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行烈微微一笑,如果石之軒所言為真,那他若是寧道奇,自也要搏一搏這千載難逢的時機。相比於能夠得到的好處,以寧道奇的歲數,隕落的代價肯定是賺到了。


    雲行烈沉聲道:“石公應該知曉,雲某對石公的政績武功極為推崇,因此這次我助石公獲得這邪帝舍利,需石公以你魔門毒誓發誓,必須答應雲某一個要求,而且必須全力以赴做到雲某的要求。”


    石之軒皺眉道:”什麽要求?“


    雲行烈道:“肯定不會是讓石師自裁這種愚蠢的要求,至於什麽,抱歉,這件事還在雲某的計劃之中,待時機成熟,雲某再向石師提出要求。”


    石之軒目光緊盯雲行烈,半晌仰天大笑道:”雲宗師倒是對石某放心,竟然願意拿邪帝舍利這等寶物換取一個要求,好,石某便答應又有何妨。“


    雲行烈頷首道:“那楊公寶藏便位於長安的躍馬橋下,當然,長安地下暗河何等廣闊,與之相連的各家各戶水井也是不計其數,如果石公不想太過顯眼,便可通過這些相通的水井進入寶庫。對了,楊素當年建立了內庫和外庫,內庫較外庫存放的武器裝備、金銀財寶多了十數倍,而邪帝舍利便存放在內庫中央控製室的控製台內,以水銀封印,石公需小心中毒了。”


    石之軒皺眉道:”竟然在長安?你不來嗎?“


    雲行烈道:“若石公需要,雲某自可奉陪。”


    石之軒打量他道:“你對裏麵的財物與武器盔甲不感興趣?”


    ”不感興趣。“對於金銀財寶,雲行烈自然是有需求的,不過他現在背靠傳承空間,還玩什麽王權爭霸?長生久視才是他真正的目標,至於長生之後想不想當皇帝,那已是很久以後的事了。


    石之軒打量他神色半晌,見他神色坦然,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心中微微訝然。


    楊公寶庫啊,那是何等巨量的財富和收藏,便是楊廣這樣富有四海的皇帝陛下,在麵對這潑天的財富下,也未必不動心的。


    這位曆史有名的名士立即有了自己的判斷,不喜歡錢,似乎也不喜歡女色,在朝時,政績也不突出,說明此人對權勢也並不是過於熱衷。但此人卻向楊廣獻上了長生訣,又不怕世家的反撲,獻上了造紙和印刷術,莫非此人想要做孤臣?


    一位大宗師有這個必要嗎?


    石之軒有些看不懂了。


    將心中的評價暫時放下,石之軒道:“雲宗師既要石某今後答應任何事情,自然需要多付出一些,總不能動動嘴,其餘事情全由石某自己想辦法解決吧,這不是那商賈的一本萬利的法子?”


    雲行烈輕笑道:”石公倒是與某計較起來了,好,石公且說,要雲某為你拿那邪帝舍利,或者尋那祝玉妍或邪帝座下四位弟子的晦氣?“


    聽到祝玉妍的名字,石之軒雙目中閃過一絲複雜難明的意味,隨即轉為冷酷道:“陰葵派為我聖門勢力最大的門派,石某此次需要獲得聖舍利解決自身隱患,可不能節外生枝。”


    雲行烈道:“石公說笑了,以你我修為,一人進攻,一人偷襲,便是陰葵派高手盡出,也是破門滅派的下場,至於祝玉妍的玉石俱焚,雲某想來在發動之前,肯定有個蓄力過程,我們隻要短時間令她受到足夠重的傷勢,以石師手段,還不是想知道什麽,就知道什麽。”


    石之軒默默看著這位輕描淡寫說著破門滅派勾當的男子,心中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這是暴露本性了?石之軒悠悠道:”石某修為盡複,手下需要的是實力強大的陰葵派,而不是一個沒落的陰葵派,否則集合聖門兩派六道的勢力,在今後天下大亂又有什麽作為?“


    “石公不想保楊廣了?”


    石之軒輕歎一聲道:“楊廣此次如果遠征再敗,還有保他的希望嗎?到時候隻怕那些世家門閥頭一個跳出來準備再造乾坤了吧。”


    雲行烈訝然道:”石公如此不看好此次遠征?“


    石之軒淡淡掃了雲行烈一眼道:“關於去年大敗的具體情況,雲宗師可有聽說過具體原因?”


