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範劍被打


    這天早上,大雨下個不停,因此,早上上班,好幾個醫生護士都遲到了,範西龍就是其中之一,範劍似是有某種預感,頭戴草帽,手裏拿著碳素筆和小本子,老早就守在大廳門口,對遲到者一一記錄在案,還因人而異,時不時批評幾句。當範西龍渾身濕漉漉,三步並作兩步,十分狼狽地跑進大廳時,上班時間已經過去了35分鍾。


    ‘站住,範西龍,你是什麽班,你已經遲到了’。


    範劍推了推頭上的草帽,伸手指了指大廳裏的石英鍾,對範西龍大聲嗬斥道。


    範西龍聞聲站住,對範劍翻了一個白眼,不客氣道:


    ‘你是哪根蔥,要你管’。


    ‘範西龍,你放明白點,本人是主任助理,怎麽的,我就管你了,難道你還敢不服?’


    範劍好不容易抓住了範西龍的一個過錯,他不打算輕易放過。


    ‘主任助理,我去,官銜不小,我好怕怕呀,’


    範西龍假裝害怕狀,然後語氣一變,對範劍不屑說道:


    ‘哪涼快哪呆著去吧,誰承認你是主任助理,自討沒趣’。


    範劍就怕別人看不起自己這個主任助理,上任一個月來,老範受盡了大家的鄙夷和嘲諷,每當試圖參與科室管理時,遇到的不是冷漠,就是白眼,根本沒人拿他當回事,比如,直到現在,自己的電腦還沒有配上,催了護士長n次,劉婕總是找各種理由推脫,什麽本月科室支出太大,要等下個月才能支領;什麽現有電腦配置超標,用著浪費,要等醫院下一批采購;要不就是醫院庫房主管不在,支領不到,理由五花八門,不一而足,總之就是不辦事。看著自己辦公桌上空空如也,老範就恨得牙癢癢,今天,被小毛崽子範西龍當麵挖苦,老範實在是忍無可忍,再看著周圍同事們一個個嬉笑鄙夷的麵孔,範劍憋了一個多月的火氣,終於小宇宙爆發。


    ‘老子主任助理是醫院任命的,怎麽的,不服,範西龍,今天我把話擱這,你無故上班遲到,我扣你本月一半獎金’。


    範劍口中說著,就在小本子上記了起來。


    聽到範劍要扣自己獎金,範西龍更怒了。


    ‘你他媽是誰老子’。


    範西龍也是夠虎的,他二話不說,急進一步,一個炮拳,‘呯’的一聲,一拳打在了範劍的臉上。


    ‘哎呦,’


    範劍正在寫罰單,猝不及防,被範西龍一拳打了個結實,不但草帽、眼鏡被打飛,鼻血也被打了出來。範劍用手一抹臉,看看滿手的鮮血,立時狂暴起來,他把手中的筆、本一扔,雙眼一閉,雙手掄開,一個衝鋒,與範西龍打作一團。


    範西龍已經跟羅帆練了一段時間的格鬥術,雖然遠未登堂入室,畢竟有了一定的基本功,再加上年輕力壯,身手敏捷, ‘劈劈啪啪’幾個照麵下來,範劍就被揍得口鼻竄血,腦袋血葫蘆相仿,吃了大虧。


    大廳裏的吵鬧聲驚動了羅帆,羅帆以為又是混混們來惹事,急忙衝出辦公室,看見大廳裏圍著一圈人,人群中間,有三個人正扭作一團,隻見範劍雙手亂抓,奮力抵擋著範西龍的進攻,旁邊還有一個醫生在拉偏架,隻見這個醫生死死抱住範劍,口中大叫:


    ‘範助理,不要打了,冷靜點,消消氣。’


    實際上留出空當,任憑範西龍一腳一腳地猛踹範劍。


    羅帆心中暗笑。


    ‘範西龍,住手’。直到範西龍踹了n腳,範劍堪堪欲墜之際,羅帆大喝一聲。


    範西龍正捶的痛快,聽到羅帆喊自己住手,老大的命令,不敢不聽,最後再補上一腳後,才停止攻擊,悻悻地退在一邊。拉偏架的醫生看到是羅帆,也退了下來,口中還抱怨道:


    ‘羅主任,你看看,範助理都打瘋了,好家夥,我怎麽攔也攔不住,看看,把西龍都打成什麽樣了,太欺負人了,幸虧你來了,你可要好好批評批評範助理,不要以為自己是領導,就可以隨便動手打人,哎呦,累死我了’。


    拉偏架的醫生貓著腰,大口喘著氣,一隻手捂著範西龍的臉,偷偷往範西龍的額頭上抹著範劍嘴角流出來的血漬。


    此人正是前一段時間夜班時被範劍暗坑,忙了一宿,最後還差點吃官司的張衡張醫生。


    羅帆差點笑出聲來,剛才他分明看到在這個張衡的協助下,範西龍正在一邊倒地暴捶範劍,怎麽反倒是範劍欺負人了。


    ‘你放屁,是姓範的在打人’。範劍不幹了,開口辯駁到,想到自己也姓範,連忙改口道:


