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清雲舒。


    今日是百裏東君和謝師比試的日子,蕭若風等人一隻腳剛踏入雕樓小築,人群中立馬有人喊道:“八公子來了!”


    頓時很多閨閣女兒家紛紛跑了出來,激動地歡呼雀躍,聲浪如潮湧層層蕩開,雷夢殺還特別熱情地揮手跟四周的姑娘們打招呼。


    走在後麵的棠溪琰忍不住跟上官鶴小聲感慨道:“八公子也太受歡迎了吧。”


    上官鶴抬手摸著下巴,若有所思,“我雙峰六子也不差啊,怎麽沒人為我們歡呼?”


    話音未落,有個眼尖的姑娘看到後麵紅衣似火、眉眼精致的上官鶴,抬手指著他,激動得大喊道:“大家快看,雙峰弟子也來了!”


    “天呐,誰來救救我,我幸福得要暈過去了。”


    “他怎麽那麽好看!”


    “……”


    上官鶴見狀,劍眉輕挑,菱唇微勾,側頭看向棠溪琰,抬起右手豎起大拇指指著自己,一臉臭屁地說道:“瞅見沒,這就是小爺的魅力。”


    棠溪琰強忍住翻白眼的衝動,“瞅見了瞅見了。”


    兩人站在八公子後麵,跟著他們一起衝品酒師荀先生、月牙姑娘抱了抱拳。


    站在一側的謝師抱拳,“各位公子請。”


    眾人紛紛朝他回禮,雷夢殺喚道:“謝師。”


    謝師看到背著書箱、做書生裝扮、一直垂眸看書的謝宣,抬手指著他疑惑地問:“這位是……”


    雷夢殺介紹道:“這位是卿相公子謝宣。”


    忽地,棠溪琰感受到一股惡意滿滿的視線,她抬頭望去,就見青王正站在二樓雅間,陰惻惻地盯著她,她挑釁地衝他微挑眉梢,用口型無聲地說了句,“白癡。”


    看懂口型的青王臉瞬間黑了,他不高興了,棠溪琰就高興,她愉悅地翹起嘴角,回頭就見蕭若風正在跟謝師說話,估摸著是品酒師的事,她便直接跟著其他人先上樓了。


    一行人來到雅間,柳月、謝宣和尹落霞坐在桌子旁,全程謝宣的眼睛都沒離開過書卷,墨曉黑雙手抱胸酷酷地站在柱子邊,棠溪琰坐在軟榻上,上官鶴雙手抱胸,懶洋洋地斜靠著柱子。


    尹落霞給柳月和謝宣各添一杯茶,這時,蕭若風手握長劍也上來了,他瞥了眼站在棠溪琰旁邊的上官鶴,在軟榻的另一邊坐下了。


    雷夢殺雙手叉腰,踱步走到窗邊,仰頭感歎道:“啊,難得啊,所有的師兄弟都在,實屬難得,啊,欣慰啊。”


    說完,咧嘴笑了起來,忽然,他反應過來什麽,笑容立刻收斂,“不對。”


    垂眸思考片刻,他驚呼一聲,猛地轉身看向眾人,“百裏東君呢?”


    所有人停下手裏的動作,抬眸看向他。


    謝宣緩聲道:“我出門的時候,他還在自己的屋裏閉門不出,不過,我跟司空長風說好了,時間一到就把門踹開,男子漢頂天立地,自己提出的對決,就算最後酒沒有釀好,也要把他扛過來,認輸。”


    棠溪琰驚奇地瞅著謝宣,蕭若風見狀,湊近她輕聲問:“是不是覺得他挺有趣的?”


