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沈大彪之死


    下班後,羅帆一個人駕車駛上南湖大道,沒有打通楊詩揚的電話,羅帆心裏十分沮喪,一個人回家也沒什麽事,就想去南湖公園散散心,衝淡一下煩惱。


    正是金秋九月,夕陽西照,彩霞滿天,桔黃色的陽光,穿過天邊雲層間的縫隙,一道道斜斜的灑下來,金光萬道,如同上帝之城的光輝,絢麗輝煌。此時,公園裏遊人大多已經散去,湖邊零落地有幾個垂釣者,像守望者一樣堅守著天邊的最後一抹餘暉,湖麵上空各種水禽盤旋飛掠,捉捕遊在水麵淺層的魚兒。樹叢中,鳥語蟬鳴,合唱著一天最後的情歌。


    羅帆把車停在湖畔的一片林間空地處,下車沿湖邊漫步而行。


    黃昏的寧靜,洗去了這座城市一天的喧囂,讓羅帆感到身心空靈舒緩,愜意清明。他大口呼吸著帶有青草氣息的濕潤的空氣,觀賞著天邊的紅霞。


    身邊的山楂樹掛滿了紅紅的果實,一簇簇似串串紅燈籠,賞心悅目,腳下不知名的花花草草爭奇鬥豔,姹紫嫣紅,遠山如黛,綠水如鏡,羅帆流連在亭榭廊橋,山石古藤畔,穿行在林間小路,河穀卵石間,享受著城市中不多見的輕鬆愜意。


    來到一處水灣,羅帆拾起一塊片狀石子,側著身子把石塊向水麵上奮力投去,再看著石塊像蜻蜓點水般在水麵上彈跳了五六下,沉入水中,這一兒時的小把戲讓羅帆感覺輕鬆了不少,他直起身,眺望著遠處中心醫院住院部大樓,想著來醫院報到的當天,初見楊詩揚的情景,楊詩揚那清純開朗,又略帶頑皮的形象,瞬間就布滿了羅帆的腦海,令羅帆心裏不禁又充滿了喜悅,隻是這個丫頭剛才表現出的小性子,既可愛又讓人憐惜,分明是心理壓力過大導致的情緒波動,必須找時間和楊詩揚好好談談,羅帆默默地想著。


    當天邊最後一抹餘暉散盡,天色漸漸昏暗之際,羅帆才戀戀不舍地回到車上,駕車駛上回家的路途。羅帆降下車窗玻璃,任清爽的微風吹拂著,雷克薩斯gs300h在彎曲的小路上安靜地滑行,萬籟俱寂,此時公園裏幾乎空無一人。


    汽車行駛了十幾分鍾,天色漸暗,路邊的路燈依次點亮,羅帆打開了近光燈,前麵是一個三叉路口,羅帆把車速降到40邁,謹慎前行,剛剛駛過路口,身後突然射過來兩道耀眼的燈光,一陣大馬力汽車發動機的轟鳴聲,由遠而近,羅帆瞥了一眼後視鏡,見側後方岔路上,猛然衝出一輛三菱山貓越野車,以極快的速度向羅帆的gs衝撞過來,羅帆急忙右打方向盤,向路旁避讓,已經來不及了,隻聽‘呯’的一聲大響,羅帆隻覺得車身一震,碎片亂飛,那輛三菱山貓猛烈撞在了gs的側後方, gs被斜向撞出十餘米,羅帆剛想停車找肇事者理論,沒想到那輛山貓快速向後倒車,調整角度,又加速向自己的車撞了過來,羅帆這才意識到了情況不妙,這不是一場簡單的交通事故,這是有人故意而為,欲致自己於死地,羅帆迅速調整方向,一踩油門,汽車向前衝出。


    羅帆一麵加速行駛,一麵思考對策,沒有機會撥打110,隻能自救。此時羅帆明白自己必須保持頭腦冷靜,想辦法擺脫殺手的追擊,羅帆腦袋裏想起了好萊塢大片裏汽車追逐的畫麵,觀察路邊的地形。


    對方有備而來,還是大馬力越野車,很可能被改裝過,硬碰硬自己肯定會吃虧,隻能拖延,相機而動,兩輛車開始競速,一陣陣尖利的刹車聲和大腳轟油門的轟鳴聲,在寧靜的公園裏顯得格外的刺耳,羅帆控製著自己的車專挑路窄的小路行駛,左拐右拐,蜿蜒前行,不讓對方超過自己,同時通過後視鏡觀察著對方,羅帆發現對方車上隻有兩個男人,看不真切對方的麵孔,似乎沒有槍支,羅帆稍稍放下心來,隻要出了公園,來到大路上,自己就安全了。


