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明鏡去了隔壁客房,洗了澡換了衣服,散盡一身疲憊。


    回來又看了她一眼才出門。


    賀朝露醒來已經快中午了,捂了一身汗,她起身渾身的疼痛感還未消,一邊沙發上倒是有什麽東西動了動。


    她看過去原來是趙姨,趙姨蓋了個毯子睡在沙發上,聽到動靜,立馬起身查看,驚喜道:“賀小姐,您醒啦?”


    她抬頭看床旁的點滴瓶,記憶竟然有些割裂,隻記得昨天和蔣明鏡吵架在大雪中奔跑,後來又和他說了什麽。


    “我怎麽了?”


    趙姨摸了摸她的腦袋,放心似的呼出一口氣:“太好了,看來是徹底退燒了。您昨天半夜發了高燒到四十度,把我和先生都嚇死了。”


    賀朝露這才有些記憶回籠,眉頭一皺,問:“我是不是......他是不是照顧我來著?”


    “可不是嘛,先生照顧了您一夜,沒合眼,一早又出門開會去了。”


    賀朝露用手拍了拍自己腦袋,一些對話零零散散湧現在眼前,天哪,她到底對他說了什麽?


    趙姨看她這樣子,頗為擔心,“睡這麽久,肚子一定餓了吧,我溫了粥給您盛過來,先吃點再吃藥。”


    她木訥地點點頭,等趙姨出去,便卷著被子倒下,完了,她依稀記得昨天說了很多大逆不道的話,但又記不得所有,把握不好到底得罪他到什麽程度。


    昨天借著怒氣和病氣的大膽,現下統統不見了。


    高燒過後,她渾身無力,這是在下床的時候意識到的,差點摔了一跤。


    趙姨端著粥進來,就看到她扶著沙發扶手站起來的場景,她焦急道:“哎呦,姑奶奶,您這路都走不動,別下床了。”


    趙姨放下托盤,扶她到床上,給她蓋好被子,又在背後疊了兩個枕頭。


    趙姨端起粥吹了吹,喂到她嘴邊,她搖搖頭:“我自己來吧。”接過了碗,小口小口地吃著,青菜粥的香氣和暖氣入胃,倒慢慢讓她緩過來些,恢複了些神氣。


    “我昨天睡得早,也不知道你們發生了什麽,怎麽出去了一趟,就病了呢?”


    賀朝露低頭喝著粥,長長的睫毛煽動,她問:“趙姨,我昨天燒糊塗了,有沒有說什麽不該說的話?”


    趙姨歎了口氣:“昨天我又是拿推車又是叫醫生的,都是先生在照顧您,後麵我讓他去休息他也不可能,一直照顧您到天亮,連吊水針也是他拔的,什麽都沒聽到。”


    趙姨昨晚聽到蔣明鏡和醫生說生病原因,隱約能猜到兩人鬧了矛盾,畢竟這段時間細心養著,賀朝露整個人圓潤不少,身體也比從前好了,一晚上不可能生病,但一冷一熱,在大雪天裏走卻是有可能。


    她看著賀朝露吃完整碗粥,這才開口:“賀小姐,蔣先生的脾氣確實不算太好,但平日裏對我們也算賞罰分明,不至於錯怪了誰。您有時候啊,還是順著他一些,不然吃苦頭的總歸是您。雖然這話由我來說,不合適,但蔣先生對您從來都吃軟不吃硬,昨晚我便更加確定了,他對您是不一樣的。”


    賀朝露吸溜了下鼻子,想了想之前,確實如此,可她隻是有時不理解他為何莫名發脾氣。


    “我知道了,謝謝你趙姨。”


    “謝我什麽,您身體康健我才開心呢,改天我去慈恩寺替您點個長明燈,今後啊保佑您平平安安。”


    賀朝露笑開了懷。


    此時,聽見門口的動靜,趙姨一轉身,驚喜道:“哎呦,先生怎麽中午便回來了?”


    “嗯。”蔣明鏡已經脫了外套,身上又是西服,像是趕回來的。


    “那要給您準備午餐嗎?”


    蔣明鏡淡然道:“不用,我等下就走,出去。”


    趙姨點點頭,轉身看了一眼身後,快步走出門帶上了門。


    蔣明鏡兩步走到床邊,坐在剛剛趙姨的位置上,摸了摸賀朝露的額頭:“還有沒有燒?”


    他應該剛剛從外麵回來,走過來時帶來了渾身的冷氣,手背也是冰涼的。


    賀朝露搖了搖頭。


    蔣明鏡的語氣難得溫柔,是她從未見過的:“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高燒過後,她反應也慢了半拍,腦袋悶悶的,沒這麽快回答他。


    他再問:“燒傻了嗎?”


    她不滿,嘟囔了兩聲:“才沒有,你才傻了。”


    被他聽見,輕笑一聲:“還有心情和我強嘴,看來病得也不是很重。”


    賀朝露想長痛不如短痛,見他心情好像不差, 好看的眉頭緊皺,閉了眼說:“對不起。”


    蔣明鏡覺得好笑:“對不起什麽?”


    她鼻頭一酸,想起昨晚:“昨天毀了你的生日派對,還讓你生氣。”


    蔣明鏡沉默了一會兒,她睜開眼,想當然的怒意好像並沒有發生,他隻平靜地看著她,那眼神似乎要穿透她的靈魂一般,命令道:“以後不能再那樣不聽話,穿這麽少跑到雪地去。”語氣卻是溫和的。


    賀朝露呆呆的望著他,隻見他笑了笑,低沉地說:“昨天的事,我也有錯。”


    聽到這話,鼻頭徹底酸澀,淚水充斥了眼睛,大顆的眼淚驀地滑落下來,砸在被子上,洇潤出一灘小水漬。


    蔣明鏡失笑:“怎麽又哭了,是水做的不成?”語氣裏卻帶著寵溺,抬手為她拭去兩頰的淚珠,溫柔地問:“昨天我同你說的話,你還記得多少?”


    她抽噎著說:“一半一半。”


    蔣明鏡:“比如呢?”


    她抬手擦了擦眼淚:“你讓我打車走,不讓我跟著你。”


    蔣明鏡不知該生氣還是該笑,輕輕打了下她的額頭:“我的好半分不記,倒是隻記得我的壞,看來真是燒壞了。”


    他如今見識到了她性格執拗,一旦認定,八頭牛都拉不回來,隻得循序漸進,走一步退三步,才有進步的空間。


    “曦曦,我不希望你是個顧全大局的女人,在我身邊,你可以訴說委屈,不需要故作堅強,我的女人,我自會護著。”


    她沒再哭泣,隻抽噎著看他,鼻尖和眼眶都紅紅的,“蔣先生,我可把你的話當真了,若是將來我你發現我任性嬌蠻,不講道理,是個實打實的壞女人,可不要後悔。”


    蔣明鏡心想她若真是這樣才好呢,省得讓他去猜她的心思。


    他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臉,指腹輕輕劃過她細嫩雪白的肌膚,“便先從叫我名字開始,不要再叫我蔣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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