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金花!”葉老四暴怒,“你個瘋婆子,亂說什麽?我怎麽可能殺死楊書呢?誰不知道,我對他最好了,他生了三個哥兒,我也沒有休了他。”


    陳金花冷笑,“是啊,你是沒有休了他,但他要休了你啊。”


    葉老四眼睛一瞪,又把繩子拿到手中,“臭婆娘,我打死你。”


    葉尋青把葉老四往旁邊一推,然後說:“李大哥,麻煩幫我攔住他。”


    李護衛一直在旁邊看戲,聽到葉尋青叫他,立馬過來把葉老四治住。


    “老實點。”李護衛的刀架在葉老四的脖子上,“別亂動,別說話!”


    葉老四都快嚇出魂了,哪還敢亂動啊!


    葉尋青蹲下去和陳金花說話,他把腰上塞著的帕子拿出來給陳金花擦臉,“你慢慢說,我爹是怎麽死的。”


    陳金花開口道:“他是你阿父害死的……”


    “陳金花!”葉老四不自覺動了一下。


    “別動!”李護衛的刀割破了他的皮。


    陳金花笑了笑,“那還是很多年前,你阿爹當時生了你,你又是一個小哥兒,你阿爹心中難過,哥兒生孩子艱難,覺得不能給你再生了,就找到了我……”


    陳金花也是外姓,家裏孩子也多,楊書給的錢多,她父母就把嫁到葉家村來了。


    婚後第二年,陳金花就給葉老四生了個大胖小子,第三年生了葉二勇。葉老四非常高興,對這兩個寶貝兒子疼愛有加,家裏有什麽東西都給兩個孩子。


    楊書看在眼裏,辛酸在心裏,曾經他也是愛葉老四的。


    他拒絕給這兩個孩子取名字,而葉老四也不想讓他一個哥兒給自己的兩個寶貝取名字,於是葉老四就給孩子取名大勇二勇。


    葉大勇和葉二勇出生的時候,葉尋藍還活著,那時候他已經懂事了,經常幫阿爹的忙。而且他非常聰明,是村裏最聰明,最漂亮的小哥兒。


    隨著葉大勇兄弟倆越來越大,這個家裏就漸漸容不下楊書和兩個孩子了,葉老四平日裏明著不說,暗著也說家裏孩子太多了,說是想送養孩子。


    男娃肯定是不舍得送出去的,那送出去的隻有小哥兒,而葉尋藍已經大了,長得又漂亮,過幾年就能嫁人了,葉老四不可能把他送出去的,那麽送出去的隻有葉尋青。


    葉尋青從小身體就不好,楊書疼愛他,他的哥哥也愛他,好吃的都給他吃了。


    葉老四嫌他身體不好,又是個哥兒,就想著把他送出去。說是送,其實就是賣,賣給人家當童養媳。


    楊書不同意,他和葉老四大吵一架,表示自己賺錢養自己孩子,別人休要插手。


    葉老四也不敢和楊書撕破臉,於是就這樣繼續過日子。


    後來,葉尋藍掉河裏淹死了,楊書悲痛欲絕,就在這時候,他又有孩子。


    葉家村人一直相信人死後會投胎,一命換一命,每當家裏有親人去世,就會有新生命降生。


    楊書也是一個迷信的人,他覺得這個孩子就是葉尋藍的轉世。


    同時,他也在期待這個孩子是個男娃,不再是小哥兒。


    事與願違,葉尋白出生在大冬天,他還是個小哥兒。


    葉老四非常不高興,一點都沒管他們爺倆死活,小小的葉尋青就圍在阿爹與弟弟身邊,洗衣服,換尿布,都是他一手做的。


    楊書徹底心灰意冷了,他準備離開葉老四,這麽多年過去,那一點點愛早就耗盡了。


    而且楊書識字,他想在村裏辦學堂,以後就帶著孩子住在學堂裏。


    楊書的父親是個不慕名利的秀才,楊書深受父親影響,再加上自己也不能考科舉,於是他更加不慕名利。


    他與葉紅勝商量,說是辦學堂教學生不要錢,隻要村裏人給他們父子幾人糊口就行了。


    葉紅勝肯定是高興的,他就私下開始籌辦。


    這事情被葉老四知道了,葉老四罵他蠢貨,說不讓他去。


    楊書不想和葉老四吵架,就提出來和離。


    和離,葉家村,不光是葉家村,就是整個榆桐鎮,也沒幾個哥兒和自己男人和離的,更不要說主動提和離的。


    說是和離,其實就是楊書要休夫了。


    “葉老四不答應,而楊書也不理他,自己坐月子,打算做完月子就和離。”陳金花說:“這麽丟臉的事情,葉老四怎麽可能讓他成功呢。而楊書是個倔驢,他決定的事情,不可能會改的。一不做二不休,葉老四就動了殺心。”


    “那時候楊書剛生完你弟弟,身體很不好,於是葉老四就找來傷身子的草藥放在他的飯食裏,沒吃多久,你阿爹就一命嗚呼了。”


    葉尋青雖然已經猜到了,但真的聽到陳金花這麽說,他還是覺得很恐怖,不是憤怒,而是恐怖。


    “還有你哥哥……”陳金花垂下頭,“對不起,你哥哥是我推下水的……”


    葉尋青心口很疼,“還有意外驚喜呢……”


    他猜到楊書的死和這兩個人有關,但他沒有想到葉尋藍的死也不是意外。


    “沒辦法啊,那孩子太聰明了,而且比楊書心狠,他對葉老四沒有一點點父子之情,除了楊書和你,他誰都不在乎,不在乎大勇二勇死活,也不在意別人的死活。要是等他長大了,家裏一切都是他做主了。”陳金花說:“他把家裏肉都藏了起來,隻給你們吃,不給我們吃,葉老四也拿他沒辦法,他會殺人的!他拿著刀站在我們床頭,要把我們全都剁了!”


    “我記得當時,當時天很冷。”陳金花一臉恐懼,“白天葉老四罵了幾句他,晚上他就摸了一把刀站在我們床頭,棉襖都沒穿,就站在那對我們說:以後再敢在我爹麵前罵我,我就剁了你的腦袋!”


    “他去河邊給你抓野鴨子吃,我當時腦子一熱,就把他推下去了。”陳金花捂著臉哭:“沒有了,都沒有了,我的兒子也沒有了,我的男人也不要我了,我什麽都沒有了。”


    說完,陳金花拿過地上的刀,一下子抹了脖子。


    “你……”葉尋青沒來得及阻止。


    陳金花笑了一下,“我去找……我兒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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