    天色越發地暗了下來,還好,羅帆對這一帶路況很熟悉,這給了他很大的信心。兩輛車糾纏著行駛了一段路,羅帆知道前麵將有一個急轉彎,羅帆有了主意,他提前加速,盡量拉開兩車的距離,在進入彎道前的一刹那,羅帆突然猛踩刹車減速,利用拐彎處車身和樹叢的遮擋,迅速抓起放在儲物盒裏的手機,推開車門,縱身跳下車,緊接一個翻滾,鑽入到路旁草叢裏。


    失去控製的gs300h依靠慣性,斜斜的向前滑行,隻聽一聲巨響,山貓越野車結結實實撞上了gs。兩輛車分別向路兩側滑出,歪倒在路邊,羅帆鑽出樹叢,飛奔向山貓車越野車,隻見山貓車兩側車門同時打開,一左一右跳下兩個人, 每人手持一柄短把開山斧,向他緊逼過來,路燈下,羅帆認出其中一人頭發淩亂,麵目猙獰,正是屠戶幫老大沈大彪。


    原來那天沈大彪自娛樓逃脫後,躲在c市的一個‘兄弟’處藏匿起來,這個兄弟名叫金魁,道上人稱賽李逵的‘魁哥’,善使短柄小斧,心狠手辣,武功了得,也是一個黑道巨繴。沈大彪在魁哥處躲藏了一段時間,看看風聲緩和,就計劃著報仇。在沈大彪看來,自己和屠戶幫現在下場淒慘,二弟和幫中眾兄弟被抓,自己亡命天涯,幫中巨額資產被充公,都是拜羅帆所賜,這樣的大仇,豈能不報,他要致羅帆於死地,方能消除心中的滔天大恨。


    沈大彪把自己的想法跟魁哥說了,表示願意拿出200百萬,找高手滅掉羅帆,魁哥一聽就樂了,他拍著胸脯,不就是一個一生小白臉嗎,還用得著如此大費周章,那200萬就省省吧,隻需100萬,憑自己一身武功,保證滅了姓羅的。沈大彪聽到賽李逵打了包票,心中大喜,兩個人開始策劃襲擊羅帆的方案,沈大彪把他那輛3.0排量的綠色山貓越野車噴塗成黑色,安裝了渦輪增壓器,更換了減震套件和刹車卡鉗,加固了前後防撞梁,再換上一副假牌照,兩人偷偷潛回東平市區,在中心醫院附近蹲守,已經好幾天了。


    今天,看見羅帆一個人駕車出來,認為機會來了,他們便一路跟蹤而來,直到羅帆的車進入南湖公園,時間、地點都很合適動手,二人大喜。羅帆停車沿湖邊閑逛時,他們就打算衝過去‘幹活’,無奈當時湖邊還有幾個垂釣者,甚為礙眼,沈大彪不敢貿然行動,他將車停在不遠處的樹林中,監視著羅帆,等待機會。等羅帆駕車返程,沈大彪開車緊跟其後,羅帆過路口減速,沈大彪抓住機會,駕車猛撞羅帆的車,本想製造一起車禍,沒有得手,這才和賽李逵下車,打算給羅帆來個亂刃分屍。


    沈大彪衝出車門,在羅帆麵前五、六米處,與賽李魁並排站立,用手指點著羅帆,怒聲叫到:


    ‘姓羅的,你把老子害的太慘了,今天老子要找你算總賬,老子要弄死你。’


    借著不太亮的燈光,羅帆看到沈大彪確實夠慘,這才兩個多月,沈大彪明顯瘦了一圈,大黑臉上胡子拉碴,眼窩深陷,兩個黑眼圈就像兩個黑洞,裏麵射出兩縷寒光,他頭發蓬亂,咬牙切齒,唯有脖子上拇指粗的大金鏈子煞是醒目。


    ‘沈大彪,原來是你,早知道你小子漏網逃脫,現在公安機關正在緝拿於你,你不遠遁深山,藏身大澤,竟敢自己送上門來,真是不知死活。’


    羅帆又轉向沈大彪的同伴金魁,對他說道:


    ‘這位朋友,沈大彪是一名通緝犯,罪大惡極,我勸你不要摻和進來,現在走還不晚。否則後悔就遲了。’


    ‘少他媽的廢話,你敢欺負我賽李逵金魁的兄弟,就是找死,識相的馬上匍匐在地,顫聲求饒,大爺我心慈手軟,一斧子下去,砍你個生活不能自理,饒你一條命,否則。’


    ‘否則怎樣,難不成你手中這柄小斧子,還真是江州城裏黑旋風李逵手中的板斧不成。’


