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冉棠愣在原地,沒有反應過來。


    他說車上的人是誰?周瑾玄!


    那個中晉戰神周瑾玄?


    那個起兵造反的周瑾玄?!


    他貌似現在還是自己的丈夫。


    他怎麽這麽快就來了,書裏不是說他要等很久以後才來嗎?


    “喂!你在那看什麽看,還不趕緊過來把人抬走,我們還等著回去複命呢!”


    男人煩躁的命令,摘下帽子扇風。


    心道這崖州真不是人待的地方,熱死人了,四處什麽都沒有人。周瑾玄來了這一定活不久,陛下也可以放心了。


    “哦,我,我這就來。”


    林冉棠將豆子給秋生,自己跑過去接人。


    官差的動作粗暴,打開門以後幾乎就是直接扯著人扔下來的,若不是林冉棠及時扶了一把,周瑾玄隻怕就摔倒在地上了。


    好在這時候三個孩子從海邊回來,孩子們見到周瑾玄,立刻跑了過來。


    “爹爹!”


    “爹爹還活著,爹爹來找我們了。”


    這一路上,周瑾玄已經耗盡了所有力氣,聽到孩子的聲音,他才勉強睜開眼睛,張了張嘴,發出微弱的聲音。


    “小杭…”


    林冉棠眉頭緊皺,生怕人出事,與幾個孩子合力將男人抬進去,又讓人去通知公婆和大姐。


    秋生愣愣地站在原地,撓了撓頭。


    那人就是林姑娘的夫君,林姑娘的夫君回來了?林姑娘不是寡婦,那,那自己方才不是表錯了心意?


    秋生尷尬的不知道如何是好,隻得先躲回房間。


    林冉棠讓孩子們去通知周家人,自己將人扶到了床上,給他試了試額頭,沒有發燒,但是呼吸微弱,有點脫水的症狀。


    她趕緊到房間兌了一杯淡鹽水喂給周瑾玄。


    杯子才到嘴邊,原本昏迷的男人忽然睜開了眼睛,與此同時一隻手抓住林冉棠的手腕,鷹一樣眼睛一下撞進林冉棠的眼眸。


    好俊的人…


    看著這張臉,林冉棠入了神。


    書中描寫這位男主的容貌極盡溢美之詞,什麽豐神俊朗,獨一無二。


    隻是再華麗的語言也不如親眼所見,她承認,她有點看臉,對帥哥格外有耐心。


    “做什麽。”


    男人的聲音冷冷的,帶著沙啞,不知道是多久沒喝水了。


    “給你喝點水…你的身體有輕微脫水的症狀。”


    周瑾玄接過水,他知道眼前的人,官差和林冉棠對話的時候,他並沒有完全暈過去。


    甚至在這段對話之前,他還聽到了一些其他事情。


    眼前這個女人,是他那個賜婚後就跟著家裏一起流放的妻子,林冉棠。


    “多謝。”


    男人接過水一飲而盡,帶動了一陣咳嗽。


    “你慢點喝,我再去倒一杯。”


    林冉棠又去廚房兌了一杯鹽水,順便點火,將今天白天吃剩的米粥倒入鍋裏熱一熱。


    看他渴成這個樣子,就知道這一路上他一定沒吃過幾頓飽飯。


    又一杯水下肚,周瑾玄感覺自己恢複了一些體力,環顧四周的環境。


    “這是在崖州的家?”


    坦白說比周瑾玄想的好很多,雖然和京中的宅院沒辦法相比,但是卻也幹淨整潔。


    “嗯,我和孩子們一直住在這裏,爹娘還有大姐他們被分到了別處。”


    林冉棠沒覺得自己的稱呼有什麽不對,說起他們的事情也很自然,都一起生活這麽久了,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反倒是周瑾玄垂眸,林冉棠這個稱呼似乎在提醒他,兩人的關係…


    兩人誰都沒說話,房間裏隻有兩人,安靜的可怕。


    林冉棠也不知道怎麽開口,全身不自在。


    直到廚房的鍋裏傳出咕嘟嘟的聲音,她意識到粥煮開了。


    “你餓了吧?我熱了點粥。”


    林冉棠說著進了廚房,周瑾玄看著女人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睛。


    這真的是林冉棠嗎?


    他雖然沒和林冉棠相處過,但是也聽說過她的性格。


    糾纏閔晨世子,最愛攀龍附鳳,性格刁蠻,胸無點墨。


    這是京城中人人皆知的笑話,可是眼前的人,處事落落大方,為人也很溫和。


    林冉棠在粥裏加了點糖,熬到濃濃的,正好就是一碗。


    “吃吧。”


    林冉棠將粥遞給他,又放好勺子。


    周瑾玄覺得自己是不是在做夢,這裏的一切事情太好了,好的不像是在崖州。


    “崖州,也有大米嗎?”


