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言真沒想到,雲軒居然還有這一手。


    “傅家小子,你這本事,老頭子要嫉妒了。”雲婆婆看著雲軒腳邊滿簍子肥美的魚,再看看鬼醫愁眉苦臉的樣子,幸災樂禍。


    卿言默默算了一下,平均每5分鍾就有一條魚兒上鉤,大的小的,長的短的,胖的瘦的,五彩繽紛應有盡有。


    這一池清澈見底的湖水,怎麽看也不像能藏住魚的樣子,可雲軒的釣竿兒下去,總是能永不落空,讓一旁吹胡子瞪眼,還沒半點收獲的鬼醫氣得甩杆了。


    “老頑童,想學的話讓雲軒教你啊。”卿言用手肘推了推還在氣急敗壞的鬼醫。


    “哼,這傅家小子,讓我在小雲麵前如此丟臉,看我不收拾他。”鬼醫作勢要去搶雲軒的魚竿。


    雲婆婆見狀,直接一個旋身攔住,再給鬼醫一記爆栗,疼得鬼醫哇哇直叫。


    “走,跟我回去做全魚宴。”


    雲婆婆一手拎著雲軒滿滿的魚簍,一手揪著鬼醫的耳朵走了。


    “一對老頑童。”卿言見雲軒放下魚竿,走過去與他同坐在湖邊的石頭上,“雲軒,在這麽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養老,真是愜意啊。”


    “言兒若是願意跟我白頭偕老,咱們也可以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雲軒動情的將卿言摟在懷裏。


    氣氛太好,卿言驚覺自己失言。


    看著雲軒一臉希冀,卿言不由得慎重開口,既是提醒也是結論:“雲軒,咱們必須白頭偕老,還有寧遠,我們三個生同衾死同穴。”


    “言兒說得對,這輩子都得綁著寧遠這個拖兒,梗在我倆之間真是礙事兒。”雲軒哈哈大笑。


    唉,這家夥,要我說什麽才好,罷了。


    卿言在心底歎了口氣,不免心疼了雲軒許久。


    “雲軒,你會遊泳嗎?”


    在卿言的記憶裏,很多北方人因為江河湖海見得少,都是旱鴨子,不若湖海邊長大的南方人,跳到水裏就能摸到蝦蟹。


    “我……不會。”雲軒低聲回答。


    “那太好了,”卿言高興的看著雲軒,狡黠一笑,“終於有第一才子不會的東西了。”


    “言兒,咱倆現在就在湖邊,我又不會遊泳,你這高興得不合時宜啊。”雲軒輕聲的笑。


    “我會不就行了。”卿言拉著雲軒,沿湖邊往瀑布的方向走去。


    到了一處離瀑布潭水較近的地方,卿言停住了。


    這裏的水深明顯比其他地方淺,可到底有多深,因為湖水太過清澈,卿言一時還分辨不出來。


    所以,她決定下水看看。


    夏日衣物單薄,卿言脫了外麵的素紗褝衣,猶豫了一會兒,又脫了青色的交襟內單,最後隻剩下那個改良版的肚兜和一條絲滑棉質的小短褲,這些,全都是墜兒的好手藝。


    “等我,我去探探水深。”卿言拍了拍雲軒的手。


    “哦……”雲軒已被卿言這身\\u0027豪放\\u0027的打扮\\u0027嚇得\\u0027愣了,都忘了囑咐她小心。


    夏日的湖水自帶環境溫度,所以,卿言下水時並不覺得冷,她慢慢往遠處探了探,這一帶的水深都不到她的肩膀,換而言之,對雲軒而言還未齊胸高。


    所以,這種水深,即使她的水性不佳,帶個人應該沒問題。


    至於水性這個問題,要看跟誰比,寧遠那種跳到水裏就變魚的,自然沒法跟他比。


    “下來。”卿言在水裏對雲軒招手。


    “啊?”這是旱鴨子本能的抗拒。


    好吧!


