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倆晚上會見麵,葉歆突然很不安。


    有些事今晚應該會說清楚,或許一直困擾紀諭之的謎團今晚也會被全部解開。


    霍家,紀家,紀諭之一切都會被說清楚。


    隻是紀諭之能承受這些嗎?


    葉歆又迅速冷靜了下來。


    紀諭之早就不是當初那個看到媽媽死在麵前的孩子了,這麽多年了,紀諭之早就長大了。


    她的丈夫沒有這麽地脆弱。


    葉歆不該這樣想他,不該不相信他。


    包廂裏,紀斂已經來了很久了,兩人一前一後地進來了。


    紀斂的目光在葉歆的臉上停留了一瞬,隨後若無其事地離開。


    紀諭之既然會帶葉歆過來,看來有些事她都已經知道了。


    也是紀諭之當初會那麽不管不顧地娶她,也就說明了一切。


    “先吃飯吧。”


    這話是紀諭之說的。


    葉歆點了點頭,不管怎麽樣先吃點再說,說完了肯定也吃不下了。


    葉歆沒想到最沒胃口的竟然還是自己,吃得最少的也是自己。


    兩父子好像個沒事人一樣,該吃多少還是吃了多少。


    等吃完,筷子一放,很快服務員就進來了收拾了桌麵。


    “沈泠說她從房間裏找出了什麽東西是嗎?”


    “嗯,是一封信,她說是從前媽媽留給我的,不過沒能找到。”


    紀斂猜測也是這東西。


    “信的內容她也告訴你了?”


    紀諭之唇繃得很緊。


    “那封信是你媽媽很早之前就寫給你的,那個時候她剛剛生病,還沒那麽嚴重,興許是知道有一天病情沒辦法控製這才留了這樣的一封信。”


    紀諭之突然覺得喉頭幹澀得很,“信裏的內容都是真的?”


    “是。”


    紀諭之和葉歆心裏繃著的那根弦好像瞬間就斷了。


    “諭之原先我沒準備告知你真相,你生在我紀家,喊了我二十多年的爸爸,你就是我的兒子,是我紀家的孩子,真相對你來說其實很殘忍。”


    “可終究紙包不住火,總有一天我還是會知道,就算不是現在也會在未來,就算沒有沈泠發現那封信,以後也會有其他的方式。”


    霍家那邊的對紀諭之對霍茵的態度就說明大家心裏都是清楚的。


    紀斂微微歎了口氣,很是沉悶。


    “先說說當年的事吧。”


    “我和你媽媽是在國外留學的時候認識的,你媽媽確實太耀眼了,耀眼到我見她的第一麵就被他給吸引了,和你媽媽認識也是偶然,小組作業被分到了一起,你媽媽性格好,雖然脾氣有些驕縱,但就算是生氣也是可愛的。”


    在紀諭之的印象裏,霍茵很少會笑,多數時候都是死氣沉沉。


    “後來接觸多了,我和你媽媽的關係也慢慢變好,隻是一直都是朋友,我知道她心裏裝著別人,可我不死心,還是和你媽媽告白了。你媽媽自然是拒絕我了,她說她心裏有個喜歡了很多年的人,隻是那個人對她不感興趣,但沒關係她可以一直等著,我想我也能一直等著她,或許有一天她就放棄喜歡那個人了,或許有一天她就能真正看到我了。”


    回國之後,紀斂和霍茵的聯係不多,偶爾能得知一點她的消息。


    雖然紀斂不在京城,但他一直都盯著那邊,每次去那邊出差,都會和霍茵一起吃飯。


    有次霍茵歎著氣對他說,“紀斂,別一直把目光留在我身上,你知道的我們沒可能的。”


    那時候紀斂隻是笑著,“這可說不好,興許你有一天死心了,就輪到我了,我得先排隊。”


    霍茵搖著頭,“不該這樣的。”


    “你能放棄那個人嗎?”


    霍茵似乎是沒想到他會這麽說,但還是很堅定地搖了搖頭,“不能。”


    “我也沒辦法放棄你,霍茵別勸我了。”


    許久後,霍茵隻是說了一句對不起。


    可她又沒做錯什麽,不需要說什麽對不起。


    喜歡她是紀斂自己的事,等著她也是。


    他以為日子會一直這樣平靜下來,直到他再次聽到霍茵的消息,那個時候鬧得很大,霍家動用了不少的關係才把這件事給壓了下來。


    紀斂知道她出了事,可怎麽也打聽不到發生了什麽,他等不了,決定去見見她。


    可霍茵被關在了霍家,他進不去,也聯係不上。


    留在京城的那段日子,紀斂想盡辦法打聽著霍家發生的事,可還是一無所知。


    直到那天霍茵露麵,她跟在霍臣的身邊,臉色很差,低垂著眉眼,和往常的她簡直判若兩人。


    紀斂自然是第一時間得知她出現,跟了上去,想找個機會和她見個麵。


    卻沒想到紀斂帶著她去了醫院。


    霍茵就是從醫院跑出來的,見到紀斂時臉上有微微詫異,但還是緊緊抓著紀斂的胳膊,哀求他帶她離開。


    他將霍茵給藏了起來,卻發現霍茵嗜睡幹嘔,他心裏已然有了答案。


    霍茵懷孕了。


    在京城,在霍家的地盤,紀斂能藏著她多久。


    很快霍臣親自來了。


    霍臣扯著妹妹的手,要帶她離開,霍茵卻跪在了地上,“哥,你讓我走吧,我求求你了,我從小到大沒求過你什麽,你讓我走吧,我想生下這個孩子。”


    霍臣滿臉痛色,“阿茵你知道你現在在說些什麽?這個孩子不能生,你聽我的話,把孩子打掉,你還是霍家大小姐,這件事沒有人會再提。”


    “不,我不要,我隻想生下這個孩子,我求求你,我從小就是哥哥抱著長大的,哥哥你疼愛了我二十多年,這次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我會離開的,我不會再去找他,我也絕對不會讓孩子出現在他的麵前,他是我的孩子,在我的肚子裏,我舍不得。”


    紀斂倒是在那瞬間做了他這輩子都沒後悔的事,他也跪在了霍臣的身邊,把霍茵護在了身後,“阿茵肚子裏的孩子是我的,我會娶阿茵我會負責。”


    霍茵和霍臣都震驚地看著他。


    紀斂永遠都記得那天,他有他的私心,可也看不得霍茵那麽痛苦,她真的很在意肚子裏麵的孩子,興許是在意孩子的親生父親。


    霍臣帶著他一起回了霍家,紀斂不知道他們父子說了什麽。


    霍茵對著他哭了很久,說他不該這麽衝動,說這件事和他沒關係不該牽扯上他。


    可紀斂就是這樣愛著她啊,即便是用這樣的方式和她接觸他也心甘如飴。


    霍家給了霍茵選擇。


    一是打掉這個孩子,當做什麽都沒發生,她還是霍家的大小姐。


    二是跟著紀斂走,從今往後她和霍家在沒有任何的關係,永遠不能回京城。


    霍茵選了二,跟著他離開了。


    離開前,霍茵對著霍家的長輩磕了頭,再也沒有回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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