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忙過去後,周邊的幾個村子都開始準備過寒食節,京城本地的寒食節在二月二十五,但宋家人老家的寒食節要早一些,在二月十七,宋春臨一開始還不明白什麽叫做寒食節,直到宋阿麽跟宋秦氏一起準備起祭祀用品才恍然大悟。


    這寒食節不就是現代的清明節嗎!


    祭祀祖宗的這一天是不允許開火做飯的,宋家雖然搬來了京城,沒有祖宗可以祭祀,但還是按照往年的習慣準備。


    可能因為宋家人以前居住的地方位處西北,哪兒沒有艾草,所以祭祀用的東西全都是一些麵食,比如撒子,還有用地裏野菜剁碎了做成的麵餅,宋春臨嚐了剛出鍋的,麵餅焦香,帶著野菜的微微苦味,不算難吃,但宋春臨吃不慣。


    宋阿麽要在十六這一天準備好將來三天的吃食,宋春臨征求了大家的意見,從空間裏掏出一些蛋糕麵包,三天不吃飯隻吃麵餅宋春臨可受不了,但是換成小蛋糕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宋小寶大概是屬狗的,蛋糕一拿出來他就小狗似的跑了過來,眼巴巴看著二哥手裏的蛋糕,口水流滿了下巴。


    宋阿麽好笑的替他擦幹口水,又掰了一小塊蛋糕給他吃。


    鬆軟香甜的蛋糕一下子就俘獲了人類幼崽的心,宋小寶吃完一塊又一塊,第三塊的時候宋阿麽就不給了,摸了摸他的小肚子,已經是圓鼓鼓的。


    “小寶你都吃飽了,不能再吃了。”宋阿麽嚴肅的教育著孫子,宋小寶雖然有些委屈,但小肚子確實吃不下了,隻好可憐兮兮的窩在宋阿麽的懷裏。


    宋秦氏見小兒子這麽喜歡這個蛋糕,便問宋春臨這玩意怎麽做。


    宋春臨撓了撓腦袋,他倒是知道大致的做法,可現在他們也沒有烤爐啊。


    突然宋春臨一拍腦袋,從空間裏弄了個平板出來,那平板扔在空間角落裏很久了,裏麵都是宋春臨趁著網絡沒斷之前下載的各種資料,末世沒辦法充電,宋春臨已經很久沒把它拿出來了。


    隻見他流暢的用指紋解鎖,點開文件夾,在成千上萬個視頻裏搜索關鍵詞,他還記得自己曾經下載過一些博主用土灶來烤東西的視頻,當時他還覺得很神奇,原來不用電烤爐也可以烤小蛋糕。


    很快他就找到了那個視頻,點開來指著視頻裏的土灶找宋大莊,宋大莊第一次看見平板這種神奇的東西,小心翼翼捧著都不敢摸,宋春臨催促著讓他點開來,他才顫抖著指尖,輕輕觸摸了一下屏幕。


    平板的觸屏非常靈敏,幾乎是瞬間視頻就播放了起來,一個又小又薄的板子突然就動了起來,裏麵還有小人在忙來忙去,第一次看視頻的宋大莊嚇得直接把平板給扔了出去,幸好被宋春臨眼疾手快的接住。


    “呼,幸好我手快,爹,你別怕,這個……算是那個世界的特產,裏麵的視頻就是現代人拍的,你看,裏麵那個是不是跟咱們的灶台差不多?”


    聽到兒子的解釋後,宋大莊也沒那麽怕了,順著兒子的手指看過去,那所謂的視頻裏麵,確實是一個灶台,跟他們的土灶不一樣的是,灶台上架的不是鍋,而是一個平平的鐵盤,裏麵的小人把食物放在鐵盤上,再蓋上同樣平平的蓋子,最後鏟了一些燒紅的碳在麵上,沒多大會功夫,那人就將炭火移開,掀開蓋子後,裏麵的食物已然被烤熟。


    宋大莊看著那個灶思索了一會就明白了。


    “咋,你也要一個啊?”


    宋春臨連連點頭,討好的看著他爹。


    宋大莊實在受不了兒子祈求的眼神,隻能答應了宋春臨,吃過午飯就開始忙活了起來。


    因為家裏的灶台不能動,宋大莊就在廚房外麵的屋簷下給宋春臨搭了一個,宋春臨貢獻了一個空間裏的鐵盤,宋大莊就按照鐵盤的尺寸給起了一個灶,正好把盤在卡在中間,底下架起火燒幹,等第二天就可以用了。


    “可是爹,明天不是寒食節嗎?”