    卿言很耐心的遊到岸邊,再對雲軒伸出手:“水不深,你別怕。”


    卿言遊泳的姿勢很標準,這得益於小學時少兒遊泳班的那位魔鬼教練,雲軒看了,多少有了些安全感。


    “來呀,有我在呢。”對於旱鴨子,不能強行,隻能誘導。


    很少見到如此膽怯又慌亂的雲軒,卿言心裏低笑,這家夥,整天一副運籌帷幄的樣子,讓人看了就不爽。


    “別怕,水真的不深。”卿言照著自己的身高,比劃了一下水的高度。


    卿言那芙蓉色的改良小肚兜在雲軒眼前晃呀晃,白嫩嫩的胸脯被小肚兜遮掩著,露出深深的溝線,很是紮眼,又很是……誘人。


    雲軒深吸了一口氣,別過臉去。


    旱鴨子遇水就是膽小,卿言無奈,隻好上岸去拉他。


    水珠沿著卿言的頸項緩緩的往下流,流過豐滿的胸脯,流過纖細的腰身,流過平坦的小腹,最後浸入與肚兜同色係的平角小短褲,兩條修長白嫩的腿從湖水中慢慢露出來,站在雲軒麵前。


    雲軒的喉結艱難的蠕動了一下,傻傻的立在那裏。


    “平時你膽子不是挺大的嗎?”卿言咯咯的笑,“遊泳一點都不難,我教你便是,來,別怕,跟我下水。”


    卿言說著,動手幫雲軒解衣服,雲軒嚇得後退了一步。


    “怎麽啦?”卿言眨著大眼睛問。


    “沒,沒什麽。”雲軒趕緊自己動手。


    卿言這才意識到確實不妥了。


    那個時代,遊泳池裏大家都穿泳裝,頂多就是身材好的被人多看兩眼,可這裏卻不同了,自己這麽做無異於……濕身色誘。


    卿言看了看自己,撈起地上的內單穿上。


    “言兒,你是不是沒把我當男人?”雲軒的眸色有些深。


    “啊?你怎麽會有這種想法?沒把你當男人我用得著這麽尷尬嗎?我是沒把你當外人。”卿言不假思索的回答。


    “哦?”雲軒嘴角噙著笑,“有言兒這句話我就心滿意足了。來,教我遊泳吧。”


    卿言心底一歎:


    雲軒,為何你總是能毫無壓力的化解我們之間的問題。


    不過一個半時辰,雲軒就學會了蛙泳的基本技巧,雖然姿勢還不夠標準,可是遊個幾米已經完全不是問題了。


    真是智商高的人學什麽都快,卿言心裏第一百零八次感歎。


    “雲軒,你學得真快。”


    “是言兒教得好。”雲軒笑道。


    唉,智商高的人情商還高,還讓不讓人活了。卿言第一百零九次感歎。


    “雲軒,你看,彩虹。”


    瀑布飛流直下,濺起水花無數,在陽光的作用下,一道彩虹隱隱漂浮在空中,卿言興奮的指著前方。


    “我們去那邊。”


    “可是……”瀑布潭的水深讓雲軒猶豫。


    “有我在呢,別擔心,而且你也差不多學會遊泳了。”卿言引著雲軒向瀑布潭去。


    雲軒笑著搖了搖頭,慢慢的跟了上去。


    瀑布潭的水深超過了雲軒的想象,可他還技術有限,卿言狡黠一笑,沉下水麵在雲軒的腋下穿過,從後麵抱住他。


    “別動,咱們去看彩虹。”卿言一隻手拖著雲軒,一隻手往彩虹處遊去。


    遊進瀑布潭,彩虹幾乎近在眼前了,卿言托著雲軒停在水麵。


    雲軒感覺背後的觸感溫暖柔軟,如同壓在一團有溫度的棉花上,讓人不禁旖旎起來。


    “言兒。”雲軒忍不住回身抱住她,濕潤的吻就落了下去。


    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卿言一跳,條件反射似的手腳並用著推開雲軒,可雲軒這半吊子水平完全沒法應付這種突發狀況,很快就沉下水麵,還喝了兩口水。


