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棠黎率先開口道:“姑姑,這兩位世子乃是本王請來做客的。”


    “哦,原是寧王殿下的貴客啊。”


    老嬤嬤上下打量了一下陸星忱與宋清歡,滿臉堆笑,“恐怕要讓兩位世子失望了,方才陛下派人來請寧王殿下前去一同用膳。”


    “還請寧王殿下即刻與老奴前去麵聖,莫要讓陛下久候才是。”


    她微微彎腰,向蘇棠黎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動作雖恭順,可態度卻是不容拒絕的強勢。


    安王捏緊了手中的折扇,想要教訓這狐假虎威的刁奴,卻也不敢在這刁奴的麵前與蘇棠黎太過親昵。


    若是被女帝知道她與蘇棠黎私下關係親昵,那送聘禮一事隻怕難以推進。


    安王思索再三,終是咽下了這口氣。


    她換上調侃的表情,半真半假地戲謔道:“我這寧妹妹可當真是吃香的緊~”


    “學堂需要,皇姐也需要,怪不得前陣子累壞了身子病倒了。”


    老嬤嬤直起身附和恭維道:“寧王殿下為國為民,確是辛苦的緊。”


    “幸得陛下體恤,派來了宮中最好的太醫照料,瞧寧王殿下如今的氣色,已然是大好了。”


    安王等的就是她這句話。


    “大病初愈便去學堂授課,如此辛勞,不怪皇姐諸多賞賜。”


    安王信步而行,喚了一聲姌姌,“姌姌,你家主子勞累了一上午連一口茶都沒喝,還不把荔枝羹盛出來候著?”


    “寧妹妹,別說你三姐姐平日裏不關心你,瞧你這小嘴幹的,吃碗荔枝羹再去吧?”


    安王隱秘的朝蘇棠黎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她抓住機會。


    “便聽三姐姐的安排。”


    安王當下鬆了一口氣。


    隻要蘇棠黎吃個荔枝羹拖延一陣,她便能找機會派人從中斡旋。


    前不久,她在處置側夫之時偶然得知大皇女在花樓中養了一個小倌。


    這小倌樣貌妖冶手段高明,惹得不少有身份的貴女為他爭風吃醋,稱得上是男顏禍水。


    大皇女為他動用了私權,還將戶部尚書家的女兒給打了。


    隻要將這件事的原委透露給戶部尚書,以戶部尚書那愛女心切的性子,定會為自己的女兒討回公道。


    屆時,女帝應當是沒有心思再找蘇棠黎的麻煩了。


    短短幾息的時間,安王已經將下一步棋設計妥當。


    可惜,老嬤嬤攔下了他們。


    “那珍貴的荔枝羹原來是安王殿下送來的?女帝陛下若是知道安王殿下如此友愛手足,定會欣慰不已。”


    安王未料想這刁奴竟能如此糾纏不休,臉上閃過了一絲不耐。


    “荔枝羹確實難得,寧妹妹一會兒可要多喝些,莫要辜負了我這做姐姐的心意。”


    “安王殿下,老奴鬥膽一言。”


    說是鬥膽,可老嬤嬤麵色如常,“安王殿下的心意固然珍貴,可眼下女帝陛下正在等候寧王殿下前去共進午膳。”


    “老奴是個蠢的,隻知道伺候好主子,讓主子舒心,於是便擅自做主,將安王殿下送來的冰鎮荔枝羹放進了冰鑒。”


    “如此,既不辜負殿下的心意,又不會違背女帝陛下的旨意。待寧王殿下用膳回來,這荔枝羹啊還是冰冰涼涼的。”


    安王麵無表情的看著老嬤嬤,半晌,忽地笑道:“姑姑不愧是皇姐身邊的人,心細如塵,真是讓人抓不到半點錯處。”


    她虛扶了一下老嬤嬤,似是對自己被多次違逆毫不在意。


    可站在她身旁的宋清歡卻很清楚。


    安王現在的心情恐怕十分糟糕。


    在那嬤嬤喋喋不休的時候,他抬頭無意間瞥見安王緊咬了一下牙根。


    宋清歡低下頭,卻怎麽也想不明白。


    為何安王如此執著讓寧王吃荔枝羹?


    荔枝羹固然珍貴,可與女帝的旨意相比,孰輕孰重就連孩童都能知曉。


    他下意識看向蘇棠黎,卻見她緊緊抓著陸星忱不放,就猶如落水者抓住了一根浮木一般……


    “老奴謝安王殿下稱讚。”老嬤嬤不落痕跡的向後退了一步,“我們這些禦前當差的,為了能伺候好主子總會多想一些。”


    “隻要主子舒心,我們這些做奴婢的就開心了~”


    她轉過身,恭而有禮地對蘇棠黎道:“寧王殿下,已經耽擱了不少時間了,還請殿下速速隨老奴去麵聖。”


    蘇棠黎的手心跳了幾下,幾欲作嘔。


    她壓下了心中那股濃濃的厭惡,強迫著自己鬆開了陸星忱的手。


    “三姐姐,這荔枝羹還是你們先吃了吧。我去與皇姐一同用個膳,很快便回來。”


    未等安王回話,老嬤嬤搶先一步行禮道:“安王殿下,兩位世子,老奴告退。”


    “寧王殿下,這邊請,老奴給您帶路。”


    蘇棠黎微微頷首,雙手交疊置於腹上,隨著老嬤嬤的指引向院外走去。


    姌姌快步上前向安王等人行了一禮,隨後便跟在蘇棠黎的身後,一同離開了。


    安王心急如焚的看著蘇棠黎孤寂的背影,麵上還算平穩的表情再也維持不住。


    她那可憐的傻妹妹走的決絕,連回頭都不曾。


    聯想起上次女帝在書房內齷齪的舉動,安王甩著袖子喝退了院中的一幹侍女。


    隨後便正大光明當著陸星忱與宋清歡的麵與自己的隨侍耳語了一番。


    隨侍行了一禮,很快離開,院中就隻剩下了三人。


    “連自己的妻主都保護不了,真沒用!”


    安王本就帶著氣,見陸星忱好端端的站在原地,她就更氣不打一處來。


    陸星忱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看著蘇棠黎離開的方向冷然開口道:“我知道三姐的計劃,也知道女帝那醃臢的心思。”


    “若我當真無知無覺,那還有什麽資格成為蘇蘇的正夫?”


    “你知道了又如何?我那可憐的傻妹妹如今不還是羊入虎口了嗎?!”


    安王雖明白自己不該遷怒於陸星忱,可因著心急如焚,她壓根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控製不住那便不控製了。


    若是蘇棠黎真有個什麽好歹,那這無能的陸星忱也脫不了幹係!


    這麽想來,她此刻將火撒在他的身上也是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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