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時分,寂靜被一陣若有若無的窸窣聲打破。


    緊接著,墨錚聽聽到身邊人總動發出的衣物摩挲聲音,便睜開眼來查看。


    正碰到南嶼南嶼急匆匆折返回頭,一連朝著爐子裏丟了五塊靈石,把小爐子喂得飽飽的。


    墨錚整個人一激靈,立刻跟著南嶼白,悄無聲息地走到窗邊。


    穆錦書見狀,默契地側身讓出位置,供墨錚探看。


    三兄弟一同透過窗戶,目不轉睛地透過外麵那已經運轉到極速的防護法陣,注視外麵隱匿於漆黑中的地方。


    過了足有兩盞茶,外麵除來雪落發出的細微聲,再沒什麽異響傳來。


    正想著鬆一口氣,以為隻是一場虛驚,準備轉身回去繼續休息的時候。


    從雪鬆林那側的山邊穿來了,浮雪被踩踏擾動時獨有的聲響。


    墨錚神經瞬間緊繃起來,三人的目光齊齊射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試圖穿透那層厚重的黑暗。


    他們屏息凝神,一刻都不敢懈怠的盯著那雪地中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的方位。


    仿佛有什麽東西正以驚人的速度接近他們的小屋,動靜越來越大,淩亂且龐雜,甚至帶著嘶吼嚎叫聲……


    屋裏的弟子們都跟著醒了過來,但卻沒一人扔出聲,乖乖得待在原地收斂自己的氣息。


    “鬼域傀儡!”穆錦書低低得聲音傳進眾人耳裏,“熄滅燭火、隱匿氣息!”


    靠近燭火的弟子立時熄滅所有火光,更是一個個接連進入龜息狀態,頓時間屋子裏連呼吸聲都沒了。


    鬼域的傀儡邪門得哼,雖然也會受傷流血,但卻不懼刀劍,不計生死。


    隻要操控者一聲令下,便是半個身軀還能爬,都會繼續聽令纏鬥。


    更別說他們往往對火光、人的呼吸聲、心跳聲極為敏感,哪怕藏在法陣之中,若是掉以輕心也會被他們敏銳得感知到。


    所以哪怕靈府的法陣已經全力施展開了,屋子裏的眾人照樣需要小心謹慎。


    傀儡大部隊終於來了!


    墨錚看到一隻手忽得從漆黑裏伸了出來,就扒在距離靈府十米遠處,緊接著露出一張呆滯且凶狠的麵目來。


    緊隨其後的是更多的傀儡,他們拖著狼狽不堪的殘軀,忽得湧上來封頂。


    也許是雪川的寒冷把他們的軀殼也給凍僵了,他們詭異得保持著上山的姿勢,越過峰頂繼續向前進。


    直至全部消失在山的另一邊,雪地裏隻剩下混亂不堪的痕跡,以及地狼藉狼藉。


    不過這些等到狂風起,等到暴雪落下,一切都會被悄無聲息地掩蓋起來,就像他來時一樣。


    也好在他們所在的靈府隱蔽效果極佳,在外麵看來就像一個被雪覆蓋的大石頭。


    偶有幾個傀儡慌不擇路得從他們頭頂爬了過去,虧得他們雖然身手極其靈敏,腦袋僵得跟個石頭似的,半點沒有起疑。


    到底是有驚無險,沒有暴露。


    墨錚三人依舊一動不動立在床前,忽得遠遠的傳來說話聲。


    “老祖,您慢些免得髒了您的衣袍。”


    說話的人似乎是個年紀頗大的狗腿子,順著風傳過來那些話,都能聞著馬屁的味道。


    不過……這聲音有些耳熟!


    李拂衣眯著眼睛,已經有人了人選,這不就是那該死的龍行老道嗎!


    能讓他如此點頭哈腰,奉承拍馬得也就隻有那人了。


    他悄然得來到墨錚身邊,透過縫隙朝外望,他想要親眼看一看鬼域聯盟幕後之人到底長什麽樣?