    雲行烈詫異道:”不是陛下指揮失措,又一心想要收降那高句麗,使他們懼於我大隋神威,出城投降,因此屢出昏招,加上後方糧草被高句麗傅采林帶隊燒毀,這才大敗而回。“


    石之軒嘿嘿冷笑道:“這種消息又怎可能是現實?不說楊廣早年征戰在外,豈不知兵貴神速的道理,如何會在遼東戰場犯下這等低級錯誤。嘿嘿,楊廣太過剛愎自用,也太過將其他人看低。在戰爭初期,我大隋連戰連捷,兵鋒所向,豈是區區彈丸之地的高句麗能抗衡。到了那高句麗王城下,楊廣就開始打起小算盤了,不考慮如何破城,反而將麾下大批關隴集團的人送上去坑死。”


    雲行烈”啊“了一聲,吃驚不小。


    後世對於楊廣一征高句麗失利的原因多有推斷,各種解釋非常奇葩,什麽戰線拉的太長,導致無法首尾兼顧,什麽楊廣在後方胡亂指揮,導致前方應對失措,從而慘敗。此時聽到石之軒所言,忽然完全明白過來。


    開皇年間,隋文帝楊堅受禪代周稱帝,改國號“隋”,北周亡。因得國不正,因此大隋從開國時候起,便對世家門閥頗為警惕,因為他們老楊家能如此,難保其他的高門世家不會如此,有句話說的好,以史為鑒可以知興替,這個興替是什麽意思?懂的自然都懂。


    前麵也說過,隋文帝楊堅便是關隴貴族集團中的一員。因此關隴貴族,既是楊堅的鐵杆支持者,也可能是謀朝篡位的最大敵人。因此從楊堅開始,削弱世家門閥的實力,便是楊堅、楊廣這兩代皇帝一直在做的事情。


    楊廣剛剛繼承大統的時候,對於消減世家門閥的實力,還算是比較溫和,到後來這位便有些放飛自我了,對於一些中小世家,一旦犯錯,懲戒手段便有些激烈了,不過好在大隋足夠強勢,兵鋒足夠鋒銳,倒也沒有多少世家大族敢跳出來挑事。


    去年國戰,楊廣可能在之前的一係列成功中迷失了自我,膨脹了,有些事情也不掩飾了,將平日裏看不上的,看不順眼的世家門閥的中堅力量派出去,借高句麗的手,進行清洗。


    戰場打仗如何會不死人,問題是楊廣給的戰術目標太過離譜,這種讓人送死的意圖太過招搖,特別是死的多了,世家這邊又如何願意。因此這場仗沒有打多久,大隋內部上下已是離心離德,各有計較了,因此之後的敗局,也就順理成章了。


    大隋將才難道少嗎?遼東戰場的表現為什麽那麽拉垮?每次大敗的原因讓人懷疑大隋之前一場場勝利是如何打下來的。


    因此高句麗之戰後期,根本不能稱之為戰爭,就是高句麗拚死反抗,頑固防守,而強勢一方大隋拚命內耗,瘋狂給自己添堵的過程,試問這樣的仗如何打,這樣的隊伍如何帶,到最後如何不崩?


    最後楊廣一戰敗掉了大隋將近一半的底蘊,敗掉了他自己一世的英明,而世家大族也損兵折將,家族擁有光明未來的後輩大半戰死,當真是何苦來由。最可怕的是,此戰之後,世家門閥對於楊廣,對於大隋的認同感降低到曆史冰點。那麽這次的二次征戰,這些來自世家門閥的指揮官們,還願意聽從楊廣的指揮,為大隋的強盛繼續征戰嗎?


    而楊廣這位皇帝陛下,會不會又故技重施,繼續在後方坑隊友,將這些不聽話的世家子弟派去送死呢?


    聽完石之軒的講解,雲行烈心中升起寒意,二征高句麗還沒有開始,幾乎已經失敗了七成。將帥不和,到了戰場,幾乎就是必死之局。問題是楊廣到底如何想的,為什麽還要堅持二征高句麗?為什麽要如此迫不及待的進行第二次征討?


    雲行烈將自己的疑問向石之軒提出。


    石之軒苦笑道:“陛下豈會不知這些,隻是他現在也是身不由己。如果放任這種情況繼續下去,以現在陛下與世家大族的糟糕關係,那些世家必會小動作不斷,時間越久,楊廣越被動。相反,二征高句麗,隻要陛下做出妥協,分配好利益,這些世家大族才會停止動作,出工出力。要知道他們的所作所為,也是傷敵三千,自損八百。哎,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說實在的,我河南裴家的家中子弟,在遼東戰場,也損失了幾位……這些子弟都是家中的未來啊。”


    雲行烈沉默了,半晌,雲行烈道:”此次國戰的重要性,石公知曉,石公若恢複巔峰,你我二人聯手,未必沒有左右戰局的可能。“


    石之軒看向雲行烈悠然道:“戰場之上動輒萬人交戰,你我二人又頂什麽用?況且雲宗師也不是那種憂國憂民的性格,雲宗師又何必趟這場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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