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瑤下意識地閃躲了一下。


    宋臨的這個吻,落在了陳瑤的頭發上。


    躲完後,陳瑤也覺得不對,說:“對不起,宋臨。”


    別的她也說不出什麽來。


    剛剛她隻是遵從本心躲開了。


    宋臨對於她的躲開,並不顯得有多意外,反而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很柔和道:“瑤瑤,我們在一起一年了。”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


    沒有哪對情侶在一起一年,還沒有任何親密行為的。


    這很不正常。


    陳瑤咬了下唇,不知道該怎麽回應。


    倒是宋臨善解人意道:“瑤瑤,沒事的,我給你時間準備,你不要緊張。”


    說著,他站起身說:“我去衝個澡,你繼續看。”


    宋臨去洗澡後,陳瑤心裏很不是滋味。


    她知道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她不知道該怎麽過這關。


    過了幾日。


    陳瑤正式入職了沈氏,剛開始主管隻叫她做一些整理材料的細活,讓她先了解一下公司,後續才要去跑市場。


    陳瑤後期主要負責的方向是對接各大連鎖商場和生鮮賣場以及房地產,這塊地創意營銷。


    周五的時候。


    陳瑤應主管要求,陪同出席了公司的客戶宴請,對方是沈氏的大客戶,一年廣告費就上億,而且還給沈氏介紹了不少生意。


    主管是好意,帶著陳瑤接觸的話,以後能從中接攬到不少業務,還能認識不少人,對陳瑤有益處。


    飯局剛開始,陳總就對陳瑤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幾乎每一句話都要帶上陳瑤,還不停要求陳瑤喝酒。


    期間主管以小姑娘是剛來的實習生,不勝酒力,推脫了幾次。


    但捱不住陳總一再提起,甚至臉色都變得有些不好看,陳瑤不想主管為難也陪著喝了兩杯。


    她酒量其實還好,因為爸爸就是個酒鬼,她也有遺傳,所以如果迫不得已需要上陣喝酒的話,她也能應付,不至於醉得分不清東南西北。


    陳總見陳瑤喝了酒,更加來勁,坐得很近,趁著遞酒杯的機會,摸她的手,說:“小陳啊,你看咱倆都姓陳,幾百年前是一家,今天在這又相遇,真是天賜的良緣,你要不來我這幹?沈氏給你多少錢,我給你十倍!”


    “陳總您喝多了。”男人渾身酒氣熏天,陳瑤趕緊抽回手,身子也坐得筆直,盡量不被男人碰到。


    不料男人見陳瑤後退,反而坐得更近了些,半邊身子都倚過來,甚至直接把手搭在陳瑤肩上。


    “小陳,我可不是在跟你開玩笑啊,我說的話,一言九鼎,隻要你願意來的話,薪資我開得高高的,不僅如此,各種福利啊……”


    陳總兩眼色眯眯地看向陳瑤,說:“都少不了你。”


    陳瑤簡直忍無可忍,抬手要將男人的手推開。


    隻是推的時候,力氣大了些,這個陳總本來就喝多了,身體虛得很,一推竟然連人帶著椅子都翻倒在地。


    “轟”一聲。


    發出很大的聲響。


    男人倒在地上,摔得也不輕,捂著胳膊“哎喲哎喲”地亂叫。


    主管看這樣,慌得不行,跑過去將男人扶起。


    “陳總,您沒事吧!”


    誰知被扶起的陳總根本不領情,一腳就踹翻了扶他的主管,嘴裏罵罵咧咧道:“這就是你領出來的好員工,竟然敢推老子,我看她是不想活了。”


    主管被踹倒在地,也不敢生氣,連忙又站起來賠禮。


    “陳總,您別生氣,小陳她剛入職還沒有一周呢,實習生不懂事,您大人大量別跟她一般計較。”


    主管端起酒杯,說:“這樣,我自罰三杯給您賠罪。”


    說著,不等陳總反應,主管就端起酒杯,連喝三杯。


    因為喝得急了,還嗆到了,不停咳嗽,臉也嗆得通紅,看上去很狼狽。


    就算這樣,陳總也不領情。


    他看著陳瑤,指著道:“你這賠罪我可不認,這禍是她闖的,就讓她來賠。”


    主管陪著笑臉說:“對對對,陳總你說得對,我讓小陳跟你賠罪。”


    說著,她轉頭背對著陳總,衝陳瑤擠眼睛,然後低聲說:“這是公司大客戶,你該道歉道歉,後麵我找事情給你支走。”


