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許芳清過來找她,她不可能不過去。


    “你在這裏等等,我去拿藥箱。”


    宋書寧趁著拿藥箱的時候,飛快進到空間找資料。


    她記得爺爺以前,把一個西醫宣告搶救無效的病人救回來,不過那人是個產婦。


    當年她是見過爺爺救人的。


    要是爺爺在這兒的話,可能有七成的把握。


    可她不行呀,她的臨床經驗太少了。


    醫術都是練出來的,無論中醫還是西醫,都要在大量的臨床診治中,才能慢慢提高自己的技術。


    尤其是中醫,無法借助任何儀器,隻能在一次又一次的診治中,精進自己的醫術。


    這也是病人為什麽不喜歡年輕醫生,卻喜歡老中醫的原因。


    因為老中醫見過的病症多,經驗豐富。


    無論遇上什麽病症,他們都能有辦法。


    像宋書寧這樣,隻是看人診治過,自己並沒有親自上手,就算有現成的方子,救活的概率也就有四成。


    她把方子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牢牢記在心裏,這才拎著藥箱,去找許芳清。


    許芳清等得心急如焚,怎麽還沒出來。


    不是她心急,實在是現在的情況太過緊急,一分一秒都耽誤不的。


    看到宋書寧拎著藥箱走出來,她急忙跑上去,“宋醫生,我們快走吧。”


    宋書寧點頭,跟在她的身後,去換了手術服,清潔消毒,去到手術室門口。


    有好幾個身穿公安製服的人,急得團團轉。


    樊音也在手術室門口,她也想要看看,宋書寧到底有沒有膽量參與這件事。


    看見兩個熟悉的身影小跑過來,她終於鬆了一口氣。


    她還是來了。


    “宋醫生,你可算來了,今天的手術可能要麻煩你了。


    這次的病人是個公安,十分重要。”


    宋書寧的臉色很不好看,麵對一個給自己挖坑的人,她能有好臉色才怪。


    “人命沒有高低貴賤之分,無論病患是什麽身份,身為醫生都應該全力救治。


    樊醫生,你從醫這麽多年,這麽簡單的道理難道還要我提醒你嗎?”


    樊音暗自咬了咬牙,她真是牙尖嘴利。


    希望一會兒出來的時候,她還能這麽伶牙俐齒。


    那幾個公安看見許芳清帶了個醫生過來,立刻圍了上去,“你就是宋醫生?”


    這看起來也太年輕了,能不能行呀?


    “宋醫生,你有沒有辦法治療?”


    “宋醫生,你一定要把人救回來呀。


    小劉還這麽年輕,都沒娶媳婦兒呢,這次是為了抓人販子,才會受這麽重的傷。”


    “小劉的親爹是個老公安,前些年跟罪犯搏鬥犧牲了,你們無論如何,一定要把人救回來呀。”


    宋書寧心情複雜,不知道要說什麽才好。


    她當然想要救人。


    一個整天與罪惡打交道的公安,自然是值得敬佩的,更何況他是為了抓捕罪犯,才受這麽重傷。


    可她畢竟是人,不是神仙,能力有限。


    在沒有看到病人之前,她不會輕易給出承諾。


    “我先進去看看是什麽情況……”


    話剛說到一半,就看見幾道身影朝這邊小跑過來,衝在最前邊的是一個老婦人。


    “我兒子怎麽樣了,小六怎麽樣了?”


    一個公安回答道:“大娘您先別著急,六子還在裏邊搶救。”


    “搶救?小六是不是傷得很重?


    我早跟他說了要注意安全,不要那麽拚命,他偏不聽。


    他爹已經去了,要是他再有個什麽好歹,我可怎麽活呀。”


    大娘淚眼婆娑,忽然看見一個看起來很熟悉的醫生。


    “你是宋醫生吧?”


    雖然她戴著口罩,把大半邊臉遮起來,可這雙眼睛太像宋醫生的眼睛了。


    宋書寧點點頭,“大娘,是我。”


    說來真是巧了,這個大娘就是當初給她送紅包,讓人看見了,她被人舉報以後想要幫忙的大娘。


    當初大娘還想讓自己的兒子調查這件事,沒想到有一天他們會以這樣的方式見麵。


    大娘往前走了一步,就想握住宋書寧的手。


    宋書寧躲了過去,“大娘,我已經做好消毒工作,我現在就進去看看。”


    那大娘連連點頭,“宋同誌,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兒子。”


    “你放心吧,醫院肯定會全力救治病人,我先進去了。”


    許芳清推開門,宋書寧便拎著藥箱走了進去。


    手術室內


    宋書寧走到病床前,看見躺在手術台上的年輕小夥子,也就二十五左右。


    他的臉色蒼白無比,看上去沒有一絲血色,雙眼緊閉,連胸膛都沒有一點起伏。


    看起來像是隻剩最後一口氣了。


    李康夫看見她,跟她打招呼,“來了,你看看情況吧。


    患者身中數十刀,脾胃受損……”


    從西醫的角度來說,已經可以宣告手術失敗了。


    若不是樊音死纏爛打,挑撥公安情緒,他是絕不可能讓人去請宋書寧過來的。


    宋書寧邊聽他的話邊看向儀器,從各項數據來看,這人的情況真的很糟糕。


    上前給她把脈,他的四肢冰冷,脈搏已經不跳了,左右雙手,都沒法探到跳動。


    診斷足下三脈,趺陽,摸不到。


    太衝,若有似無。


    太溪,若有似無。


    還有最後一絲生機。


    “他的太衝太溪尚能應指,還有最後一絲機會,李醫生,請您讓我試一試。”


    李康夫看著宋書寧沉靜的目光,“說說你的辦法。”


    “我有一個方子……”


    李康夫越聽眉頭皺得越緊,直到聽她說完,問道:“你打算用哪個多少劑量的附子?”


    宋書寧報出一個令李康夫不敢相信的數字。


    附子有較強的毒性,一般開藥慎之又慎,她一劑藥所用的劑量,比平時所用劑量大十倍不止。


    “這樣大劑量的附子,後果難料呀。”


    “這是最後的希望了,要是不試一試,三脈已絕,就徹底沒有希望了。


    附子是通行十二經表裏內外的純陽猛將,在生死存亡之際,非重用不能救人性命。”


    病人相當於兩隻腳都踏進鬼門關了,隻是門還沒合上。


    醫者當斬關奪門,奪的就是唯一的生門。


    在這種跟閻王爺搶人的時候,不用重藥,怎麽能搶得過來。


    李康夫沉吟片刻,“你有幾成把握?”


    “四成。”


    要是爺爺在的話,可能有六七成把握。


    可她從未醫治過這樣的重症,四成把握已經是她拚盡全力的結果。


    李康夫看著她的眼睛,仿佛下定最後的決心一般,呼出一口氣,“好,這個字我簽。


    把情況跟病人家屬解釋清楚,必須讓家屬簽字。


    萬一搶救失誤,我們擔不起這個後果。”


    經驗豐富的護士長急匆匆出到手術室外,跟病人家屬說明情況。


    病人家屬一聽,當即就要炸了。


    那大娘覺得自己的孩子還年輕,把人送到醫院,醫生該有辦法救他才對。


    現在卻告訴她,急救有失敗的風險。


    要是急救失敗,她的兒子豈不是沒救了,這怎麽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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