    羅帆說道。


    ‘嘿嘿嘿’賽李魁見羅帆不懼自己,手中鋼斧玩一個斧花,沉聲說道:


    ‘不錯,爺這把斧子,得梁山好漢李逵旋風斧真傳,斧到之處,所向披靡,諒你一個小白臉,在爺手下也走不過三合,我勸你趕緊服軟,爺給你一個痛快,免得皮肉受苦。’


    ‘嗬嗬,吹大氣也不是這麽吹的,今天我就會會你的旋風斧,看看你有多少斤兩。’


    羅帆不屑道。


    ‘不知死活的小子,大彪,你在旁邊替我掠陣,我來會會他。’金魁說道。


    ‘兄弟,這個小子不好對付,我們一起上。’


    沈大彪在羅帆手下吃過大虧,知道羅帆身手不弱,揮手示意金魁,兩人一起上,說著,兩個人左右一分,各掄小斧,向羅帆包抄上來。


    羅帆見這兩個人動作都是矯健異常,手中斧頭冰盤大小,磨得鋥光瓦亮,掄動如飛,就知道對方也是行家,就決定采用聲東擊西的方法,擊退二人。他前後左右快速移動,盡量拉開與對方兩人的距離,以避免落入腹背受敵的局麵。幾個照麵,羅帆就試出,那個叫金魁的功夫更強些,走位、出手,動作更老到,更矯捷,總是能夠預判出自己的意圖,領先一步,攔截自己,必須先對付這人。


    羅帆打定主意,他急向後退,引得金魁前衝,瞬間,金魁便拉開了與沈大彪的距離,當金魁將將衝到近前,掄斧向自己劈來時,羅帆身形虛晃,一揚手,“嗖”的一聲,手裏的蘋果8劃出一道弧線,旋轉著向金魁劈麵砸到,光線暗,距離近,力道足,別說金魁不知道羅帆的手中還有家夥,就是知道,也躲閃不及,隻見一道黑影,直奔金魁麵門而去。


    金魁的斧子舉在半空,力劈華山,正待砍落,見羅帆一揚手,還沒有弄明白怎麽回事,聽‘呯’的一聲,蘋果機正中金魁麵門,金魁左眼眉弓,捎帶著鼻梁,被羅帆的手機擊中,哢嚓一聲輕響,那是鼻梁骨塌陷的聲音,一陣劇痛,金魁頓覺眼前金光萬道,彩霞千條,眼睛熱辣,已然看不清目標,他一手捂著左臉,另一隻手舞動短斧,劈掃攔擋,且戰且退,但是,金魁明顯已經失去了節奏,動作變形,招法淩亂,被羅帆瞅一個空擋,一個高掃腿,踢中金魁的手臂,短斧脫手飛出。


    羅帆抓住時機,快速向左一跳,鬼魅似一個縱步,衝向金魁,運足力道,再飛起一腳,一個高掃踢,掃向金魁麵門。羅帆這一腳乃蓄勢而發,金魁慌亂之中不及躲閃,被羅帆一腳正中麵門,‘蹬蹬登‘倒退數步,差點趴下,好在金魁皮糙肉厚,十分耐揍,他穩住身形,晃了晃腦袋,定定神,大叫一聲:


    ‘我跟你拚了’。


    他雙手抱頭,蠻牛一般,一招‘共工怒撞不周山’,急向羅帆衝撞過來。


    金魁連吃兩記重擊,急火攻心,使出了搏命打法,羅帆見金魁隻顧埋頭猛衝,已經失去了章法,喝一聲‘來的好’,飛身躍起,一個強力膝撞,右膝正撞在金魁的下顎上,哢嚓一聲,一股唾液自金魁口中飆出,金魁身子一仰,登登登,倒退三步,搖搖欲墜,被羅帆轉身再出一腿,一個旋身大力高掃踢,掃在脖頸處,賽李逵雙眼一翻,當即昏死過去。


    放倒金魁,羅帆迅速向沈大彪衝去。


    沈大彪躲在金魁身後約2米處,正在觀看二人格鬥,伺機而動,沒想到隻十數秒,自己還沒來得及伸手,金魁就被打倒,沈大彪吃了一驚,又見羅帆向自己攻來,急忙掄斧一個橫掃千軍,向羅帆攔腰砍到,無奈腦萎縮前期的沈大彪動作太慢了,被羅帆直進中身形一頓,讓過短斧,再欺身,遊魚一般,滑進內圍,羅帆身體靠住沈大彪,雙手十字交叉攔住沈大彪握斧的右手臂,提膝一撞,正頂在沈大彪的腹部,沈大彪退一步,羅帆順勢一個高掃踢,掃向對方麵門,沈大彪剛剛穩住身形,見羅帆掃腿掃向自己頭部,再向後閃避,稍稍慢了一點,被羅帆的鞋底刮蹭在大黑臉上,隻覺得臉頰一陣麻木,兩眼火辣辣的痛,沈大彪嚎叫一聲,撒手扔斧,雙手捂臉,身子一歪向後仰倒。