    其實主管對陳瑤已經算不錯的了。


    因為陳瑤是破格錄取的,雖然沈總那邊沒交代過需要特別關照,但是主管都是人精,心裏對陳瑤是存了三分敬的。


    現在這樣,她隻能兩邊哄著。


    不過,她就是因為不喜歡這個陳總,所以每次都會帶人出來一起應酬,有些圓滑的,就這麽一起對著陳總哄一哄,叫聲“哥”,也就應付過去了。


    “主管,我聽你的。”陳瑤說。


    她也不想才上幾天就惹出簍子,畢竟這陳總是實實在在的大客戶。


    她走到陳總跟前,低頭道:“陳總對不起,我剛剛不是故意的,沒控住好力道,還望您見諒。”


    陳總氣可沒消,這輕飄飄的道歉怎麽行!


    他哼了一聲,“就這樣?”


    陳瑤絞了絞手指,說:“那要不我也自罰三杯,跟您賠罪。”


    陳瑤想著自己酒量尚可,再喝三杯應該也沒多大問題。


    還好她之前已經跟宋臨約好了,要他在她應酬結束後來接她。


    宋臨也應允了。


    陳瑤把酒杯倒滿端起,剛要喝的時候,被陳總攔住。


    “誒……等一下!”


    陳瑤不明所以看向陳總,問:“怎麽了,陳總?”


    “你就這麽喝了?”陳總橫眉冷對,“我這胳膊差點骨折了,你站著喝點酒就算賠罪了?”


    陳瑤知道陳總是還想為難她,出一口氣。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她深吸一口氣道:“那陳總您想怎麽道歉,我配合您。”


    “跪著喝。”陳總說。


    這話說完,主管第一個不幹了。


    “陳總,這有點過了吧,小陳才二十一歲,剛畢業的大學生,犯了點錯,她也是誠心給您道歉的,您要不得饒人處且饒人,看在我們沈總的麵子上……”


    主管話還沒說完,男人大手一揮道:“誰的麵子,我都不看,我就要她跪著喝了這酒,給我賠禮,不然我要是追究她責任,都能送她進去!”


    主管一臉為難。


    這跪著喝酒,也太侮辱人了。


    她看了陳瑤一眼,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隨後偷偷轉到桌邊,想要拿手機給沈總打電話。


    誰曾想,她剛準備撥號,就被陳總眼尖看到了。


    他指著主管,臉上的橫肉抖了抖說:“你放下!你想打給誰?”


    主管沒放下,陪著笑臉說:“陳總,我這不是惹您生氣了,想請示沈總該怎麽給您賠罪的。”


    “賠罪就讓她來。”陳總指著陳瑤道,“我不是說,她跪下把這三杯酒喝了,這事就算了,不然我送她去蹲大牢!”


    主管見說不通,咬牙就要打電話,卻被陳總指揮保鏢將她手機給搶了。


    主管人也被保鏢控製住。


    眼看形勢開始不受控製,主管慌了。


    她忙道:“陳總,您怎麽能搶我手機啊,我實話跟您說了吧,這個小陳是沈總安排進來的,是沈總的親戚,您這樣真的不太好,您讓我給沈總說一聲,該怎麽給您賠禮道歉,我們一定給您一個方案怎麽樣?”


    主管以為,她都搬出沈總了,這個陳總再怎麽都要賣幾分麵子給沈總。


    沈氏可不比陳總的規模小,隻是因為地位一個是甲方一個是乙方,沈氏總不至於得罪自己的客戶,傳出去也不好聽。


    所以有時候有一些糾紛,他們都有危機公關部門處理,盡量都會讓客戶滿意。


    可今晚這個陳總酒喝多了,有點上頭,偏要跟陳瑤過不去。


    他說:“我不要你們那什麽狗屁方案,她給我跪下就是方案,不跪是吧,來,你和你。”


    陳總指著兩個保鏢,說:“給我摁著她,我就不信了,我今天倒要看看,這小丫頭的骨頭到底有多硬!”


    兩個保鏢上來就摁住陳瑤,往地上跪。


    陳瑤一個女孩子,怎麽能坳得過兩個大男人,被保鏢挾著跪到地上。


    這個陳總直接端著酒杯過來,隨即一杯酒“嘩啦”一下,就潑到陳瑤臉上。


    陳總潑完,還不忘耀武揚威,“敢推我,真是不想活了的玩意兒!”


