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雨焉看著那些人進進出出,有給自己送飯的,有看著自己方便的,還有就是進來給他量衣服尺寸的。


    那小丫頭估計是第一天來了之後被主人家罵了,之後再也沒有和莫雨焉說過話,莫雨焉問什麽她都不回答,這讓莫雨焉十分惱火。


    窗戶黑了兩次,再亮起的時候,有三四個丫鬟婆子端著喜服來到了莫雨焉麵前,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公子醒了啊!”領頭的婆子笑道:“快給公子換衣裳。”


    莫雨焉身上沒有多少力氣,想掙紮,力氣還不如兩個小丫頭。


    這胡家一天隻給一頓飯吃,水也少得可憐,就怕是莫雨焉吃飽了逃跑。


    “你們放了我吧,我會給你們錢的……”莫雨焉有氣無力地說。


    婆子答:“不是老婆子不放了你,是我們沒法放了你。公子放下,胡家家大業大的,你嫁過來不會吃虧的。如若衝喜成了,你就是少夫人了,以後吃香的喝辣的,不痛快嗎?”


    莫雨焉苦笑一下,問道:“若是你家少爺被我衝喜衝死了呢?”


    婆子臉色一白,“莫要亂說。”


    莫雨焉繼續說:“我和你說,我的命可一點都不好。我的父親和哥哥都叫我給克死了,還有我阿爹與妹妹也叫我克沒了。你們要是想讓你們家少爺早點死,那就娶我衝喜好了。”


    婆子聽了之後不敢做主,匆匆忙忙出去找人了。


    不一會,一個穿得很得體的夫人走了進來,女人四十歲左右,身上穿著棗紅色棉襖,雙手捧著湯婆子,頭戴一支金釵,臉上還塗了脂粉。


    “夫人,他就是這樣說的。”婆子低眉道。


    胡夫人皺了皺眉,然後說道:“莫要聽他亂說,他的底細我已經清楚了,胡良介紹的人,八字很配,長得又漂亮,不會有差的。”


    胡良……莫雨焉聽過這個名字,他是胡小魚的堂哥,就是他和他父親把胡小魚賣給葉大勇家的。


    “什麽胡良,我根本不認識。”莫雨焉說:“我叫莫雨焉,京城人士。”


    胡夫人頓了頓,“京城人士,不是說葉家村的嗎?”


    “我隻是暫住葉家村親戚家罷了。”莫雨焉道:“你們最好快點放了我,否則我一定要去報官,說你們拐賣人口。”


    “那我就不能讓你去了。”胡夫人笑了笑,“給他換衣服,一會和少爺拜堂。”


    正經人家拜堂成親都是黃昏的時候,拜完了直接入洞房,可是胡家要給少爺衝喜,選的是大中午,這時候陽氣最強,也能把索命的小鬼給嚇跑。


    因為怕莫雨焉有力氣逃跑,胡家今天並沒有給他排吃的,還派了三個丫鬟婆子按著他,讓他乖乖去拜堂。


    怕莫雨焉在拜堂的時候亂說,胡家依然是堵住了他的嘴。


    拜堂的時候不能捆著,來往賓客看到了也不好,於是就換了兩個身強力壯的漢子按著他拜堂。


    胡家算是胡家村的大戶人家了,家裏有丫鬟婆子,也有小廝伺候著。今天又人多,裏裏外外都是人,一身喜服的莫雨焉想要逃走,那是十分困難的。


    時辰到了,賓客早已落座,莫雨焉就被兩個大漢押到了堂上,準備拜堂成親。


    “嗚嗚嗚……”我不要……


    莫雨焉拚命掙紮,但他餓了幾頓,本就沒有力氣,現在又是兩個大男人按著他,他更掙脫不了了。


    “把少爺帶過來。”隨著胡老爺一聲令下,一隻“胡少爺”就被抱過來了。


    原來胡少爺不是活人,而是一隻紅毛大公雞。


    莫雨焉低頭道時候從蓋頭邊緣看到了大公雞,又是憤怒又是悲傷。憤怒於這少爺都下不來床了,還要成親衝喜。悲傷於自己馬上就要成為大公雞的媳婦了。


    “嗚嗚嗚……”救命啊!


    哥哥,大哥,二哥,你們在哪啊?


    “吉時已到,行禮!”喜婆高喊一聲。


    外頭響起了鞭炮,啪啪啪啪響了好一會,等鞭炮放完,就該拜堂了。


    “一拜天地……”


    莫雨焉被押著往門口拜去,他一直在抗爭,但沒什麽用。


    “二拜高堂……”


    莫雨焉想到了自己的阿爹,他不想拜這些人,他隻想拜阿爹。


    “夫妻對拜……”


    隨著喜婆最後一聲喊完,禮就成了。


    “恭喜恭喜。”


    莫雨焉聽到有人在說吉祥話,而他隻覺得刺耳。


    “快把少夫人扶到洞房去。”胡夫人說。


    就在這時,一個小廝慌慌張張地跑來了,“老爺,夫人,不好了,少爺,少爺他沒氣了……”


    “什麽?”胡老爺驚得站了起來,“你說什麽?”


    小廝重複道:“方才我去喊少爺,少爺久久不應,我一看,少爺已經睜大雙眼,去了!”


    胡家二老著急忙慌地去兒子房裏,還不忘把莫雨焉給帶上。


    莫雨焉心裏隻覺得痛快,衝喜衝喜,衝沒了你們就喜去吧。


    胡少爺房裏一個丫鬟一個小廝,小廝報信去了,丫鬟則留在房裏哭。


    “嗚嗚,少爺……”


    胡老爺聽到她哭喪,一腳把她踹到旁邊去,“滾,我的兒子不會有事的!”


    他跑到床前看兒子,果然見麵色蒼白、兩頰削瘦的年輕人瞪著雙眼,那眼睛就像是要冒出來似的。


    “我的兒,我的兒……”胡老爺上前撫摸兒子,屍體還熱著,應該是剛死不久。


    此時莫雨焉的蓋頭也不知道掉哪裏去了,他看向胡少爺,雙眼凸出,嘴巴微張,一副被嚇死的模樣。


    莫雨焉又想起剛剛放的那一長串鞭炮,聲音確實很響。這胡少爺怕不是睡夢中被鞭炮嚇死的吧?


    還沒想完,莫雨焉就被押到了胡少爺床前。


    胡夫人說:“你這個喪門星,是你克死了我的兒子。”


    莫雨焉想:我都跟你說了我命不好,你們不信,怪我咯?


    胡夫人把氣撒到莫雨焉頭上,劈啪兩巴掌把莫雨焉打得眼冒金星。


    “嗚嗚……”莫雨焉覺得自己十分委屈,又不是我要衝喜的,是你們衝喜害死兒子,怎麽能怪我呢?


    “把他拖下去嚴加看管!”胡夫人道:“進了我們胡家,生是胡家的人,死就是胡家的鬼!”


    莫雨焉眼皮直跳,心道: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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