    羅帆不再給沈大彪機會,他快速奔到沈大彪身前,此時,沈大彪半邊臉高高腫起,還處於半迷糊狀態,他右手柱地,左手不住地揉著眼睛,正要掙紮著起身,被羅帆起右腳下踏,一個剁子腳,踏在沈大彪柱地的右手上,再用力一擰,沈大彪的手腕立時被踩斷,沈大彪慘叫一聲,癱倒在地,羅帆順勢右膝下跪,一招神農椿米,壓向沈大彪上臂處,哢嚓一聲,沈大彪上臂也被壓折,沈大彪痛的慘叫連連,倒地動彈不得。


    一瞬間,兔起鶻落,蚩突狼奔,隻五、六個照麵,羅帆就打倒二人,正是遵循了一個‘快’字。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有速度才有力量,有速度才有機會,找出空擋,抓住空擋是製勝的不二法門。


    這時,幾個晚間散步的路人以為這裏發生了車禍,都圍攏了過來,當他們看見兩輛車破損嚴重,兩個人倒地不起,連忙給110、112撥去電話。


    幾分鍾後,一輛112警車開了過來,警察查明事件,才知道這不單單是一起交通事故,還涉及到一名通緝犯,行凶傷人,交警連忙給南城區公安分局打去電話,片刻後,局長李剛帶人趕到,查看傷者,當李剛一眼認出沈大彪時,心中暗暗吃驚,李剛立即用眼睛示意沈大彪,不讓他聲張。


    李剛讓手下幹警迅速查看了現場,拍了照片,就把羅帆,沈大彪,金魁三人一起帶走了,不一會,交警用拖車把兩輛損壞的汽車拖回警察局。


    沈大彪被帶進南城公安分局,以為可以得到李剛的庇護,心裏反倒是安定下來了,這小子見到李剛,強忍著劇痛,摘下脖子上的大金鏈子,諂笑著遞了過去,口中不住的說著請李局長關照,大恩以後必報之類的‘胡話’,說的李剛心驚膽戰,厲聲製止了沈大彪的胡言亂語,命令警察把沈大彪關押起來。


    羅帆跟著警察回南城分局錄口供,李剛知道羅帆的背景,也沒有為難他,錄完口供,當晚就讓羅帆回家了。


    李剛回到辦公室,思索片刻,沒有把沈大彪送往醫院,而是把沈大彪和金魁分開關押,他自己坐在辦公室裏,暗自思考對策。


    全市嚴打行動以來,李剛就沒過過一天舒心日子,沈大彪的逃脫,讓李剛成了工作不力的典型,東平市公安局對李剛進行了通報批評,責令其限期破案,否則可能將其調離南城區公安分局的崗位。可以說,沈大彪的逃脫,既讓李剛鬆了一口氣,也成了他的一塊心病,李剛接連派出幾個心腹,秘密調查沈大彪的行蹤,企圖將沈大彪殺人滅口,但幾路人馬發現,卻始終沒有查到沈大彪的任何線索,這些日子,李剛是愁腸百結,坐臥不寧,正焦慮著呢,沒想到老天幫忙,讓沈大彪落到了自己的手裏,真是天隨人願,有福之人不用忙,李剛心裏樂開了花。


    連夜,李剛叫來了自己的一個心腹,兩個人在密室裏密謀起來,李剛的這個心腹名叫孫長發,正是此人負責追查沈大彪的行蹤,孫長發與沈大彪也有密切的關係,沈大彪的暴露對孫長發也會有致命威脅,兩個人利益一致,一拍即合。


    沈大彪右臂肱骨被羅帆打折,斷骨刺穿組織,形成了開放性傷口,血流不止,雖然如此,李剛並沒有將沈大彪送進醫院治療,而是隻給予簡單包紮處理後,將其關在了南城公安分局,這是李剛預伏的一招,目的就是要送沈大彪上路。


    李剛和孫長發討論了幾種方案,最後決定利用沈大彪的傷勢,致其死地。當夜,李剛設法調開看守沈大彪的警察,孫長發偷偷潛入房間,打暈沈大彪後,用利器刺穿沈大彪的肱動脈,當天夜裏,沈大彪因失血過多而死。


    次日,法醫檢查了沈大彪的屍體,確認為係傷口處斷骨刺破肱動脈,造成犯罪嫌疑人失血性休克,導致死亡,上報市局結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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