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初雪沉默,嘬起酸梅湯灌滿竹管再放下,來回好幾次,時不時吹幾個泡出來。


    應鈺行就在旁邊等著。


    她也沒安慰過人,這一下給整不會了。


    終於她打破沉默,“你小時候的經曆確實很悲慘,但是也要想開點,世界以痛吻你,最起碼你還可以伸出舌頭。”


    應鈺行被口中的茶水嗆了一下,“這就是你想半天想出來安慰我的話?”


    “怎麽樣,是不是充滿藝術細菌。”


    “想問什麽就問,不用鋪墊,不問就結賬回家。”應鈺行說著就要放下茶杯起身。


    黎初雪趕緊出口攔住他,然後乖寶寶式舉手,“別別別,小應老師我要提問。”


    “放。”


    “你不覺得整件事都很怪嗎?”


    應鈺行挑眉,“比如?”


    “比如為什麽在十幾年後的現在才刨開你媽的墳。”


    【稍微修飾一下措辭行不行,話糙理不糙但你這話也太糙了。】


    果然應鈺行聞言下一秒拿出忘憂扇,“你媽的,刨晚了是吧,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他拎舉起扇子用出碎雲訣一式起手動作,黎初雪連忙開口,“扇下留人!我說錯話了,令堂!令堂行了吧!”


    應鈺行知道她在插科打諢,也隻是嚇嚇她而已,收起扇子,“繼續放。”


    “我意思是,按你說的他們是為了轉厄攝靈符才刨開你……令堂的墳,但是當初是應林親手埋的人,墳裏有什麽他不清楚嗎?”


    應鈺行剛剛收到信隻顧著情緒激動,然後就砸碎了黎初雪窗戶,帶著她下山吃飯了,還沒有仔細想過這裏麵不合理的地方。


    黎初雪這麽一說他倒是坐下冷靜思考起來。


    確實很怪,唐悅萱死之前還被應林折磨了很長一段時間,如果身上有轉厄攝靈符的線索,應林不可能注意不到。


    “而且當初這事是應戾和應林一起幹的,刨令堂墳為了轉厄攝靈符這種事,應戾不可能不參與。”


    黎初雪一邊想一邊說,想到哪就說到哪,“前兩天師伯回來說在最南邊的淩波城與應戾交過手。”


    “按照你家家丁送信的腳程,你覺得是先刨墳還是先交手?”


    應鈺行思考半晌,“按照家丁腳程來算,應當是先刨墳。”


    黎初雪一開始覺得應戾是先與珩陽交過手,受傷之後逃回家中,刨墳找轉厄攝靈符線索好用來報仇。


    “那就怪了,刨完墳馬不停蹄趕到淩波城,驢都沒他能轉悠。”


    應鈺行喜歡黎初雪對應戾的形容,露出點笑容來。


    “十幾年過去屍體早就化作枯骨,當初有陪葬品嗎?”


    “沒有,草草埋了,甚至沒有墓碑,要不是為了做給外人看可能墳頭都不會有。”


    應鈺行低頭掩去臉上的神情,黎初雪能聽出他說話時帶出的一絲咬牙切齒。


    “應林那個狗比居然跟別人說我母親的遺願就是不要墓,隻要簡單埋了就行,他理解我母親一輩子專心符道不在乎身後之事,隻能同意。”


    她托腮,咬著竹管眼神放空,手指不經意敲著側臉,“沒有陪葬品……還挖墳,墳裏還有什麽可以吸引到他們的呢,要說墳裏那也隻有枯骨了……”


    她猛地回神,抬眼看向應鈺行,應鈺行回看她,兩人同時開口,“枯骨!”


    應鈺行補充,“我之前在古籍中看到很多種術法需要以死前怨念極大的枯骨為引施展,但是那種術法過於殘忍,早已湮滅的時間長河中。”


    黎初雪拍手,“那就對了!雖然不知道這兩個比在搞什麽,但一定沒幹什麽好事。”


    應鈺行直接終結話題。


    “好了,不說這個,你趕緊喝,喝完咱們回去。“


    黎初雪被他突然的逃避打了個措手不及,“你搞什麽?這聊得好好的回什麽回。”


    “應林現在化神期,應戾煉虛,應家能壓其他世家一頭不是沒有原因的,層出不窮的手段,師伯甚至在應戾領域中發現一絲魔氣。”


    “咱們呢?我金丹初期,你築基後期,就算帶上謝景,觀燁和小甯,一個金丹中期,兩個築基後期,咱五個湊一塊你看夠不夠給應林加盤菜?”


    黎初雪沉默了,她本來想揭露出應家兩個狗東西在搞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實在不行就找師父他們告狀。


    但是現在看來這隻是兩個人的猜測,先不說能不能抓住應家的把柄,就算抓住了,帶著師父他們過去又能做什麽?


    隻一個應戾就是煉虛,萬一後麵還有應戾的爹的爺爺的祖宗呢?


    告訴師父也沒什麽用,無非是徒增煩惱。


    “嗯,我欠考慮了。”


    應鈺行笑笑,彈了她腦門一下,“我本來不想告訴你們,但是砸碎了你的窗戶不給點解釋,你又不會善罷甘休,騙你吧我的良心還過不去,我不想給你或者給你們增添煩擾。”


    黎初雪恍惚間想起前世孤兒院中也有一個比她年長的男孩子,那是她在孤兒院體會到唯一一份溫暖。


    後來那人被領養走,她世界中唯一一束光也熄滅了。


    記不太清名字了,隻記得小時候的黎初雪經常追在他屁股後麵,叫他哥哥。


    應鈺行好像哥哥。


    黎初雪晃晃腦袋將這些前世的瑣碎事晃出腦袋,揚起個笑容,眉眼彎彎,“你還有良心這東西呢?”


    應鈺行臉上的笑容僵住,“師妹,以後少笑。”


    “為什麽,他們都說我笑起來像春天的花一樣,而且愛笑的女孩運氣不會差。”


    “嗬,我怕你出去讓人打死。”


    黎初雪不笑的時候活像個小琉璃擺件,白皙的皮膚在陽光下好似能透出光來。


    眉眼微垂時像天上的月兒。


    散發著光芒,卻不是柔和的月光,而是寂靜,清幽,甚至有種莫名的淒美。


    好似她從始至終不屬於任何地方,孑然一身。


    但是這個小琉璃擺件要是笑起來,眉眼彎彎時又透著股狡黠勁。


    不討人厭,偏偏讓人歡喜的緊。


    但話又說回來,要是張開嘴嘛,那可就都毀了,朕長朕短不說,還張嘴閉嘴你他媽我他媽他他媽。


    嗯……想打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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