    龍行老道的攀爬顯得異常艱難,呼吸也越來越急促,粗重的喘息聲越來越近了。


    當終於攀上峰頂的時候,他的體力似乎也有些後繼無力了。


    他的身體一趔趄,差點失去平衡,背著的藤椅也跟著一歪。


    眼見著藤椅越來越歪,隨時都可能從他背上滑落。


    一發之際,雲姬和瑤姬一左一右把藤椅扶的兩個把手抬高起來,扶得得穩穩地。


    反倒被背帶束縛住的龍行老道,被突如其來得拎了起來,雙腳一時懸空,身體不由自主地在空中撲騰了幾下,顯得尤其滑稽。


    “很累?”坐在藤椅上的男子,聲音中帶著一絲戲謔,仿佛在玩味著龍行老道的辛苦。


    龍行老道連忙低頭,聲音中帶著一絲哀求:“老祖見諒,屬下實在沒來過這麽冷的地方,腿腳不太聽使喚……”


    見老祖沒有發難,連忙保證:“老祖放心,接下來一定每一步都走的穩穩當當的。保證不再犯!”


    “嗯……走吧。”那被叫老祖的男人隨意地應了聲,便催促他快些走。


    雲姬和瑤姬落後了一段,瑤姬看著龍行老道的背影,十分不滿,“姐姐,老祖帶這個累贅來幹嘛?”


    “當個坐騎,還能把老祖給摔著。”


    雲姬拉著瑤姬追了幾步,“老祖自有他的用意,你這是最近太順,鞭子抽的少了?”


    “走走走,快些走。誤了大事,咱姐妹也跑不了。”老祖雖然向著她們,可罰起來從來也沒手軟過一絲一毫。


    瑤姬立馬乖乖得小跑起來……


    眼見著人影漸漸遠去,李拂衣的心中湧起了一股衝動,他伸手拉開門,準備追上去。


    卻被墨錚牢牢扯住手腕,“你要去作甚?”


    “師尊,我潛過去尾隨他們,他們來這必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還想去拂開墨錚的手,“師尊放心,徒兒有把握,絕不胡來打草驚蛇。”


    他的修為如今說是獨步縹緲界也不為過,這話說得有的放矢。


    可在旁人聽來,卻像極了被仇恨衝昏頭腦,衝動行事。


    進入雪境這一路,處境如此之特殊,大夥都是有目共睹的。


    哪怕李拂衣是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修為直逼玄仙境,卻也不代表他能在這兒全身而退。


    此一行的晚輩,各個嫡傳弟子裏拔尖的存在,見著各家師尊都小心謹慎,怎麽地就他李拂衣能耐了?


    要不是李拂衣尋常在弟子裏的口碑極好,這會兒他們就該想他是不是立功心切,而不被仇恨衝昏頭了。


    紛紛圍攏過來,你一言我一語地勸說李拂衣不要衝動,提醒他這事需要師長做決定,不可魯莽行事。


    李拂衣朝著漆黑的窗戶望出去,外麵的世界一片寂靜,人聲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便不再言語,默默低著頭,心裏連連幾次想要召回魅魔,卻都石沉大海,杳無音信。


    最終,隻能帶著不甘,被花劍堂拉著坐回了原位。


    忽得他的額頭被敲了個毛栗子,抬頭迎上墨錚的嚴肅臉:“想去?”


    李拂衣乖乖點頭,眼中裏滿是堅定。


    “好,為師陪你,隻是天亮前得回來。”墨錚摸著他的發頂,“且,隻能遠遠地跟著,不能輕舉妄動。一切等尋完藥再從長計議。”


    “嗯!徒兒聽師尊的。”一聽師尊願意陪著自己一起去,李拂衣心裏那點鬱悶就蕩然無存了。


    墨錚哼了一聲,跟南嶼白和木謹慎點了點頭。


    隨後,他打開門,領著李拂衣衝入那片黑暗。


    兩人的身影迅速消失在眾人的視野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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