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紀諭之跪在靈堂前,葉歆在他身邊陪著她。


    “去休息一會兒吧,你守著我很久了。”紀諭之輕聲道。


    葉歆搖搖頭,“我又沒做什麽,我也隻能陪著你了……”


    就算今天被宋睫找茬,葉歆甚至都找不到最好的應對方法。


    她之前就知道,有時候自己真的很渺小很無助,就算什麽都不做,好像別人也不會放過她還是會讓她不堪。


    霍老夫人臨死之前隻要求見紀諭之,以後霍家不會再為難他,有霍臣在身邊給他鋪路,不但是南城就算是京城以後也會有他一席之地。


    自己會不會有一天成為他的汙點。


    葉歆從未有過這樣的想法,可自從來了霍家,見識的越多,知道的越多,她的心境好像漸漸就變了。


    葉歆低頭吐出了一口濁氣。


    “歆歆,等這邊忙完我們就回南城吧。”


    葉歆看向他。


    紀諭之微微笑著,“你那個小公寓住著很舒服,還是想回我們自己的家。”


    葉歆的眼眶有些酸,猛得點了點頭然後笑著。


    霍允姿也跪了挺長的時間,起身的時候雙腿都是麻的。


    一旁的小情侶膩膩歪歪的,不就是欺負她單身嘛。


    “我去躺會,後半夜我守著,你們倆回去休息。”


    霍允姿說完起了身,朝著屋外走去。


    霍家這老宅已經很多年了,不過一直都有人修繕。


    霍允姿朝著自己的臥房走去,走過院子裏的每一處,都能找到從前的點點滴滴。


    小時候父母的工作都挺忙的,也沒多少時間陪著她,霍允姿是留在老宅長大的。


    爺爺不善言辭,總是板著臉,用奶奶的話來說老頭子又倔又強的。


    總說什麽小姑娘不能太寵著,以後會無法無天。


    可奶奶每次都對她說,小女孩就應該無法無天,她身後有霍家,還有奶奶。


    霍允姿也確實是這樣長大的,她從小就是霍家唯一的孩子,享受了最好的一切。


    奶奶很溫柔,對著她也很有耐心,有時候會對她說,“允姿啊,你和你小姑很像,從性格再到長相都那麽的相似。”


    每次隻是呢喃了幾句就紅了眼眶然後再也不會提小姑了。


    霍允姿一直都知道小姑以前做了什麽不好的事,所以爺爺奶奶以至於爸爸都一直都在生小姑的氣。


    直到小姑去世爺爺奶奶好像都不願意原諒她。


    霍允姿抬起頭看著月朗星稀的夜。


    她想奶奶後悔了,去世的那一刻一定是後悔的。


    後悔從前和小姑賭氣,要不然也不會在最後的時間還心心念念著要見諭之。


    奶奶最後用她的去世,換了葉歆和諭之安穩的生活。


    以後爺爺再也不會和諭之說那些不合時宜的話,再也不會質疑葉歆的身份。


    興許上一輩的恩怨自奶奶去世後也應該能終結了。


    霍允姿擦了擦眼角的淚。


    “還很難過嗎?”


    聽到聲音的時候,霍允姿不敢置信地朝著聲音源頭看去。


    江祗戴著鴨舌帽,穿著黑色的風衣,身子半隱沒在了黑暗裏。


    她幾乎是瞬間瞪大了眼睛,快步上前,“你是真的瘋了,你知道這是哪裏嗎,你就敢過來?”


    “我要是不過來怎麽知道你自己偷偷一個人抹眼淚。”


    霍允姿心頭哽咽。


    隨後牽著他快步離開,直到回了自己的房間,她緊緊地關上門這才鬆了口氣。


    幸好今天家裏所有人都在前廳,要是被人給發現了那就真的完蛋了。


    江祗站在她的身後,看著她單薄的背很是心疼。


    霍允姿轉過身,“等天亮你趁著人多的時候走吧。”


    “允姿,你眼睛都哭腫了。”


    江祗上前一步,伸手貼著她的臉。


    “你哭我很心疼。”


    霍允姿沒說話。


    江祗將她攬進了自己的懷裏,“我沒能第一時間出現在你身邊,明明知道你很難受,可我卻沒辦法來見你。”


    霍允姿垂下眼,抿著唇。


    “沒想到那天跟在你身邊的男人竟然是你弟弟,你那天誇他我真的很吃醋。”


    “今天的事我也聽說了些,你不必因為這些小事去費心,我不會讓宋家好過的。”


    霍允姿今天確實累了,江祗說話的時候也不願意搭理。


    霍允姿窩在他的懷裏睡了一會兒,定了兩個小時的鬧鍾,準備去和紀諭之換班。


    鬧鍾幾乎隻響了一聲,她就已經醒了,江祗剛把鬧鍾給關上就看到她睜開的眼。


    “還早,繼續睡吧。”


    霍允姿搖了搖頭,“不了,我還要去看守夜。”


    “我陪你。”


    “你瘋了?”


    霍允姿撐著身子起了身,“江祗別做那些讓我困擾的事。”


    江祗嘴角下壓著,“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你隻要知道我在就好了。”


    說完江祗在她耳朵裏塞了一隻耳機,“去吧,你說的話我都能聽到,想我就咳嗽一聲。”


    “幼稚。”


    霍允姿都想對他翻白眼,但離開的時候還是沒能把耳機給摘下。


    或許這個時候她確實很脆弱想要安慰吧,剛好江祗給了她短暫的溫暖。


    紀諭之還保持著自己之前離開的模樣。


    霍允姿蹲下身子,“還能去睡兩個小時。”


    紀諭之原本是想說不用的,他通宵慣了,不過看到一旁還跪著的葉歆,點頭應了下來。


    葉歆起身的時候完全是被身邊的紀諭之給半抱起來的,那一雙腿簡直不是自己的一樣。


    跪著的時候不願意讓別人腹誹什麽就一直堅持著,畢竟紀諭之跪了兩個小時臉上的表情都沒絲毫的變化。


    走到半道上紀諭之更是直接把她給背了起來。


    葉歆小小地掙紮著,“被別人給看到了不好。”


    紀諭之輕笑了一聲,“有什麽不好的,今天大家不都已經看到了嗎,再說現在這個點也沒人了。”


    葉歆趴在他的背上,這才任由他背著去了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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