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讓陳明哲怎麽都沒想到的是,睡覺前還有說有笑的老人家,淩晨一點多,就猝然離世了。


    此刻,他看著老太太不知所措的樣子,輕聲的提醒了一句:“您可以叫醫生,或者通知其他家屬。”


    老人家聞言,紅著眼眶,微微一笑:“那樣,他們會不會把我老頭兒送到太平間呀,不行,那裏太冷了,我怕他一個人孤單。”邊說,邊摸上了老伴兒的臉,使勁的揉著,好像要把他這張死灰色的臉,揉出點紅暈來一般。


    小青年一聽,愣了愣,看看身邊沉睡的小姑娘,緩緩的捂住了她的耳朵。


    之後,再看向隔壁床的老人家道:“離世之後,身體不能在常溫下放太久……”


    “不好意思啊,我隻是想多陪他一會兒。”


    “沒事兒,但是時間不能太長,不然,對爺爺身體的傷害,會很大的。”再不舍,離別終是會來的。


    老太太含著淚,點點頭,看看他,再看看他懷裏的小姑娘,或許,他們年輕時也曾這樣,如膠似漆,甜甜蜜蜜。


    隻是,時間會奪走一切呀,一輩子,太短了。


    以至於,方臨珊早上醒過來的時候,看到的,隻是老太太孤孤單單的坐在床沿上。


    “老爺爺呢?去哪兒了?”見此情景,她很是不解的看著陳明哲問道。


    可後者,隻是微微一笑,並沒有回應。


    好大一會兒,才答非所問的說了一句:“我剛才去看我爸了,醫生說,得快,不確定他這口氣能撐到哪一天。”


    小妮子一聽,臉蛋兒都變成了鐵青色。她就不明白了,都已經這樣了,還有手術的必要嗎?


    這分明就是在禍禍自己的身體,找心理安慰呀:“我後悔了,不同意你捐肝了,馬上立刻辦出院。”


    這話一落,陳明哲便驚住了,甚是茫然的問了一聲:“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呀,肝髒移植是一台很大的手術,你爸就提著一口氣呢,都不一定下得了手術台。”何必呢?


    “醫生當初不是說了嗎,有百分之十的希望。”


    “那是當初,現在呢,都已經過去一個星期了。”打死,她也不會讓他白白冒險。


    聞言,小青年深深的歎了口氣,看著她的眼神卻很堅定:“就算隻剩下百分之零點五的機會,我也要試試。”


    小姐姐一聽,臉都氣鼓了:“陳明哲,你該不會真的以為,你在割肝救父吧?”一邊說,一邊死死的盯住他道:“你少自我感動了,我告訴你,你就是在禍禍自己,圖個心安……”


    “方——臨——珊。”本來隻是想阻止她繼續說下去,可因為心虛,聲音不自覺的就提高了。


    “不用吼我,吼我也沒用,今天我就是拽,也要把你拽出這家醫院。”


    “你……”


    他剛一張嘴,話卻被一直坐在隔壁床上的老太太,給堵了回去:“行了,別吵了,珍惜吧,一輩子很短的,一晃就老了。”說完,轉身落寞的出了房門。


    方臨珊看著她的背影,都怔住了,好大一會兒,才茫茫然的開口道:“那個爺爺去世了嗎?”


    聞言,他微微的歎了口氣,很是無奈,這件事情,沒有在這個小丫頭麵前,蒙混過去:“對,昨晚淩晨一點多去世的。”


    聽了這句話,小姑娘眼圈兒都紅了,但更多的是蒙圈兒。就不曉得,自己咋睡那麽沉呢,同屋有人去世了,都不知道。


    “八十八歲了,已經可以了,也不過相識了四十八小時而已。”這是他能給出的,最現實的安慰。


    可話剛一說完,小姑娘就撲了上來,死命的摟住他,在耳邊警告似的說了一句:“今天必須出院,你爸沒救了,不能做無謂的犧牲。”


    “臨珊,你今天是怎麽了?別這樣好不好,別這樣。”現在的方臨珊,就好像一根緊繃的弦,任憑他怎麽安慰,她的那根弦,都放不下去,軟不下來。


    “你聽著陳明哲,我就是不準你做這個手術,不準做。”她不會再讓上一個空間的悲劇,重蹈覆轍。


    “可是,萬一可以呢?萬一我爸就是那百分之十的幸運者呢,萬一會有奇跡發生呢?”但凡有一個“萬一”,就賭回了一條命。


    聞言,方臨珊不自覺的看了看旁邊的床,整個人一激靈,眼淚刷一下便流出來了。


    “臨珊,沒事的,我保證,絕對不會讓自己有事,別怕,別怕可以嗎?”


    “拜托啊哲,拜托,你可以不賭嗎?”此刻的兩個人緊緊的抱在一起,就好像要把對方融進彼此的身體一樣:“我告訴你,那不是夢,不是夢,那是我上一個空間的經曆,親身經曆,撕心裂肺的經曆。”


    “臨珊我發誓,我發誓,絕對不會讓自己有事,絕對不會……”邊說,邊緩緩的推開了她,讓兩人之間有了一點點距離:“拜托,給我一次機會,讓我試一試,就算是為了讓自己心安也好,最起碼,我盡力了。”


    “不不不,我不要,不行,不可以,我不準……”


    其實,後來的方臨珊,都不記得自己又說了什麽,隻是一味的哭,一味的害怕。


    因為兩個小時後,這個男人就被推進了手術室。


    她隻記得,陳明哲被推進去了不一會兒,白父就被推進去了,然後,是白熙顏陪著她,守在手術室的門口。


    那幾個小時,就好像有一輩子那麽長,她們倆,看著醫生護士進進出出,誰都不敢上前去問情況。


    隻記得,他被推出來的時候,睡的很沉,蒼白的臉色,泛白的嘴唇,分分鍾都能讓她想起,上一個空間的陳明哲。


    之後,又過了兩個小時左右,白父也被推出來了,出來之前,就已經被下了病危通知,方臨珊都沒有敢看他,因為,很怕陳明哲的犧牲,是無謂的。


    後來,她和白熙顏就又守在了重症監護室的門口。醫生說,重症病房,不能讓家屬隨時探望,要到指定的時間才能看一下。


    以至於,那個時候的她,隔著那扇門,就好像隔了千山萬水一樣。


    隻能向上帝祈禱,祈禱還給她一個完完整整,健健康康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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