


    “其實還好啦,我並不覺得累,你先稍作休息,剩下的交給我吧。”五斤天生神力,如今又吃得飽、喝得足,隻是做一些搬搬抬抬、清洗之類的簡單工作,對她來說簡直是樂在其中。


    然而,蘇時安卻喊道:“就算你一個人有再大的能耐,也不可能獨自完成所有的任務啊!況且我們才開始,還有好幾缸等待處理的樹皮呢!”說罷,她咬緊牙關,使出渾身最後一絲氣力,飛奔向鋪子,將鄧嫻等人統統召喚回來協助幹活兒。經過眾人齊心協力的努力,終於在夜幕降臨之際,成功地將蒸熟的紙漿全部準備完畢。


    這個過程異常艱難而痛苦,需要將清洗幹淨的樹皮放置在平坦堅硬的石板或者木墩之上,再使用沉重的木槌不斷地反複敲打,直至原本堅韌的纖維變得軟爛如糊,可以完全溶解於水中方可停止。每一團樹皮都需要耗費約摸半個時辰的時間來敲打,且在這個過程中必須及時剔除其中的硬質部分以及各類雜質。


    接下來的兩日裏,眾人皆忙於協助蘇時安完成此項任務,引得鄧嫻不住抱怨道:“安安,你這件事如此繁瑣棘手,為何不早日安排人手處理呢?”


    “我確實未曾料到這個事情居然這麽難做啊!”蘇時安亦自知理虧,她雖然知曉造紙的流程步驟,但卻從未親身實踐操作過。如今親身體驗後才明白,原以為輕而易舉之事竟然如此困難重重。


    “可不是嘛,若不是漱月告知我你們既不上課也不開鋪子,反而在此處捶打這些玩意兒,我怕是還被蒙在鼓裏呢!”鄧齊越帶來了七八個婆子,隨即便指揮她們道:“你們仿照他們的做法做事即可。”


    蘇時安見到鄧齊越後,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之情,仿佛看到了拯救自己於水深火熱之中的救星一般,感動得幾乎要落下淚水:“七舅舅這是……”


    鄧齊越伸出手輕輕地按了一下蘇時安的額頭,語氣略帶傲嬌地說道:“別叫我,你這個小家夥,真是一點安排都不會。累得要死卻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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