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靜鬧得這麽大,村裏人都出來看了,有的上去攔人,有的上去打人,一時間鬧成了一團,也不知道誰打的誰了。


    林大福的娘臉上挨了幾下子,氣得頭發都要豎起來了,她大聲吼道:“你們這是幹什麽?我花錢買了這個女娃,你們憑什麽攔我們?”


    葉尋青和封景恒跟了上去,聽到她這樣問,葉尋青就說:“人家的娘親並沒有同意,你不能把孩子帶走。”


    林大福他娘把揉成一團的字據掏出來,“白紙黑字擱這寫著,錢他們家也收了,不讓我們帶孩子走那就還錢吧。”


    葉二根追了上來,“臭婆娘,你別在這裏鬧了,這麽多年你就下了這麽個賠錢貨,還沒找你算賬呢,你現在還在這裏鬧什麽?”


    說著,他就要用鞭子抽秀娘。


    “你不準打秀娘姐!”劉小鏡攔在秀娘前邊。


    葉尋青給封景恒使了一個眼色,讓他去攔住葉二根。


    封景恒把葉二根拽開,“你要打你媳婦我們管不著,但小鏡是我們家的人,你不能打她。”


    “那你讓她閃開啊!”葉二根也不敢和封景恒來硬的,他可打不過封景恒。


    封景恒瞥了一眼劉小鏡,淡淡說道:“小鏡,你讓開。”


    劉小鏡回答:“我不讓,我要是讓開了,他就把秀娘姐打死了。”


    劉小鏡確實是個自私自利的人,但要是別人對她好,她也會對別人好的。她還小的時候,秀娘就經常給她吃的,她是記在心裏的。


    反正誰對她好,她就向著誰。


    “我說了,她不聽。”封景恒還是抓著葉二根,“以免你傷到她,所以我還是得抓著你。”


    葉二根氣得要死還不敢動彈,封景恒連他老子娘都不要了,又怎麽會在意別人死活呢?


    封景恒拉住葉二根,劉小鏡護著秀娘母女,林大福他娘和她帶來的人被村民攔住了,所以局麵暫時安定了下來。


    “嬸子您怎麽稱呼?”葉尋青笑眯眯地走上前。


    伸手不打笑臉人,林大福他娘也不好和外人鬧,就說:“林張氏。”


    葉尋青微微點頭,“好,張嬸子。”


    林張氏張張嘴,也沒否認。


    “你剛剛說你問葉二根買了他的女兒,是有這回事嗎?”葉尋青問道。


    林張氏激動起來了,“是的啊,三兩多銀子,我們早就說好一手交錢一手給人,錢我給了,還提了好一些禮品過來,但是他們家不願意放人了!你評評理,這事是我們的錯嗎?”


    “這事你們沒錯,秀娘姐和露珠也沒錯。”葉尋青笑著說:“但現在事情鬧成這樣,肯定是有人錯了,你說是不是?”


    林張氏見他是個說話和氣的,也沒上來就說他們搶人,所以她的脾氣也收斂了一些。


    “瞧你也是個懂事的,你給說說,這事誰錯了?”林張氏問道。


    葉尋青回答:“你們沒錯,孩子沒錯,孩子的娘沒錯,那你們覺得是誰錯了呢?”


    周圍人都不吱聲了。


    隻有封景恒高聲道:“誰答應賣女兒的,誰有錯。”


    葉尋青接話,“對,誰答應賣孩子,誰有錯。你們大家都想想,誰家沒個孩子呢?到底是困難到什麽地步了,非得要賣孩子呢?這丫頭這麽瘦這麽小,吃飯能吃幾口呢,家裏就差她這一口吃的嗎?”


    周圍村人麵麵相覷,一半人都支持葉尋青,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尤其是生了孩子的女人和哥兒。


    “是啊,一個小女娃能吃多少啊,又不是男娃。”


    “葉二根家確實是窮,但也沒窮到賣孩子的地步吧?這不才收了稻子嗎?”


    “你們不知道,葉二根那個小弟要說媳婦了,他家拿不出那麽多銀子來。”


    葉二根絲毫沒有因為別人的指責覺得愧疚,反而理所當然地說:“一個女娃能有什麽用?多養幾年也隻是浪費糧食罷了,還不如早早嫁了人,這樣我們家也能少一點負擔。”


    “你們家窮並不是因為你女兒,是因為你是個賭鬼。”封景恒把他踹倒在地,“混賬東西,要是沒有女人的話,你是從臭水溝子裏爬出來的嗎?你親娘都叫你氣死了,你還想把媳婦女兒都逼死嗎?”


    封景恒不喜歡管這種亂七八糟的事情,今天要不是劉小鏡和葉尋青摻和到了裏邊,他看都不帶看他們一眼的。


    “二哥,小鏡!”封景安剛從屋頂上看到了外邊的情況,於是他立馬爬下來找人,“小鏡,你的臉怎麽了?”


    劉小鏡嘴一撇,“葉二根用樹條子打我了。”


    封景安雖然是個慫貨,但他疼媳婦是真的,一聽到葉二根打他媳婦,二話不說就上去和他。


    葉二根是個瘦皮猴,封景安是個三腳貓,他倆還真打得有來有回的。


    看差不多了,封景恒把弟弟拽回來,順便踹一腳葉二根,“誰讓你和我弟弟動手的?”


    葉二根被打得沒脾氣了,他不一定打不過封景安,但絕對打不過封景恒。


    “我跟你說葉二根,你真不是個男人,我家慫包老三都知道媳婦被人欺負了他就得媳婦報仇,你都不知道!”封景恒罵他:“你今天要是把閨女給賣了,以後就別在葉家村呆著了,隻要你給出現在我麵前,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打殘了我給你買藥治,打死了我給你打一口上好的棺材!”


    在場諸人噤若寒蟬,一個吱聲的都沒有,連林張氏都沒說話。


    她看了看露珠,又看看手裏的字據,知道今天這孩子是帶不走了,所以她也不去討這個晦氣。


    “字據給你,你把那買孩子的銀子給我還回來!”林張氏把字據甩他臉上,“真是晦氣死了,忙了一天什麽事都沒辦成,還白挨了一頓打。”


    “我不給!”葉二根還在垂死掙紮。


    林張氏可不慣著他,她打不贏那幾個難纏的還打不過你這個小雜碎嗎?


    “給我上他家找去,把銀子給我找回來!”林張氏振臂一呼,帶著人又折回去了。


    葉二根聞言,也跟上去攔人了。


    留下秀娘和女兒跪坐在路中間哭,小女娃哭得都幹嘔了。


    葉尋青於心不忍,脫下自己的新褂子給她們娘倆披上,“去我家坐坐吧,讓小鏡給你們拿點吃的。”


    秀娘同意了,抱著孩子跟葉尋青他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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