    卿言嚇壞了,趕緊鑽了下去把雲軒從水裏撈了出來。


    浮上水麵的一刻,雲軒猛咳了幾聲,才把肺裏的水咳出來。


    “你不要命了。”卿言怒瞪他。


    雲軒抹了抹臉上的湖水,笑得曖昧:“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真做了鬼,看你怎麽風流。”卿言笑罵道,帶著他往瀑布潭的岸邊遊。


    兩人爬上岸,卿言已經累得嬌喘連連了。


    雲軒讓她靠在自己胸前,用體溫暖著她,怕她著涼。


    “我不冷。”


    “可我想抱著你。”


    好吧,完全不找借口,讓人無法拒絕。


    肌膚緊貼的感覺溫暖真實,讓雲軒都產生了錯覺:“言兒,你愛上我了嗎?”


    呃,這該怎麽回答。


    卿言笑了笑,隨口答道:“快了。”


    “真的?”驚喜突然而來,雲軒卻當真了。


    “比珍珠還真。”


    二人回到水榭,雲婆婆和鬼醫聯手打造的全魚宴正如火如荼的進行,卿言一時沒忍住,也卷起袖子進了廚房。


    “丫頭,我記得清兒說過,你是大齊的長公主。”雲婆婆疑惑的看著卿言毫不生疏的處理配菜。


    “婆婆,公主也是女人,況且幾道小菜也不是難事。”卿言理所當然的笑答。


    “丫頭,傅家小子可真有福氣。”雲婆婆接過卿言遞上的配菜下鍋。


    “來了來了。”鬼醫端著一盤造型奇特的胡蘿卜和白蘿卜跑了進來。


    “怎麽雕的這個?”雲婆婆皺著眉頭挑了幾朵蘿卜花擺在盤子裏備用。


    卿言也湊了過去。


    “老頑童,手藝不錯啊,這雕工,嘖嘖……”


    “小雲,你看丫頭都誇我了,就……”鬼醫沮喪著臉。


    “算了算了,下次雕點別的,老是花呀花的,我不喜歡。”雲婆婆嘴裏嫌棄,臉上卻看得出歡喜。


    “好,好,都聽你的。”鬼醫一邊說,一邊樂,小雲最喜歡蘿卜花,雕別的才會被罵呢。


    雲婆婆把自己想做的菜做好,自然有廚娘來善後,三人出了廚房在正廳與雲軒一起閑聊。


    剛聊了幾句,小侍女們就端著盤子魚貫而入。


    果然是全魚宴。


    卿言對魚不怎麽感冒,不過,雲軒卻是很喜歡。卿言不時的給雲軒布菜,雲軒受寵若驚。


    “丫頭,你說熱水的水汽可以讓肌膚瑩潤嫩滑?”桌上閑聊的一句美容經,雲婆婆竟然記住了。


    “那還有假,水蒸氣可以打開毛孔,清潔皮膚,而且補水效果還非常好。”卿言肯定。


    “啥?水蒸氣?毛孔?”雲婆婆不知所以。


    “啊,這是美容術的術語,就是說,熱水的水汽可以讓您看起來年輕漂亮。”卿言尋了個雲婆婆能聽懂的給她解釋。


    “走,教我怎麽用。”雲婆婆拉著卿言出去,留下鬼醫和雲軒二人繼續聊天。


    “唉,女人就是異想天開,生老病死乃天之道,幾十歲的老太婆還想變成十幾歲的小姑娘,這有違自然一事怎能成功?”鬼醫搖了搖頭。


    “前輩,女人最是在意自己的容貌,就由著她們折騰吧。”雲軒笑笑。


    “不過,傅家小子,丫頭這品貌,和我家小雲年輕時可不相上下,你是怎麽把她騙到手的?”