    宋大莊這才想起來,寒食節不能動火。


    “哎呦,瞧我這記性,算了,等過了寒食節再用吧。”


    也隻能這樣了,宋春臨耷拉著腦袋回房間了,一想到過幾天就能用烤爐烤東西吃了,宋春臨又興奮了起來。


    他接連找了好幾個那個博主烤東西的視頻,發現這烤爐竟然還挺多功能的,不光可以烤小麵包,還能拿來烤肉,烤雞,烤月餅,可謂是多種多樣。


    宋春臨摩拳擦掌,一個人悄摸著準備了一堆食材,就等著三天後開烤了。


    寒食節當天,宋家人就起了個大早祭拜祖先,祭祖完畢以後,那桌上的貢品就是他們三天的食物。


    第一天吃的時候還覺得新鮮,第二天大家明顯感覺到有些膩了,第三天宋春臨看著桌上滿滿的一桌子餅子麵食,莫名覺得肚子裏漲得慌。


    他伸手戳了戳休假在家的宋春生:“哥,我想吃熱的。”


    宋春生直接捂住了弟弟的嘴:“噓,忍忍就過去了。”


    宋春臨熱淚盈眶,可是他真的忍不住啊,誰家好人三天都吃一桌食物還不會膩啊?


    反正宋春臨是真的膩了,不光膩,他還有些反胃,我看著桌上的其餘人,發現大家都是一臉沉痛的表情,拿著餅子味同嚼蠟一樣的吃著。


    行吧,也不是隻有自己一個人受苦,宋春臨心裏好受些了,但胃受不了了,三天沒怎麽吃過熱食,宋春臨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腑都要冰凍起來了。


    為了不讓大家吃出毛病來,宋春臨手一揮把桌上的食物收了起來,反手掏出一桌子熱騰騰的湯湯水水。


    “爺爺,我們已經吃了三天冷食了,可以了,再吃大家的腸胃就受不了了。”宋春臨討好的把食物推到宋爺爺麵前。


    “而且爺爺,這是之前就做好的食物,咱們這也不算開火對吧?”


    宋爺爺無語的看著麵前熱騰騰的米粥,又看了下其他人的臉色,其實別說是宋春臨,他一把年紀了也有些受不住,而且宋春臨說的也沒錯,他們又沒真的升火做飯。


    最後宋爺爺也隻能無奈的點頭:“吃吧,都是提前做好的,確實不算食言。”


    “好哦!”宋春臨歡呼,立馬歡快的挑了一份自己喜歡的米線,開始快樂的嗦起了米線。


    一碗熱騰騰的米線下肚,宋春臨覺得自己終於活過來了。


    “啊,還是米線好啊。”


    宋秦氏沒好氣的敲了敲他的腦袋,宋春臨嘿嘿一笑,低頭把剩下的湯底也給喝光了。


    寒食節一過,宋春臨就把那些食材一股腦的全掏了出來,一整隻用奧爾良醃料醃製好的肥雞,各類香料塞滿肚子的羅非魚,黑椒味的烤肉腸,半成品蛋撻披薩,林林總總十幾樣,看的其他人眼花繚亂。


    宋春臨心心念念的還是披薩,半成品的披薩隻需要烤製十分鍾就能出鍋了,宋阿麽第一次烤這些東西,火候沒掌握好,披薩的底邊已經有些焦了,但其他人並不介意,反而覺得這餅子帶著一股焦香味,好吃得很。


    宋阿麽第二次烤蛋撻的時候火候已經把握得差不多了,烤出來的蛋撻邊緣酥香,內裏如果凍一樣完美,宋小寶直接抱著蛋撻不撒手。


    宋大莊跟宋春生則更喜歡純肉的烤腸,得知這肉腸還是牛肉味的,兩人吃的更香了。


    萬眾期待的烤雞是最後進爐子的,大家有了前麵的那些東西打底,也不覺得餓了,人手拿了一杯奶茶坐著等吃。


    烤雞快出爐的時候,顧逢月來了,宋春臨手忙腳亂的把一切現代化的東西都收起來,最後才擦了擦嘴邊去開門。


    顧逢月在門口的時候就聞到了香味,他聳動著鼻子,笑著道:“看來我來的正是時候啊。”