    小王爺說,崖州島上的人都以芋頭紅薯為食。


    “有,縣城裏不少店鋪都賣。”


    隻是價格有點貴,島上的百姓大部分吃不起。


    周瑾玄伸出手,他的手指修長纖細,指尖帶著薄繭,林冉棠看了一眼,腹誹他連手指都這麽好看。


    想到這裏,她又在心裏唾棄。


    又不是沒見過男人,怎麽這次這麽不爭氣,不就是好看一點嗎。


    周瑾玄喝了一口,就嚐到了甜味,有糖?


    他詢問地看了林冉棠一眼,奈何後者沒注意到。


    慢吞吞喝完了一碗粥,周家的人終於到了。


    “我兒子回來了,瑾玄,瑾玄!”


    苗玉春跌跌撞撞進門,見到兒子的那一刻就直接哭了出來。


    “瑾玄,我的孩子!你受苦了!”


    周興淺也老淚縱橫,他幾乎要以為,自己一輩子都見不到這個兒子了。


    周家人哭成一團,林冉棠很識趣地沒有插嘴,將這段時間都留給他們說事情。


    林冉棠在一邊聽著,這才知道原來周瑾玄自從進宮被杖責以後就暈了過去,這段時間多虧了小王爺照料才能醒過來。


    他才恢複意識,皇帝就讓人將他送到了崖州。


    “孩子,那你這腿…”


    周興淺欲言又止,喉嚨酸澀的厲害。


    反倒是周瑾玄一臉淡然。


    “父親,隻要還能活著見到您和母親,腿斷了也沒有關係。若不是不能走了,隻怕我到不了這。”


    他餘毒未清,身上的傷口也沒有痊愈,


    周父說兒子的腿廢了,頓時落淚。


    “孩子,你受苦了,是父親沒能保護你們。”


    女兒喪夫,二兒子病死,如今三兒子沒了腿,他是行伍之人啊!


    周家的人個個落淚,除了周翠荷和林冉棠。


    第一,林冉棠對這些人沒有那樣深厚感情,對於周瑾玄就僅限於剛見麵,長得好看這兩個印象。第二,她不喜歡哭。


    而周翠荷卻裝模作樣的抹了把眼淚,擠到眾人麵前。


    “侄子,你就這麽從京城過來了,可曾帶些什麽都東西?這日後可怎麽辦啊。”


    周翠荷故作難過,眼神卻在周圍掃來掃去,恨不得盯出一個洞來。


    林冉棠翻白眼,這周翠荷怎麽又開始蹦躂了,周瑾玄和這個姑姑的關係怎麽樣?不會幫著對方吧?


    方才還沉浸在情緒中的男人抬頭,眼神清明淡漠。


    “我也是流放,不過是晚來了一些時日,沒帶什麽東西。”


    他沒有撒謊,離京的時候小王爺也想著給他帶東西,但是皇帝早就預料到會有這個可能,搜查嚴格,除了這一件衣衫,並無其他。


    周翠荷悄悄撇了撇嘴,頓時沒了興趣。


    還以為周瑾玄這次出現會有什麽本事呢,結果就這樣,還不如不來,如今成了殘廢,隻怕是自己都養不活。


    “我們一家人好不容易團聚,你不要問這些!”


    周興淺最疼的就是自己這個三兒子,如今兒子腿殘了,她還這樣說,不是存心讓瑾玄心裏不痛快嗎!


    “瑾玄,人回來了就好,隻要咱們一家人能團聚就好。”


    周家人哭了許久,又說了不少話。直到天色暗下裏,才打算回去,隻是在回去的時候卻犯了難。


    按理來說,這瑾玄應該是留在這的,當時流放到此劃分房子的時候就是他們一家人分到的這一個小院子,周瑾玄是有一份的。


    但是如今兒子的腿廢了,還有傷需要照顧,若是將這件事壓在林丫頭身上,隻怕是她會不樂意。


    可是除了這,暫時也不方便將兒子接回去,且不說路途坎坷不好走,就說家裏連一個多餘的房間都沒有,三人擠著一個房間,條件遠不如這裏。


    瑾玄若是跟著他們,隻怕是更不方便養傷。


    老兩口對視一眼,最後還是決定將兒子帶回去留在自己身邊照顧,不惹林丫頭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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