    棠溪琰收回視線,看向蕭若風,點點頭,“完全想象不到踹門這種話會從他嘴裏說出來。”


    蕭若風的星眸漾起笑意,小聲道:“等以後熟悉了你就知道了,他嘴巴挺厲害的,有時候,連師父都會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來。”


    棠溪琰清透明澈的杏眸湧上佩服,“那他也是傳奇人物了。”


    居然能把話多的李先生都噎住,著實厲害了。


    這邊兩人在小聲的閑聊,那邊雷夢殺雙手叉腰,踱步到桌子旁在唯一一個空位上坐下,開始滔滔不絕地說起話來。


    “其實吧,今天呢,也算是我們天啟城的一個大日子,你看,這麽多的人來看我們北離八公子的風采。”


    說著,他抬手指了指自己,“尤其是我,灼墨公子,是不是,你覺得他釀那麽短時間的酒,能釀好嗎,說實話,我也不想唱衰他,我也覺得他能釀得好,但是吧……”


    就在雷夢殺喋喋不休的時候,柳月不急不緩地倒了杯茶,端起來遞給他,緩聲道:“喝茶。”


    雷夢殺猛地停住話頭,笑眯眯地說了聲,“謝謝。”


    然後接過茶杯喝了口茶,潤了潤幹渴的嗓子,繼續喋喋不休,“但是你們喝過秋露白嗎?”


    上官鶴聞言,側眸看向棠溪琰,問:“阿琰,你喝過秋露白嗎?”


    正在跟蕭若風聊天的棠溪琰聽了,下意識回了句,“喝過啊。”


    “大師兄給你買的?”上官鶴又問。


    “對呀。”


    “肯定不止一壺吧?”上官鶴似笑非笑地瞅著棠溪琰。


    “對……”棠溪琰的頭剛點到一半,忽然反應過來,硬生生改點頭為搖頭,“就一壺。”


    上官鶴冷笑一聲,抬手指著自己,“你看我像傻子嗎?老實說,到底幾壺。”


    棠溪琰無奈,隻能實話實說,“四壺。”


    上官鶴隻覺心口被射了一箭,不可置信地抬起手指著她,“好啊,四壺酒,你居然一壺都不給我留。”


    棠溪琰心虛地輕咳一聲,眼珠子一轉,挺直腰杆狡辯,“所以,我昨日才特意去信給你,讓你今日來助陣嘛,一會兒,肯定有秋露白喝,說不定,還能喝上百裏東君的酒呢,他的酒特別好喝。”


    上官鶴也不打算繼續糾結這個問題了,他從袖子裏摸出一個特別大的酒杯,“咚”的一下放在炕桌上,得意一笑,“看到沒,這就叫先見之明。”


    棠溪琰微微一笑,也從袖子裏摸出一個一樣大的酒杯,輕輕放在炕桌上,眉梢得意地挑了挑,“英雄所見略同。”


    其他人:“……”


    還有這種騷操作?


    恰逢此時,百裏東君和司空長風並肩而來,現場氣氛高漲,尹落霞立刻跑到窗邊看向百裏東君,唇畔淺淺勾起。


    謝師雙手負於身後,“既然人都到了,那就比試開始吧。”


    說罷,他側身朝品酒師抱拳,“荀先生,月牙姑娘,還有……”


    他抬頭看向二樓,“小先生。”


    蕭若風拿起昊闕,扭頭衝棠溪琰小聲說了句,“我先下去了。”


    棠溪琰點頭,“好。”


    他閃身來到窗邊,踏風翩然落地,其他人皆震驚地看向蕭若風。


    雷夢殺:“嗨,第三位品酒師是老七啊。”


    蕭若風笑眯眯地看著百裏東君,走到位置上坐下後,緩聲道:“那就先品秋露白吧,這些年隨軍在外,甚是想念,也就幾個月前喝過一次。”


    上官鶴聞言,哪裏還不知道,那四壺酒,其中一壺給了蕭若風,他沒好氣地瞪了眼棠溪琰,“重色輕友。”


    棠溪琰:“……”


    倏地,醇厚輕柔的桃花香彌漫開來,棠溪琰闔眸輕嗅,喟歎道:“好香啊!”