    就這,還沒有結束。


    陳總又倒了一杯酒,然後當著陳瑤的麵,“呸”一下,吐了口唾沫進去,遞到陳瑤嘴邊。


    “敢嫌棄老子,現在老子的口水,你給老子喝下去。”


    “唔……!”陳瑤死死抿住嘴巴,左右甩動腦袋,就是不喝。


    陳總直接捏起她的下巴,惡狠狠道:“還敢給我掙紮,給我喝!”


    陳瑤下巴被捏得劇痛,眼看就要被灌酒的時候——


    門“砰”一下被踹開。


    陳總手裏的酒沒灌下去,反被嚇得抖了下,灑了一地。


    男人走外麵進來,穿著黑色西裝配著黑色領帶,頭發梳得一絲不苟,身上那份上位者的氣息展現得淋漓盡致。


    “什麽人啊……隨便進來,給我丟出去!”陳總本來還在罵,卻在看清男人的樣貌後,啞口了。


    “陸、陸總……怎麽是你啊?”陳總開始結結巴巴起來。


    圈內誰人不知道陸慎言,並不是因為陸氏的強大,而是陸慎言這個人,就強大到令人可怕。


    當年丟失了唾手可得的重要合同後,硬是在缺失二十億的融資的情況下,在商場殺出一條血路,實現了逆襲。


    那時候所有人都以為陸氏要完蛋,沒想到他卻能用三年時間,把陸氏變成海城四大家族企業之一。


    坊間留著傳言:南封北陸,都是惹不起的存在。


    “這是在玩什麽?”陸慎言姿態隨意拉了把椅子坐下,整個人閑適得像是來看戲的。


    陳總摸不清陸慎言的態度,但看他也不像來找茬的,便大膽道:“發生了一點事,這沈總的員工態度太惡劣了,竟然推了我,您看,我這都破皮了,所以我就想給她一點小教訓。”


    他不敢說得太過,因為沈飛白是陸慎言的好友。


    陸慎言肯定偏幫沈飛白的,不過一個員工罷了,想必就算沈飛白在這,也不會為了一個實習生,跟他撕破臉的。


    果然陸慎言聽完,並沒有什麽表情。


    他長指有一搭沒一搭地在桌麵上敲著,悠悠道:“所以陳總的教訓是什麽樣的?”


    “我就叫她喝酒賠罪,誰知這小妮子不聽話,非要跟我跳,我就讓保鏢摁住她了。”陳總說。


    “這樣嗎?”陸慎言看向陳瑤問,“是他說的這樣嗎?”


    陳瑤這會很狼狽,頭發被保鏢扯得亂亂的,衣服也有些不整潔,還有手腕上也被攥出很明顯的紅印子,看上去用了很大的力氣。


    她知道自己的狼狽,也聽出陸慎言現在的這句問話,其實是在要她服軟。


    要她向他哀求,乞求這個男人能救自己於水火。


    現在這個男人就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應該毫不猶豫就跟他求救的。


    可她的喉嚨像是被捏住了,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知道,隻要向這個男人求救,她就要付出等價交換。


    他不是白白救她的。


    所以,她開不了口……


    主管在一旁見陳瑤啞巴一樣不說話,快急死了。


    想到陸總跟自家沈總是好朋友,忍不住開口道:“陸總,是這樣的……”


    她還沒開口說就被陸慎言打斷。


    “我沒問你!”


    陸慎言一雙黑眸盯著陳瑤,一瞬不瞬地。


    “讓她說。”


    可陳瑤也倔上了,咬著唇半趴在地上,怎麽都不開口。


    陸慎言的火蹭一下就躥了起來。


    這個小白眼狼,求自己一句,就這麽難。


    既然人家根本不想欠著他的人情,那他還上趕著做什麽。


    今天,他也是聽到沈飛白說主管帶著陳瑤去應酬了,心底有些不放心。


    雖然沈飛白一再保證,這個主管是他的得力助手,不會讓陳瑤吃虧,就算有為難的事,也會先請教他,陳瑤不會有危險。


    但陸慎言還是不放心,晚上跟人吃飯特意選在了這裏。


    這不,到這就聽到裏麵出事了。


    可現在陳瑤始終不願意求他一句,甚至低垂著雙眼,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


    陸慎言突然笑了一聲。


    “既然她沒什麽要說的,那想必陳總說的沒錯,是陳總受委屈了,這樣不聽話的員工,陳總想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


    陳瑤聽到這話,瞬間抬頭看向男人,似乎不敢相信他會說出這種話。


    而陸慎言則是無視她投來的視線,直接起身,準備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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