    ‘是範西龍先動手打我,我一直在挨揍好不好,好小子,範西龍,你他媽敢打我,我,我跟你沒完’。範劍嘶吼著。


    ‘住口,大庭廣眾之下,竟然動手,成何體統。’


    羅帆對範劍吼道,看了看範劍的慘樣,說道:


    ‘範助理,你先去洗洗臉,有什麽事情,回辦公室解決。’


    ‘羅主任,範西龍打我,你要主持公道’。


    範劍對羅帆很是忌憚,見羅帆一臉的怒氣,心中一顫,罵罵咧咧,乖乖地去治療室處理傷口去了。


    這時,王金堂也過來了,問明了情況,王金堂把羅帆,範西龍,範劍叫到主任室。


    經過耳鼻喉科醫生的處理,範劍手捂著嘴,一瘸一拐地來到主任室,其實,表麵上看範劍臉上血呼啦一片,實際上範劍的傷並不重,就是額頭上有一片烏青,口唇腫脹,牙齒鬆動,鼻粘膜出血,至於身上有沒有傷,有衣服遮蓋,也看不出來。


    王金堂在大班椅上坐定,麵沉似水:


    ‘說說,究竟是怎麽回事’?


    ‘王主任,今天早上我在執行公務,範西龍上班遲到,我說他兩句,他不但不服從管理,還先動手打我,你看,我的臉,我的牙,我的鼻子,我的眼鏡,都被範西龍打壞了。’


    範劍用手扶了扶眼鏡,搶先說道。


    羅帆看向範劍,果然,隻見老範的嘴唇腫起老高,右側眉弓處一片烏青,臉上的近視鏡的一個鏡片不見了,一邊的眼鏡腿耷拉在耳邊,範劍睜一眼,眯一眼,看東西頗為吃力。


    ‘他先罵人,另外,他還拿筆記本砸我’。範西龍強詞奪理,爭辯道。


    ‘你胡說,我什麽時候用筆記本砸你了’?


    ‘你砸了,有張衡張大夫作證’。


    範西龍信口胡謅起來,反正大廳門口也沒有監控,自己怎麽說都行。


    羅主任,請張大夫過來。王金堂對羅帆說道。


    其實,不用請,此時,張衡就在門外偷聽呢,羅帆剛出門,張衡就過來了,羅帆對張衡使了一個眼色,張衡會意,跟著羅帆進入主任室。


    ‘張大夫,你說說範助理和範醫生是怎麽打起來的’。王金堂對張衡問道。


    張衡不慌不忙地說道:


    ‘今天範助理查崗,因為下雨,有好幾個醫生護士遲到,不知什麽原因,範助理對其他遲到者不管不問,偏偏揪住範西龍醫生不放,二人發生口角,範助理開口罵了範醫生,還用筆記本打範醫生,範醫生奮起反擊,就是這麽回事。’


    聽張衡這樣說,範劍不樂意了:


    ‘張衡,你胡說,你那隻眼睛看到我用筆記本打範西龍了,分明是他先動手的。’


    ‘不對,我看見是你先動的手。’張衡說道。


    因為被範劍陰過,張衡對老範恨之入骨,範劍的眼鏡就是被張衡故意踩壞的。


    ‘你,’範劍還要爭辯。


    ‘好了好了,不要再爭了,不管是誰先動的手,你們兩個人都有錯誤,都要受到處罰,特別是範西龍,工作遲到,違反工作紀律,這是一;不服從上級領導管理,這是二;與上級醫生動手,不尊重前輩,這是三。三個錯誤累加,我建議,責令範西龍暫停一個月臨床工作,寫出書麵檢查,扣罰三個月獎金,至於什麽時候恢複範西龍的臨床工作,等我向醫院反應後,按照醫院的決定執行。’


    ‘對於範劍助理,工作方法簡單,與同事打鬥,影響了科室形象,這是過;但是,考慮到範助理工作責任心強,敢於大膽管理,為科室建設出了力,這是功,功過相抵,我決定,免於對範助理的處罰。羅副主任,對於這個決定,你有什麽意見。’


    找了這麽長時間的毛病,今天可算是抓到了範西龍的把柄了,一定要狠狠整治一下這小子,對其他人也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王金堂心中打定主意,他語氣鏗鏘,十分嚴肅地說道。


    羅帆一聽王金堂的決定,就知道老王在拉偏架,借機整治範西龍,如果讓王金堂的詭計得逞,必然長了王、範一方的氣焰,滅了自己一方的威風,對以後開展工作不利。得找個什麽理由,推翻王金堂的決定,羅帆的腦子快速運轉著,思考片刻,羅帆說道:


    王主任,我不同意你的決定,理由如下:


    第一,王主任,你也看到了,今天的雨很大,範醫生上班遲到一會,有客觀原因,是可以理解的。我們做領導的,應該時刻關心下級醫生的實際困難,為他們開展工作排憂解難,盡可能提供舒適的工作環境和條件,範西龍醫生工作一貫勤勤懇懇,每天早上都是提前30分鍾就來到科室,提前接班,得到大家一致認可,此外,範西龍不但從來沒有遲到過,在節假日還主動承擔值班工作,公休日。下夜班也是經常來科室加班加點,對於這樣的一線好醫生,我們還能要求他們什麽?難道僅僅因為雨天來晚了30分鍾,我們就揪住不放,如果是這樣,會寒了大家的心,如果對醫生們都死扣上班時間,那醫生們也會計較下班時間,到點來,到點走,休息日,節假日不到崗,一分鍾也不多幹,我們的臨床工作還怎麽進行下去。我們做領導的還能夠安心在家裏休息嗎?


    第二,範西龍醫生知道今天因為下雨,打車不方便,可能要晚來一會,一大早就特地跟我打招呼了,得到了我的批準,同時範醫生也跟交接班的醫生做了工作安排, 並沒有影響工作,充分反映出範西龍醫生工作細致,認真負責的作風,這樣的年輕醫生就有如此高的覺悟,是我們應該大力提倡,大力表揚,大力培養的好醫生。


    第三,據我所知,今天遲到的醫生還有兩位,同樣的問題,範劍助理不去過問,而是單單對範西龍一個人發難,我覺得這是有意針對範西龍,涉嫌打擊報複,尋釁滋事,應該追究範助理的法律責任。


    當然了,範醫生和上級醫生打架,確實不應該,但是,衝突的發生是雙方的問題,我們應該本著寬容,體諒的精神,實事求是,多發現他們的閃光點,而不是吹毛求疵,死抓住一點瑕疵不放。


    綜上所述,我認為應該對範西龍的做法予以原諒,在肯定其成績的前提下給予善意的批評,相反,對範劍這種故意挑事,破壞同事間團結,幹擾科室工作氛圍的做法,應予以嚴厲的批評,責令其深挖思想根源,向範西龍醫生做出書麵道歉,視態度好壞,再追加處罰,必要時要向醫院請示,建議撤銷他的主任助理一職。


    聽了羅帆的一番強詞奪理,似是而非的點評,王金堂是哭笑不得。


    ‘怎麽的,一個上班遲到,不服從管理,毆打上級醫生的人,經羅帆一通白活,怎麽就成了先進典型了呢。’


    可是細細分析,羅帆的話確實也有幾分道理,王金堂也做過一線醫生,深知醫生工作的性質使然,工作時間本身就帶有彈性的特點,不能死扣工作時間,另外,醫生工作時間之長,已經遠遠超出了現行相關法律規定的工作時間的範圍,先不說沒有完整的節假日、公休日、連崗連軸轉、不能按時下班的情況比比皆是,就是半夜睡覺時,病人病情變化,也要立即趕來醫院處理病情,如果嚴格遵守早8點到崗,那麽下班時間是不是也要嚴格遵守,休息日是不是也要還給醫生,那樣一來,科室在再加一半的人員也不夠用,自己這個主任就真的沒法幹了。


    當然,王金堂也知道這次衝突,起因是範劍故意找茬,打擊報複,隻不過方法太過低級,碰上範西龍這樣生猛無忌的刺頭,身後又有羅帆站台,範劍隻能自認倒黴。


    王金堂還沒有表態,範劍先不幹了,聽羅帆提出讓自己做出書麵檢討,向範西龍賠禮道歉,還要考慮撤掉自己的助理職務,範劍差點把鼻子氣歪了。


    ‘要我向範西龍道歉,憑什麽,我嚴格管理有錯嗎,我不服,老子憑空挨了一頓打,還要向打人者道歉,這是哪家的道理,不行,這事沒完。’


    範劍大聲嚷嚷著,同時看著王金堂,期盼著王大主任出麵為自己做主。


    王金堂幹咳一聲:


    ‘咳咳,我看這樣吧,羅帆主任的說法也有道理,大家在一起工作,一點矛盾,一點小磕碰也是在所難免,這次事件主要還是出於一場誤會,既然大家都是同事,低頭不見抬頭見,本著和諧科室,團結互助的宗旨,你們二人互相退讓一步,多做自我批評,科裏就不追究誰對誰錯了,這件事情就這樣過去就得了,以後大家吸取教訓,加強合作,把科室的工作做好。’


    ‘王主任……,’


    範劍還想再說什麽,被王金堂一個眼色瞪了回去。羅帆也對範西龍使了一個眼色,範西龍會意,馬上說道:


    ‘我服從王主任的決定,以後加強學習,搞好團結,認真工作。’


    ‘好,範西龍醫生的態度很好,回去工作去吧。’


    王金堂拍拍範西龍的肩膀,皮笑肉不笑地說。同時又對範劍使了一個眼色,讓他先忍住。


    最後,對兩個人各打五十大板,並且是板子高高地抬起,輕輕地落下,沒什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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