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成驚愕地抬起頭,這餘者逃不脫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怎麽突然來了這麽一出。


    這攻擊力,和之前不是一個檔次的啊。


    還沒等他有所反應,那男人忽地向斐成衝去,麵容時而癲狂時而平靜,看得斐成有些不理解他的意圖。


    這家夥武器都沒有了,這是想做什麽?


    薑肆掙紮著落地,卻因為巨大的風力仍被向後推了幾步。


    小劍劍回到他的手中,薑肆反手握劍將其插入地麵,借此穩住身形。


    風怒吼起來,像狼嚎,像虎嘯,像獅吼,吹得薑肆的麵部有些變形,還有地上那些沙礫,迷得薑肆睜不開眼。


    同時,他的四肢像是被釘住了一樣,巨大的風力阻礙了他的動作。


    仿佛所有的能量都匯聚到了他那裏。


    這種感覺,和之前在地下詭市時遇到的那隻獸一模一樣。


    隻不過男人的本事更小些,風席卷的範圍無法與那隻獸相比擬。


    男人徑直迎上斐成的刀,卻拚命錯開了幾分。


    “噗呲。”


    鮮血橫流,斐成心生狐疑,不解其意。


    這家夥怎麽自己撞上來了?


    斐成餘光掃到薑肆那邊的情況,未免顧此失彼,他正想把刀拔出,卻發現男人的右手死死地握在上麵。


    男人的整個口腔都被血染紅,從嘴角溢出,胡亂地淌在下巴上。


    “救世之舉,救世之舉……”


    他口中念念有詞,瘋狂與固執的眼神看得斐成頭皮發麻。


    忽地,男人手中斷掉的匕首脫手,隨風而出,嗖地向無法動彈的薑肆而去。


    隨著男人的動作,斐成的刀終於拔出。


    斐成呼吸一滯,腦中的一根線被扯緊,牙齒咬得“格格”作響,這時才明白這人的意圖。


    這家夥想要一換一。


    該死!


    薑肆勉強撐開眼皮,卻發現一道寒光直衝自己而來。


    同一時間,周圍的風瞬間轉變的方向,由迎麵而來變成了以他為中心的匯聚。


    他隻覺得身上有千斤重,整個人現在是完全被定死在了地上。


    他的耳膜產生撕裂般的疼痛,同時心髒也越跳越快,一種窒息感油然而生。


    看著疾速而來的斷匕首,薑肆隻需要一個翻滾便可躲開,可他此時卻無法動彈分毫,如同砧板上的魚肉一般,任人宰割。


    薑肆眼球突出,目眥欲裂,眼睜睜地看著匕首離自己越來越近。


    他嚐試著掙紮,脖子與額頭處的青筋凸起,用盡了全身力氣,可手臂剛抬起一點,就又被重重地砸回原位。


    在呼嘯的風中,世間萬物此時都慢了下來,薑肆此時隻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它在催促著自己躲開。


    快動啊……躲開……


    男人見自己的目的即將達成,忽地笑了出來,他扭頭看著薑肆,臉上的得意被無限放大。


    “你來不及——”


    隻要比他快就來得及。


    意識到這點,斐成一個衝刺咬牙揮刀,在地上甩出一條長長的血色痕跡,將男人剩餘的話泯滅在刀的錚鳴中。


    片刻,男人倒地的地方匯聚出一灘血跡。


    斐成顫抖地轉身,瞬間泄勁,他眼尾發紅,眼中是掩飾不住的恐懼與內疚。


    眼球機械與遲鈍地向那個跪著的身影望去。


    “滴答……”


    黏稠且猩紅的血順著匕首滴落在地上。


    薑肆吃痛地鬆手,劫後餘生的感覺席卷了全身。


    幸好風停得及時,匕首被自己一把握住,要不然他就要離開他貪戀的人世了。


    人生有無數風景,濃烈與純淨交織在一起,未來崢嶸,他期許的事情還沒做,不能輕易落幕。


    匕首被他甩在地上,薑肆雙手攤開,兩道深深的刀口清晰可見。


    斐成鬆了一大口氣,下顎還是止不住地顫抖,他盯著薑肆的眼睛一眨不眨,慶幸的感覺傳遍了他的四肢。


    還好,薑肆沒事,還好,他趕上了。


    停留在遠處看熱鬧的人群裏瞬間發出恐懼的叫喊聲,人們瘋狂地向外逃竄。


    “殺人了,救命啊,殺人了。”


    “空手砍死人,鬧鬼了,鬼啊。”


    正在現場要失控之時,一聲悠遠的鍾聲從喇叭中傳來,眾人迅速頓住腳步,而後雙目失神地就近坐在椅子上。


    是執筆人。


    斐成深吸一口氣,走過去將薑肆扶起。


    薑肆帶上千裏音,和斐成一起守在屍體的身旁,等待詭的出現。


    趁著這段間隙,斐成跑去高鐵站的接待處找到了酒精與紗布,給薑肆做了簡單包紮。


    “薑肆,斐成,你們把詭打到半殘,我們馬上到。”


    薑肆看了眼室內的監控,而後點了點頭,他看著已經裹了好幾層的手,阻止了斐成還想繼續的動作。


    “這就行了,再包一層可就握不住劍了。”


    話音剛落,又聽到一聲鍾響,神情呆滯的百姓們猶如受到指引般有序向外走去。


    明顯是給薑肆他們清出場地,以免被誤傷。


    這大夏哪一個地方執筆人監測不到呢,不知道這群餘者的家夥又搞什麽幺蛾子。


    看著地上的屍體,斐成忍不住吐槽。


    “這個家夥就隻有春階季段,截殺我們兩個人,他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話音剛落,斐成愣了一下,然後轉身警惕地看向一動不動的人群,握緊刀柄,眼神觀察著每一個人。


    “所以這家夥才會選擇一換一。”


    薑肆放心地將後背交給斐成,自己則時刻準備著將這具屍體體內的詭打殘。


    一陣風突然襲向薑肆的麵龐,他神色一凜,衝著眼前突然出現的黑影斬去。


    沒有人的狡猾與心計,薑肆與斐成也早有準備,這個詭對付起來就很容易了。


    幾招過後,黑影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


    “給我老實點,不然還打你。”


    這隻詭幾乎透明的身軀猛地一顫,而後努力將自己向牆角縮去,看起來可憐又無助。


    “薑肆,斐成。”


    兩個執筆人很快趕到,出示銅牌後直接將詭帶走,順便處理了血淋淋的現場。


    原本表情呆愣的眾人迅速恢複正常,忘記了之前發生的一切,包括手機裏的視頻都消失不見。


    薑肆拍了拍斐成的肩膀,然後二人又坐回座位,等著發車。


    “真的就一個人?”


    斐成還是有些放心不下,目光落在不停走動的人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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