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試鏡房間,童夢就感受到一陣撲麵而來的熱浪。


    屋子裏開了空調,暖氣也給得十分足,燈光師還架了兩麵大燈,導致熱意更甚。


    童夢琢磨了一下:一會兒要換裝?還是?


    導演錢天瀾坐在正中,率先開口道:“小童,好久不見。”


    既然導演沒有隱瞞的意思,童夢便大大方方地說:“好久不見錢導,您的籌備工作一如既往的迅速。”


    童夢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華國電影的機製不一樣。


    華國電影市場和好萊塢電影市場最大的不同就是——華國是導演中心製;好萊塢是製片人中心製。


    好萊塢準確的說是以“製片人中心製”為後台,以“明星中心製”為前台的製片體製。


    韓國總說一句話,“明星就是商品”,其實,這都是人家好萊塢玩兒剩下的了。


    在上世紀三十年代,好萊塢形成製片人中心製,這些隱於幕後的權利者們將大明星推到台前,令她們來為自己發聲,來為自己傳播文化。


    所以,明星作為一個“聚光燈下的發聲筒”,必然要有討人喜歡,有職業道德,有話題度。


    為何好萊塢明星在聲名鵲起之後都會迫不及待地轉型為製片人?


    自己開設公司也好,自己培養新人也好,反正不管用何手段,哪怕隻當一個掛名製片人,那也要比“明星”來的“高級”。


    因為製片人掌管著劇組的命脈:錢。


    一位優秀的製片人,不僅可以找來好劇本、好團隊、好演員、好導演,她還要負責衝獎、拉投資、發行、審核、後期製作,並包括刪減戲份,開除某一個人等。


    所以,好萊塢的“製片人”頭銜就是萬靈丹,哪怕是導演、世界級大明星也得給幾分薄麵。


    當然,如果這位導演或演員部部電影大賺,那製片人也會讓著她一點的。


    不然的話,拍攝《泰坦尼克號》的時候福克斯怎麽可能一直給卡梅隆錢?明明說好八千萬美元,後麵突然暴漲到兩億美元!


    很簡單,因為卡梅隆的前幾部影片大賺了。


    那在國內呢?


    能夠在劇組裏一手遮天的人隻有導演。


    出品人作為資方代表,掏最多的錢,希望分最大的利潤;


    導演則作為整個製作團隊的核心,維護著電影的品質,並承擔部分扛票房的責任,靠自己的金字招牌吸引觀眾;


    而監製或製片在目前的電影市場裏,往往承擔的是一個平衡多方利益和服務的角色。


    當然,這跟我國國情有關,因為在統購統銷的年代裏,所有立項之後的製作都是交給導演來全權負責的,這才使得導演權利奇大無比。


    甚至於在九十年代初期,製片人隻是負責融資的,人家寫你名字是情分,不寫你也沒法兒說她。


    童夢之所以沒想到《翼雲傳》會這麽快進入演員招聘環節,就是因為這一點:國內的導演拉投資並不容易。


    製片人權利不大,電影市場的潛力還沒有徹底被開發,大家為什麽要壓一大筆資金去拍電影呢?


    又不是我組的局!


    錢天瀾謙虛地笑著說,“承蒙各位同行厚愛了。”


    童夢這句話絕對是誇獎了,因為這年頭,還能拉來幹淨資金的導演確實是不多了。


    《翼雲傳》還是一個大女主仙俠ip,目前的電影市場上也沒有出現過類似的成功案例,想要做“出頭鳥”,可是很不容易的。


    但錢天瀾就是做成了,童夢不由得佩服敬仰。


    “您太謙虛啦,外麵浩浩蕩蕩的人都是衝著您的名頭來的,你可是票房靈藥。”


    童夢又簡單恭維了錢天瀾幾句,這才開始正式的試鏡。


    她的試戲片段是一段打戲,劇組請來的武術指導同她搭戲。


    “天下蒼生皆為我的子民,我為何不能庇護?你口口聲聲仁義道德,說甚犧牲少數人去救多數人,那是因為你站著說話不腰疼!


    你這般自私自利,無情無義的人統管仙界真是令我作嘔!你看似高高在上的為民著想,實際上呢!


    隻是因為你還有活路,你能掌控一幹人等的生死,你把凡人當做螻蟻一般對待!”


    翼雲踉蹌跪倒在地,從腰後抽出雙刀,“無情道,有情道,嗬!到頭來,反而是你這修有情道之人更沒有心肝!”


    她怒吼一聲,殺了過去。


    武術指導用得是長劍,輕巧靈快;童夢用得是雙刀,勢大力沉。


    刀劍相爭,好不痛快。


    童夢拿出了十成十的本事,仿佛身後真有萬千百姓等著她庇佑一般。對麵的武術指導也不玩兒虛的,上來就是一套絲滑劍招,想要試試童夢能不能接得住。


    得益於勤學苦練,得益於拍攝《問道手記》,童夢各家功夫多少都會“億些”。


    沉浸在刀光劍影之中的童夢沒有看見坐在錢天瀾身邊的,一位年紀不大的少年。


    少年激動得雙手緊攥成拳,在錢天瀾身邊小聲耳語道:“這就是我心裏的翼雲!”


    不屈、堅韌、殺伐果斷,不懼死、用力活、永不後退。


    錢天瀾沒吭聲,隻是專注地看著,偶爾記下幾筆重點。


    童夢和武術指導連過十多招。在招式上,她比不過武術指導的靈活多變;可她勝在身段軟、反應快,打鬥之間的精練腰身颯爽無比。


    “卡。”


    錢天瀾是那種很冷靜的導演,不像拍大場麵商業片的,倒像是拍文藝片的。


    “演這段。”


    錢天瀾遞過來一張紙,上麵寫著幾個字:翼雲第一次戰敗,心有不甘。


    童夢了然,原來是剛穿書時的那段戲。


    “先別急著演,把衣服換了再說——小趙,領小童去換衣服。”


    片刻後,童夢換了一身粗布麻衫,頭上插著一根木簪,再次走進了試鏡房間。


    錢天瀾怎麽想暫未可知,在心裏呐喊“這就是我心目中的翼雲”的少年編劇,也就是本書的作者,黃錦程,已經被童夢征服了。


    看看這氣質,看看這身板,看看這眼神!


    童夢雙手抱拳,“導演,那我開始了。”


    “嗯,開始吧。”


    下一秒,翼雲再次出現在童夢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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