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可心臥室垃圾桶裏的紙團是你扔的吧?”潘子直接點明,“你為了嫁禍餘帥,倒是下了功夫。”


    “我們的情報組在反複查看監控的時候,終於發現了你的不對勁。餘帥扶著楊可心去了洗手間後,你也跟了過去。”


    他將監控的截圖照片舉起,隨後狠狠扔到了桌上。


    “很可惜,我們警方是不可能僅憑一個證據就將人草率定罪的!這麽多證據都擺在這裏,現在你還有什麽話要說?!”


    趙明華側頭看向一旁的屍檢報告,忽地將它拿到麵前翻看。


    他仔細地翻看著,從第一頁一直看到了最後一頁。


    屍體的慘狀變成了一行行冰冷而官方的文字,就像是他已經冰冷到無知無覺的心……


    “是我……將楊可心推下去的。”趙明華閉上雙眼,積壓了許久的複雜的情緒瞬間吞噬了他。


    他的表情開始扭曲,既憂傷,又悔恨。


    可更多的,還是憤怒。


    “那個臭表子!僅僅是為了報複蘇棠黎,居然跟別人在衛生間打炮!我在她眼裏算什麽?是烏龜綠王八嗎?!”


    他似哭似笑,發出了大聲的悲鳴,“我對她一心一意啊……我省吃儉用,全是為了能夠和她結婚!可她呢?可她呢?!”


    “我好不容易在不錯的地段買了房子,我以為有了房子就可以和她結婚了!”


    “我們可以組成一個家庭,可以有自己的寶寶!我甚至幻想寶寶的長相是像她多些,還是像我多些……”


    美好的幻想讓他鬆開了緊皺的眉頭,可殘酷的現實卻容不得他繼續沉浸。


    他搖著頭,難堪又挫敗地說道:“可她再一次的拒絕了我,她嫌棄房子是一樓的。她總是有借口,總是有辦法讓我繼續妥協……”


    “我算什麽……我在她心中到底算什麽?!取款機?冤大頭?還是可有可無的備胎?”


    “她該死!她該死啊!!!”


    趙明華情緒失控地捶著自己的腦袋,一旁的警察立刻上前製止他的行為。


    “啊啊啊啊啊!楊可心!可心啊……我怎麽就把你推下去了啊……”


    他淒厲的仰天長嘯,強忍了許久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


    潘子靜靜地等他發泄完情緒, 而後遞了包紙巾給他,“趙明華,將你的犯罪經過詳細說一遍。”


    “犯罪經過啊……”


    趙明華自嘲地說道:“我從上學開始一直都是老師家長眼中品學兼優的好學生,真是沒想到啊,我現在居然要交代犯罪經過了……”


    他抽了幾張紙巾,慢條斯理地為自己清理了一遍,隨後終於開始交代。


    “我和可心從大學開始就在一起了,我高中一直喜歡她,到了大學她才鬆口答應我的追求。”


    “那會兒的時光多好啊……”他的語氣帶著懷念,“我們無憂無慮的過著屬於學生的校園生活, 並沒有被社會的大染缸侵蝕掉自我。”


    “那時的可心,會因為我送來的紅糖水而感動落淚,會因為我省吃儉用為她買的演唱會門票而開心的滿校園奔跑……”


    趙明華說完後沉默了許久。


    他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眼睛繼續說道:“我以為,我們可以從校服到婚紗,可以一直走下去的。”


    “可是現實好像就是這麽的殘酷,畢業以後我們就開始不斷地爭吵,為了工作,為了錢,為了房子……”


    “校園裏的我們是平等的,可出了校園之後,生活給我們上了一課,這個世界很難有平等。”


    “哪位同學找到了好工作,哪位同學考了研究生,這些消息不斷地敲打著我和可心之間的感情。”


    “可心想要過好日子,是我沒有能力給她更好的生活……我無能,我是個廢物……”


    潘子看了一眼資料,奇怪地問道:“你現在在一家知名外企做程序員,月收能拿五位數,這還不算好工作嗎?”


    “警官,這收入是我不斷加班換來的。”趙明華苦澀一笑,“有時候,人真的很矛盾,或許人本身就是一個矛盾體吧。”


    “當我沒日沒夜加班賺錢,終於能在可心的同學朋友麵前抬起頭的時候,可心又嫌我陪她的時間太少了……”


    他忽然問道:“潘警官,還有旁邊的這位葛警官,你們都成家了嗎?”


    潘子和葛飛給了他肯定的答案。


    趙明華點點頭,“你們的工作一定很忙吧?據我所知,你們的福利待遇雖然不錯,但是卻工資並沒有很多。”


    “你們的另一半,會埋怨你們工資低還沒時間陪伴家人嗎?”


    潘子和葛飛沉默了。


    “所以,我很理解可心,一切都是因為我沒有能力。”


    趙明華溫柔地撫摸著屍檢報告,“這樣的日子原本還算不錯,我也買了新房子準備和可心結婚。”


    “可是命運總是會和努力的人開玩笑,可心所在的番茄平台舉辦了一個培養新主播的活動,我們的老同學蘇棠黎出現了。”


    “她的運氣真好啊,才開播第一天就得到了番茄平台的重視。如果她不出現的話,一切事情都不會發生……”


    潘子瞧了一眼隔壁觀察室,敲敲桌子不耐地提醒道:“趙明華,不要為自己的錯誤找借口。”


    “我沒有找借口!”趙明華有些激動的捶了捶桌子,“在高中的時候,那些為了追求蘇棠黎的人總是會麻煩可心這個同桌!”


    “可心就是因為蘇棠黎,所以才認識了那個騙她感情的渣男!她當時差點就要因為這個渣男去跳樓,我——”


    他一時頓住,像是被勒住了咽喉般說不出話。


    楊可心死於墜樓。


    是被他推下去的……


    趙明華呼出了一口氣,搖頭苦笑道:“過了這麽多年,她真是一點也沒有變,還是會拿跳樓來逼人妥協……”


    潘子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間,覺得有必要加快審訊進度。


    他催促道:“趙明華,不相關的人和事暫且擱到一邊,還是說一說你的犯罪過程吧。”


    趙明華忽然看向一旁的鏡子,“我的老同學陸星忱就在這個鏡子後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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