    她順手撈起酒杯,起身來到窗邊,站在尹落霞旁邊,眼巴巴地看著酒壇,口齒瘋狂生津。


    “咕咚!”


    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上官鶴也是個愛喝酒的,這香味一出,直接勾動了他體內的饞蟲,他也撈起酒杯來到棠溪琰身邊,微微探頭,直勾勾地盯著酒壇,瘋狂吞口水。


    百裏東君笑望著謝師,“你有一壇酒,可你卻隻用了三杯,剩下的等你輸給我,贈予我如何?”


    “等你贏了再說。”


    說著,謝師側身看向品酒師,做了個請的動作,“三位請。”


    蕭若風舉起酒杯,緩聲道:“秋露繁濃之時,以玉壺收之,用於釀酒,故稱秋露白,因為秋露難收,就算動用千百人次,用於釀酒,也隻是杯水車薪,所以這一月,隻能品這一日,遺憾了。”


    話罷,他動作優雅的一飲而盡,耳畔,時不時鑽入吞咽口水的“咕咚”聲,還有一道灼熱的視線,他回首望去,就見小姑娘正眼巴巴地盯著他手裏的酒杯,頓時啞然失笑。


    “謝師,不知可否贈我兩杯酒?我家小姑娘想喝。”蕭若風含笑望著謝師。


    謝師抬眸望向滿眼希冀,雙眼亮晶晶地看著他的小郡主,淺淺笑道:“欲求必有。”


    蕭若風抱拳,“多謝。”


    棠溪琰眼睛鋥亮,立刻把手裏的酒杯用內力遞給謝師,語氣略帶羞澀,“可以用這個酒杯嗎?”


    謝師微愣,隨即笑了起來,“當然可以。”


    上官鶴見狀,也連忙把手裏的酒杯遞了過去,“還有我還有我,謝師,我饞這秋露白很久了。”


    謝師在兩人的酒杯裏斟滿酒,用內力送了回來,兩人連聲道謝,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


    上官鶴側眸看著眉開眼笑的棠溪琰,感歎一句,“不愧是聞名天下的秋露白,好喝!”


    心裏還忍不住得意地想,果然,臉皮厚,有口福。


    當蕭若風喝了百裏東君的七盞星夜酒突破境界後,氣氛更是達到前所未有的高潮,不出所料,此次比試,百裏東君獲勝。


    百裏東君和司空長風喝了剩下的秋露白,飛身而上取走酒和槍的時候,變故突生。


    無數箭雨襲向兩人,四個黑衣刺客也緊跟著破窗而出,蕭若風神情一凜,昊闕出鞘,閃身淩空飛躍,長劍橫掃,強大的劍氣直接鎮殺三個刺客,留下最後一個活口,長劍橫在脖頸間,嗓音溫淡,“何人指使!”


    刺客目光遊移,沒有說話,僵持間,青王身邊的護衛應弦拔出長劍,大喊一聲,“有刺客,保護王爺。”


    刺客收到信號,脖頸直接撞上昊闕的劍鋒,鮮血湧出,倒地不起。


    青王不緊不慢地放下茶盞,“哪來的刺客,這麽大膽子,竟敢在雕樓小築設伏。”


    應弦冷聲道:“雕樓小築明知今日有要事,未做好防範,驚動了王爺,該當何罪!”


    蕭若風心知肚明,這一切都是青王的安排,聽到他們賊喊捉賊,心裏怒氣更甚,他手腕微動,劍尖挑起掉落在地的長劍,“唰”的一下射向青王,擦著他的脖子定在柱子上,嚇得青王背後直冒冷汗。


    他“噌”一下站起身,抬手指著蕭若風興師問罪,“蕭若風,你,你大膽!”


    蕭若風抬眸,冷冷地看著他,緩聲道:“敢殺我學堂之人,才是真正的大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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