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的瞬間勵鬆驚得說不出話來,他原本聽出調令跟著子珩遠離南鄴的是是非非,還以為裏城會是一個清淨的地方。


    沒想到會在這裏與樂顏公主重逢,她卻好像變了個人,嘴上不停地咒罵。勵鬆喃喃道:“公……”


    子珩害怕勵鬆的反應引起晚檸的懷疑,便邁著大步趕緊將她扛著離開。蚍蜉撼大樹,晚檸掙脫不掉,朝著勵鬆的方向大喊:“公什麽公,你家公子有病啊!”


    三步並作兩步,這半年的思念和擔心隨風飄散,卸去包袱後一身輕鬆,又害怕一切不過是一場夢而已。所以子珩總是忍不住走兩步便要握緊一次雙手,直到確切感受到晚檸的溫度和她在耳邊的咒罵,這才安心一些。


    “放我下來,我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不過是有些誤會罷了,你不至於這般小氣吧!快放我下來,若是再這樣無理小心我去報官!”,無論說這句話的時候有多生氣,但凡話音落在“報官”二字上底氣便少了幾分。


    子珩徑直走到山莊最裏麵靠著溫泉的那間屋子,單手拿出鑰匙打開鎖推開房門,隨後走到碩大的床邊將晚檸溫柔地放在上麵。


    好不容易恢複了片刻自由,晚檸立馬爬起來朝著床沿去,卻又被子珩攔住一時間進退兩難。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晚檸鞋子一脫站在床上視線與他齊平,無奈的質問道:“你到底想幹嘛?”


    “我隻想看看你。”,子珩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


    “看我,我跟你很熟嗎?”,晚檸反問道。


    子珩後退半步將晚檸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舍不得再錯過一點一滴一分一秒。嘴角含著笑的樣子,讓早已記不得從前的晚檸一頭霧水,一心隻想離開這裏。


    見子珩並不接話,望向自己的眼神濃情蜜意快要拉絲,一個“陌生”的男人對自己做出這副表情,那他一定是個登徒浪蕩子。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才肯放自己離開,與其擔驚受怕,不如豁出去了。


    晚檸單手一把拉扯住子珩的衣領,使著勁朝自己的方向拉過來,當然也是子珩順著力主動靠近,一瞬間兩人四目相對幾乎貼到一起。


    “你說話呀,現在裝什麽啞巴!不就昨天誤入這裏洗了個澡,我賠錢還不行嗎?你開個價吧,咱別再這麽磨磨唧唧的。”,晚檸實在受不了不清不楚的氛圍:“該我賠的絕對一分不少,大不了溫泉我重新打掃幹淨,如何?”


    子珩默默笑著湊近,臉頰逐漸靠近她的脖頸,無論她說什麽做什麽都讓子珩看不夠。天大地大,人與人的緣分脆弱短暫,還有機會再見麵大抵是上天的恩賜。


    呼吸聲異常清晰傳到晚檸的耳朵裏,不知怎地,一時間說不出話來。錯愕間,子珩忽然毫無征兆地靠在她的肩,呼吸聲沉重而有規律。


    晚檸渾身僵直不敢動彈,威脅道:“快起來,你現在起來我就既往不咎,若是不去我就告你調戲良家婦女。”


    子珩依然默不作聲,隻有呼吸聲越來越急促。晚檸察覺出不對勁,嘴上不饒人道:“你沒事吧,現在立刻馬上起來,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說罷晚檸輕輕一推,可子珩竟然真得失去重心摔倒。晚檸輕聲喚了一聲,沒有任何回應,原來他剛才並不是調戲,而是人已經昏迷這才靠著自己的肩頭。


    過了許久,子珩迷迷糊糊感覺自己被溫暖的東西包裹著,緩緩恢複意識睜開雙眼確認自己僅穿著裏衣泡在房間前的溫泉裏。


    淺褐色的溫泉水將他單薄的白色衣服浸濕露出白嫩的肌膚和上麵層層的傷疤,之所以溫泉水是淺褐色,是因為這處溫泉本就是他療傷之地,泉水中添加中草藥緩解陣痛和解去身體的毒。


    子珩不見晚檸的身影,慌了神立馬要從泉水中起身尋找,帶起的水珠滴在晚檸的臉頰讓她發出一聲低吟。子珩聽著聲音立馬回頭張望,隻見她躺在地上枕著左邊的胳膊熟睡,水珠落在鼻尖上晶瑩剔透。一邊的胳膊伸長,露出半截小臂。


    那雪白的手腕上還帶著皇宮告別前,子珩親手雕刻的手串,顆數樣子都還沒變,除去顏色有些變深一切還是之前的模樣。每一顆珠子背後都雕了字,情不自禁間子珩伸手想去撫摸它們。指尖還未靠近,晚檸睜開眼,道:“你在做什麽?”


    不想被發現自己偷偷摸摸的一麵,子珩即時收回手轉身背對著岸上的晚檸,刻意轉移著話題:“你怎麽還沒走?”


    “我本來是要走的,”,晚檸坐起身子,道:“不過我也不是見死不救的人,算你幸運遇見我,心地善良落落大方。自然要等你醒了再走,這個法子是剛才見過的小跟班說的。”


    “他說什麽了?”,子珩低頭漫不經心整理衣服,“他就愛小題大做。”


    “你就別逞強,生病又不是什麽丟人的事兒,有病咱就治。”,晚檸絮絮叨叨:“我不知道這個溫泉水是給你治病的,但凡我知道,絕對不會在這裏洗澡。你若是因為我耽誤治療,我怕是一輩子要活在愧疚當中。”


    這池子中的溫泉水確實可以用來給子珩治病,也能緩解他身上的疼痛,但遠沒有晚檸口中嚴重。


    子珩背過身子整理因為浸濕而幾近透明的衣服,低頭開口問道:“你聽誰說的?”


    “還能有誰,當然是你身邊的那個冷臉黑衣人。”,晚檸所指的正是勵鬆,補充道:“他話這麽早,不像會說謊的樣子。”


    因為她的天真微微發笑,子珩心想:“勵鬆隻是話少,並非沒有假話,顏顏還是這般容易相信人。”


    “你盡管放了心去,我沒事。方才你為何沒有趁著我昏迷離開?”,子珩靠在岸邊背對著她問道。


    “你把我當什麽人了,我是那種趁人之危的無賴嗎?”,晚檸雙手叉腰,氣鼓鼓的辯駁。手上的那串珠子再次呈現在子珩麵前,讓他看得入了迷,過往點滴浮現在眼前。


    晚檸注意到他的變化,將手腕抬起指著串珠問道:“怎麽,你也喜歡?”


    “喜歡,哪裏來的?”


    “不記得了。一直帶著的。”


    子珩自然知道這串珠子的由來,兩個人難言的分別,如今苦澀隻有他一人記得。他一手撐著岸邊起身,另一隻手摟住晚檸的腰稍微用力她便也進入溫泉,不偏不倚躺坐在他的懷中動彈不得。


    子珩慢慢湊近耳邊,低語道:“我是趁人之危的無賴,顏顏。”


    說罷,輕柔地吻上她的耳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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