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戳破心思的李桂花臉色訕訕,這個死老虔婆,自己做什麽跟她有啥關係,輪得到她來說道。


    “沒有的事,我就是想來見墩子,大娘,你咋能這麽想我?”


    “你要真這麽想墩子,能不知道他上學去了,這會兒在學校讀書?”


    騙鬼呢,她能有這份心才怪。


    “我就過來跟娘打個聲招呼,先跟娘說一聲,待會兒就去學校看墩子。”


    墩子跟吳大娘兩個人相依為命,大夥都是看在眼裏的。


    現在李桂花說自己想他們,才會過來探望他們,根本沒人相信。


    聊天間對她言語多有奚落,李桂花強忍著氣,把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打聽出來。


    原來他們家是沾了那個死鬼男人的光。


    她那死鬼男人曾經的戰友過來看望他們倆,還給他家建了新房子。


    不僅如此,他還經常寄東西過來,每次一寄就是一大包裹,還寄了一大筆錢給他們,所以墩子才有錢上學。


    現在他們家的生活可滋潤著呢。


    李桂花聽得雙眼直冒精光,這個男人怎麽不早點過來建房,不早點寄東西過來。


    他要是早點寄錢寄東西,她就不用改嫁,在這邊舒舒服服過日子了。


    不過她現在雖然改嫁了,東西也該分給她。


    自己在張家當牛做馬這麽多年,還給他們家生了一個大胖孫子,他們的東西也該有自己的一份。


    可那老虔婆心裏恨自己,今天上門就沒占到便宜,看來還得從墩子身上入手。


    自己是墩子的親娘,打著骨頭連著筋呢,墩子還能不認自己不成。


    墩子是他們家唯一的香火,要是自己拿捏墩子,豈不是就直接拿捏了那個老虔婆。


    李桂花越想越美,直接去往小學。


    那小學在隔壁大隊,她走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才終於見到一排磚房,應該就是小學了。


    墩子在教室吃完麵玉米餅,把手洗幹淨了,正準備看點小人書,然後休息一會兒。


    沒有想到從教室外麵跑出來一個人,說是他娘找他。


    墩子聽到這話愣住了,他對自己親娘的記憶很模糊,印象比較深的就是有一次奶奶帶背他去找娘,但他娘不認他。


    他不記得當時他娘說了什麽,隻記得她很凶很凶,自己一直在哭。


    後來,奶奶就把他背回來了。


    這些年他想到娘,腦海中就會浮現她朝自己大吼大叫的樣子。


    她的臉很模糊,但是那副凶狠的樣子,在他腦海裏怎麽都揮之不去。


    “我沒有娘。”


    那個同學很奇怪,“可她說了她就是你娘呀。”


    墩子又重複了一遍,“我沒有娘,她不是我娘,她騙你的。”


    那個同學跑了出去,墩子一直看著書,眼睛卻沒有聚焦,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沒過一會兒,李桂花衝進教室來。


    教室裏有好幾個孩子,她認不出哪個是墩子。


    太久沒見到孩子,她都不太記得墩子長什麽模樣了。


    大吼一聲,“墩子,你個沒心良心的玩意兒,連自己親娘都不承認,你良心被狗吃了。”


    墩子看著眼前凶巴巴的女人,跟記憶裏那個凶悍的女人合二為一。


    他嚇得身子直哆嗦,還是站了起來,紅著眼眶看她,“你本來就不是我娘,你早就不要我了。”


    李桂花看著這個孩子,跟她記憶一下小小墩子有很大差別,怪不得自己認不出他來。


    “是不是老虔婆……你奶跟你說的,讓你不認你親娘?”


    “是你不要我的,奶奶背著我去找你,你把我們趕出來,你又來找我做什麽?”


    李桂花萬萬沒有想到他還記得這個事。


    當年他多小呀,也就三四歲,事情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他居然還記得這個事。


    真是小白眼狼,自己以前對他這麽好,他怎麽就不記得呢。


    “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你咋還記著這個事。


    娘已經改嫁了,你們就這麽跑過去,你叔不得介意嗎。


    娘也是迫不得已,你看娘現在有空,不是就過來看你了嗎?”


    墩子的眼眶熱熱的,有點想哭。


    他不是不想李桂花,當孩子的哪會不想自己的親娘。


    尤其他還這麽小的,正是依賴父母的時候。


    每當村裏有人笑話他沒有親娘,他都很想告訴他們,自己是有親娘的。


    可他心裏知道,自己是被拋棄的孩子,那句話怎麽也說不出口了。


    他想見李桂花,卻也忘不了李桂花曾經的所作所為,對她的感情十分複雜。


    “你來找我做什麽?”


    “娘就過來看看你,這些年娘雖然沒辦法過來看你,可我心裏一直是念著你呢。


    現在看到你過得這麽好,娘也就放心了。”


    小小的墩子抿著嘴巴,不知道要怎麽回答她的話。


    李桂花的目光在墩子身上轉了一圈,雖然說不上胖,但是兩邊臉頰鼓起來,麵色紅潤,看得出平時吃得很好,人才會長肉。


    他腳上雖然穿著土布做成的布鞋,可他身上穿的褲子和棉襖看起來是新的。


    棉襖看起來很蓬鬆,一看就知道很暖和。


    這麽好的衣服給一個孩子穿,真是浪費了。


    “墩子,你吃過東西沒有?”


    “我吃了玉米餅子。”


    回答之後墩子就後悔了,自己根本不用回答她的問題,很大聲地說道:“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李桂花火了,“我是你親娘,你跟誰大小聲呢。”


    “你才不是我親娘,你已嫁給別人,不要我跟奶奶了,我也不要你。”


    墩子跑了出去,再不理她了。


    在見到李桂花的時候,他心裏有一點點隱秘的竊喜。


    她能夠來看自己的,是不是意味著她心裏也是有自己的。


    但是他心中也有著恨。


    這麽多年沒見,她對自己不管不顧,墩子沒法不怨她。


    小小的他沒辦法處理這些情感,隻能跑遠不見她。


    李桂花看見他不願意搭理自己,鼻子都快氣歪了。


    自己都親自過來看他了,他居然還是這樣的態度。


    一點不向著自己親娘,真是白生他了。


    墩子心裏想著李桂花來找自己的事,上課一點都集中不起精神,放學之後,他把書塞進書包,趕緊跑回家。


    回到家裏,他趕緊告訴吳大娘,李桂花來找自己的事。


    吳大娘氣得夠嗆,她不隻來家裏找自己的麻煩,居然還敢去學校找墩子。


    “墩子,你現在也不小了,你跟奶奶說句實話,你到底是怎麽想的?你還想不想認她?”


    墩子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她不是我娘,她都不要我了。”


    他的沉默,讓吳大娘知道,墩子還是惦記她的。


    孩子一直被人笑話沒爹沒娘,她都是知道的。


    孩子心裏怎麽會不想他的親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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