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說,這麽香的燒雞,要是有毒多可惜啊。”劉小鏡是燒雞腦子,眼裏隻剩下燒雞了。


    葉尋青溫和地笑了笑,“小鏡,你和小安拿著燒雞去旁邊吃吧,我和嬸子有話說。”


    封景恒也走過來了,他把盤子遞給封景安,說道:“你和小鏡去吃飯吧,小旭兒也該餓了。”


    盤子裏是之前在鎮上買的白饅頭,葉尋青切成片後用炸魚的油煎了煎,現在外焦內軟,非常好吃。


    封景安自知幫不上忙,就帶著媳婦和孩子去走廊下吃晚飯去了。


    院子裏的氣氛有點緊張,一方是葉紅霞和碎嘴女人,一方是葉尋青和封景恒,還有一方是看熱鬧的封景華。


    “我人就在這裏,嬸子對我不滿的地方直接說,沒必要去為難阿恒,他夾在我們兩個之間,也很難做人。”葉尋青說:“我是不介意他偏向你們的,你們養了他十幾年,他應該孝順你們。”


    “孝順?”葉紅霞還沒說話呢,那個碎嘴的女人就忍不住了,“都說有了媳婦忘了娘,這話一點都沒說錯,恒二小子還沒娶媳婦呢,就天天向著你了。”


    “你誰啊?”葉尋青上下打量一番,“來這做什麽的?”


    碎嘴女人說道:“我是你嬸子,昨天早上我們還見過麵的,你不記得我了嗎?”


    “哦。”葉尋青語氣冷淡:“嬸子吃晚飯了嗎?”


    胡香月還以為他想讓自己留下來吃飯呢,激動道:“還沒呢。”


    葉尋青露出一個淺笑,“沒吃飯還不回家吃飯,擱這湊什麽熱鬧呢?”


    “哎 你這孩子怎麽這樣說話呢?”胡香月不樂意了,“嫂子你看看他……”


    “看我我也這樣。”葉尋青沒給她好臉色看,他最討厭這種愛挑撥離間的人了,“嬸子,你非得讓個外人在這裏聽我們說話嗎?”


    葉紅霞也不想讓胡香月在這裏,但看眼前的架勢,隻有胡香月和她一道的,要是胡香月不在這,她估計講不過葉尋青。


    “香月不是外人。”葉紅霞板著臉說。


    胡香月一副小人得誌的樣子,“青哥兒,不是嬸子說你,你們還沒成親呢,不要老是往夫家跑,這樣別人會覺得這人一點規矩都不懂。”


    葉尋青表情自然,“嗯,我聽著呢,你們繼續說,說說怎樣才是一個守規矩的兒媳婦。”


    說起守規矩,那兩位當婆婆的人就不困了。


    胡香月先說:“守規矩的兒媳婦在成親之前是不能出門的,要在家裏準備結婚用的喜服,要繡喜帕子。”


    “守規矩的兒媳婦對未來公公婆婆說話要尊敬。”葉紅霞說:“見到長輩要低頭問好,長輩不說話,你就不能說話,長輩訓斥你要聽得。吃飯的時候長輩先吃,吃完了你才能吃。”


    “新媳婦進門後第二天要給公公婆婆打洗臉水洗腳水。”胡香月越說越起勁,“還得給公公婆婆做飯,聽公公婆婆訓話。”


    葉紅霞補充:“尤其是吃飯的時候,肉一定要緊著丈夫和長輩先吃,自己少吃一頓不打緊,饞不死的。”


    葉尋青越聽越想笑,自我犧牲,隻感動了自己。


    “嬸子一年到頭吃過幾回肉?”葉尋青發出靈魂一擊。


    葉紅霞和胡香月都愣住了,好一會,葉紅霞才說:“肉要給男人吃,男人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


    “幹活的時候您二位是躺在家裏睡覺的嗎?”葉尋青又是一問。


    胡香月叫道:“那怎麽可能?忙的時候沒人能歇著,地裏的活要幹,家裏的活也要幹。”


    “吃肉的時候沒你們,幹活的時候沒少你們,這樣的日子是不是很快樂?”葉尋青都快笑死了,“而我不一樣,我生來愛吃肉,一天不吃肉身上就不舒服。我不喜歡幹活,但該我幹的活我不會躲。我幹活了,我就有資格吃肉。”


    “哥兒和女人吃什麽肉?”胡香月臉色不好看,“老祖宗留下的規矩,肉要男人先吃。”


    “我尊重老祖宗的規矩,但你們別忘了,我這個哥兒不愛守規矩。”葉尋青忽然從懷裏掏出來一個錢袋子,又從裏邊掏出來一大把銅板在手裏掂了掂。


    胡香月眼都看直了,她半年都不一定能看到這麽多的銅板。


    “哪來的銅板?”胡香月沒忍住問。


    葉尋青微笑道:“搶的。”


    然後他就走到了劉小鏡和封景安麵前,分別數出十個銅板放到他們手裏,還塞了兩個給小旭兒。


    “現在我有資格吃肉了嗎?”葉尋青問道。


    葉紅霞臉色鐵青,一句話都不說。


    葉尋青又數了二十個銅板放封景華手裏,又問道:“現在我有資格吃肉了嗎?”


    “這……”胡香月急死了,那錢怎麽不放到她手裏呢?


    葉紅霞臉色黑得和鍋底似的,她也想說拿著你的錢滾,但她說不出口。


    四十多文錢,都夠買一斤多豬肉了。


    葉尋青繼續數錢,封景恒看不下去了,上前阻止,“算了,阿青,我們走吧,我送你回去。”


    葉尋青今天不蒸饅頭還就得爭口氣,“他把銅板全都倒了出來,滾了一桌子都是,還有的滾地下去了,粗略看來有大幾百文。


    “現在……”葉尋青高聲問道:“我和阿恒都能吃肉了吧?”


    封景恒緊緊抱住他,低聲道:“阿青,別這樣,別這樣,是我的錯,我沒本事!”


    “什麽叫有本事,什麽叫沒本事?”葉尋青咬著牙說:“大熱天的,誰在澎水上捕魚?是你!堆積如山的魚是誰殺的?是你!砍柴挑水的是誰?是你!你不是地裏的牛,你不是扛包的莽夫!能輕鬆一點賺到錢有什麽不好的?”


    葉尋青推開封景恒,走到了葉紅霞的麵前,“誰是窩囊廢?你才是窩囊廢!你身為娘親,既不能讓兒子天天吃肉,也沒辦法讓兒子有錢娶媳婦,你不是窩囊廢誰是窩囊廢?”


    “你怎麽這樣說話?”胡香月替葉紅霞說話,“再怎麽說,紅霞嫂子也是你的長輩……”


    “閉嘴,你也是窩囊廢!”葉尋青懟她說:“韭菜餅都吃不起,你不是窩囊廢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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