    鬼醫說話沒個正形,卻是實話。當年雲婆婆有武林第一美人之稱,言兒的樣貌也確實當得起螓首蛾眉窈窕清婉。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與言兒是皇上賜婚,言兒,”說到這,雲軒隱隱透著一絲蕭索,“言兒是迫於皇命。”


    “哈哈,”鬼醫大笑,“管她是不是被迫,現下你倆不是相處挺好,結局如此,何必在意開始如何。”


    結局?!雲軒苦笑。


    鬼醫接著說:“她若再給你生個胖小子,這輩子就對你死心塌地了。”


    孩子?雲軒苦笑更甚:“她是不會給我生孩子的。”


    “什麽?”鬼醫瞪大眼睛。


    雲軒驚覺自己失言,趕緊掩飾:“沒什麽,沒什麽。”


    “小子,你有難言之隱?”鬼醫一眼便看出來了。


    “前輩,我……”雲軒欲言又止。


    “說與我聽,或許我能幫得上忙。”


    這種事情如何說又從何說呢?雲軒無奈。罷了,方外之人,或許可以傾訴一二。


    雲軒撿重要的簡單說了幾句,鬼醫了解了個大概。


    “唉,”鬼醫深深歎了口氣,“傅家小子,你真是活該,像你這般不思進取,那小丫頭你一輩子也到不了手,還是我幫你一把吧。”


    說著,鬼醫就往外走。


    “哎,前輩,前輩……”雲軒趕緊跟出去,卻碰上雲婆婆和卿言談笑正歡的走過來。


    “小雲,你來得正好,有事相商。”鬼醫對著身後急得頭大的雲軒調皮一笑,擁著雲婆婆就走。


    “出什麽事了嗎?”卿言睜著大大圓圓的眼睛問雲軒。


    總不能說鬼醫打算幫我把你弄到手吧。雲軒隻得敷衍兩句:“無事無事,鬼醫老頑童心性。”


    卿言信以為真也就沒有多問。


    山中無歲月,卿言和雲軒一待數日,大有樂不思蜀之象。


    直到洛清回了仙醫穀。


    “徒兒拜見師傅。”洛清見到雲婆婆便行了個大禮。


    “清兒回來了。”雲婆婆趕緊攙起他。


    洛清再轉向鬼醫:“拜見師伯。”


    鬼醫沒應他,而是往他身後張望:“死小子沒跟你一起來?”


    洛清搖頭。


    “死小子肯定還在怪我。”鬼醫自顧自的說,臉上都沒了笑容。


    “洛公子。”卿言和雲軒同洛清見禮。


    “二位?”在這裏看見這兩個,倒是讓洛清意外,見禮的聲音都上揚了一個調。


    好在雲婆婆過來解惑。


    洛清一聽便知,藍臻和鬼醫做的那些荒唐事兒已經曝光了。


    不過,鬼醫沒有為此脫一層皮,洛清倒是很意外。


    “公主,今晨峪安的驛館有信差到,未見二位身影,正四下尋找。”洛清將驛館的情況告知。


    雲軒這才想起來,自己僅知會了驛館中的管事自己要帶公主出門,卻沒有告訴他去向,隨即吩咐身邊的侍人先連夜趕回去,自己和卿言明日便往回趕,希望不要誤了什麽重要的事。


    “明日就走?”這世外之地,難得有歡喜的人來,雲婆婆有些不舍。


    “嗯,處理完事務我便再來看婆婆,”卿言拉著雲婆婆的手,“還要給婆婆帶七花膏。”


    “我呢?”鬼醫湊了過來。


    “自然也少不了老頑童你的那份。”卿言笑道。


    “既然如此,你們趕緊歇著吧,明日一早還要趕路。”雲婆婆說。


    雲婆婆思慮周到,卿言和雲軒微行一禮與眾人道別。


    “小雲,他們明日就走了,今日若再不……”


    “那還等什麽。”雲婆婆打斷鬼醫的話,吩咐小侍女馬上給小竹樓送去些茶水糕點。


    “小雲,原來你早就準備好了。”鬼醫笑得討打。


    洛清湊過來問何事,被鬼醫一個揮袖打發掉了,曰: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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