    宋家人把人迎了進來,顧逢月前幾次除了那天半夜,都是一個人來的,今天他身後破天荒帶了個護衛,那護衛冷著一張臉,對這滿院飄香不為所動。


    宋春臨瞄了那人好幾眼,又被顧逢月抓著腦袋轉了回來。


    “那是我兄長派給我的侍衛,唉,說是看著我不讓我亂跑的。”顧逢月看起來有些難過,自從兄長身體大好以後,就開始緊抓他的學業不放,每天都會派人接送他去國子監,今天難得休沐,顧逢月想起好久沒有來宋家了,軟磨硬泡了好久才讓顧逢雲鬆口,前提是他必須帶著一個護衛。


    為了自由,顧逢月覺得有些東西還是要犧牲一下的。


    因為突然多了兩個人,宋春臨又假裝進廚房拿東西,從空間裏偷渡了一條醃製好的魚,他用荷葉包裹層層包裹起來,扔進了灶膛裏麵,主食就是宋阿麽做的疙瘩湯,加了番茄進去酸酸甜甜的。


    顧逢月也有好長時間沒吃過番茄疙瘩湯了,他自己一個人就喝了兩碗,他帶來的護衛雖然對那紅豔豔的疙瘩湯心有疑慮,但主子都喝了,他難道能不喝嗎?


    於是他用壯士斷腕的神情喝了一口,然後眼睛一亮,也開始頓頓頓喝了起來。


    這主仆二人就將小半鍋的疙瘩湯給承包了,看的宋阿麽心驚肉跳,生怕這兩人把自己給撐到了。


    烤雞這時候也出爐了,宋春臨拿出來的雞又大又肥,烤的時間便久了些,這會兒拿出來正好,表皮是鮮亮的紅色,味道宋家人說不上來,有些辣,但又有些甜。


    宋阿麽先掰了一個雞翅膀給宋春臨,這是他點名要吃的,剩下的兩個雞腿,宋春生跟顧逢月一人一個,就連顧逢月的侍衛也分到了一個雞翅膀。


    侍衛有些訝異,但還是伸出雙手將雞翅膀接了過來,宋爺爺跟宋阿麽兩人牙口不好,沒有吃雞,而是打開了包裹著魚的荷葉。


    隨著荷葉被打開,露出裏麵被烤得焦香的羅非魚。


    羅非魚屬於入侵物種,在這個時代並沒有,好在其他人也不講究這樣,宋爺爺夾了一筷子給宋阿麽,宋阿麽笑著嚐了一口,魚肉嫩滑,醬香濃鬱,好吃。


    正當眾人圍在一起,分食美味的時候,遠方忽然傳來一聲悠長的鍾聲,緊接著又是一下。


    宋家人不明所以,但顧逢月跟侍衛皆是渾身一震。


    “四、五、六……九!”侍衛瞳孔巨震地看向顧逢月:“二公子,是九聲,敲了九下鍾。”


    顧逢月自然也聽到了,他神色也變得嚴肅了起來,轉過身對宋家人囑咐:“九下喪鍾是國喪,家中可有白布,若是有現在馬上掛起來,這兩日京城怕是會比較亂,若無重要的事情,千萬不要出門,即使出門,也不要進京,萬事,先等過了這一陣再說。”


    宋家人聽到國喪都嚇傻了,聽到顧逢月的話自然連連點頭,顧逢月說完便要帶著護衛匆匆離去,宋春臨跑了出來,遞給顧逢月一個水袋,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顧逢月微微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收好了水袋便策馬回京。


    宋阿麽已經從屋裏拿出了幾塊白布,一家子迅速的將白布給掛在了門口。


    國喪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京城周邊的幾個縣,等到晚上的時候,幾乎家家都掛上了白綾,村長還派人把各家各戶的壯勞力都叫去了宗祠,宋大莊也去了,回來的時候說村裏也在討論這件事情。


    “皇帝突然就沒了,據說在外地的三個藩王都要回京奔喪,咱們這兒離官道那麽近,沒事就別出門了。”


    宋爺爺歎了口氣:“這下有的亂了,那些個藩王,哪一個是省油的燈啊。”


    宋阿麽狠狠拍了老伴一下:“胡咧咧什麽,小心隔牆有耳。”


    “爹,村長有沒有說國喪會持續多久啊?”


    “一個月,百日之內不能嫁娶,哦,孩子他娘把咱們新作的那幾件衣服收起來吧,也穿不了了。”


    國喪期間全國上下都要掛白綾,穿素服,宋秦氏剛給幾個孩子做了幾件顏色鮮亮的衣服,說是踏春穿,這下也不能穿了,等國喪結束,天氣也熱了,這衣服大概隻能留著明年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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