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芸——”


    白雪青怎麽都安撫不好,一直掉眼淚的江秋月,一見靜芸從拐角出現,立即站起了身,不自禁地向靜芸走了兩步,想握住靜芸的手,尋求一點安全感。


    但靜芸連半個眼神都沒給江秋月,徑直走到了病床的另一邊查看起了白暮律的傷勢,就連朏朏都繞到了外側,為靜芸隔開白家的人。


    也還得是白暮律麻藥勁兒沒過昏睡著,不然,他醒了要是看到自己原本能跑、能跳的兩條腿現在滿是烏紫不說,還軟綿綿的,怕不是直接能把這個病房砸了。


    他可是天之驕子啊——


    他自己以為的。


    而江秋月這一次見靜芸無視自己,並不如從前那般破碎,畢竟,與剛找回家的靜芸相比,白暮律可就太重要了。


    她忙著為自己的寶貝兒子傷心,哪裏會顧得上一個並沒有多愛的女兒呢。


    她隻想自己的這個女兒,能救救她的寶貝兒子。


    “芸芸……他是你四哥哥……你一定要救救他!你一定要救救他啊!嗚嗚嗚嗚嗚……”


    江秋月再次掩麵痛哭,而從一開始說話就帶著自己的小心思,現在也不肯放過挑撥靜芸與白家關係的白雪青,趁機開口。


    “是啊妹妹——你向來神通廣大!就連大哥都說你道法高深,你可一定要救四哥啊!”


    “我知道……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歡我,但是、但是隻要你能盡心竭力治好四哥!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嚶嚶嚶嚶……我先給你跪下了!隻要你能救四哥,別說讓我跪著,讓我離開白家也可以的!嚶嚶嚶嚶……”


    “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兒啊——”


    “嚶嚶嚶嚶嚶……”


    白雪青哭得那叫一個淒涼,好像靜芸不願救白暮律,白暮律已經死了一樣。


    如果是從前的白蒼靈,或許會因為白雪青的這一番話,如她所願厭惡起靜芸。


    治好了,他會覺得靜芸是挾恩以報,治不好,他會覺得靜芸徒有虛名,不論靜芸怎麽做,左右都是錯。


    同時,又更憐惜寵愛白雪青。


    因為被他們千嬌萬寵著長大的白雪青,為了白暮律的健康和未來,都能對著他們最討厭的靜芸下跪了。


    畢竟,夢裏的他們就是這麽想的,絲毫不珍惜主動且不求回報地要救白暮律的靜芸的那一片真心,根本沒注意跪都是白雪青自導自演要跪的,被白雪青三言兩語擺弄了思緒。


    他不會再犯夢裏犯過的錯誤了!


    想著,白蒼靈就想為靜芸出頭,卻突聞靜芸的一句“隻你跪著怎麽夠”,呆愣在了原地。


    靜芸是要自己教訓白雪青嗎?


    白蒼靈揣測著靜芸的心思,生怕自己做的事情不如靜芸的意,不敢妄動。


    而靜芸手中捏著一粒由鹿活草化成的藥丸把玩著,眼神都不屑給白雪青一個,順著白雪青給她挖的坑,搭著梯子繼續說了下去。


    “你既然這麽想跪,就應該一直跪到白暮律出院,誰攔著你、勸著你都不行,這才能彰顯你和白暮律之間的兄妹情分。”


    不是想跪嗎?那就跪個夠。


    本就是自己造的孽,把腿跪爛了也不為過,想拖她下水,可就是打錯算盤了。


    “而且,白夫人,你也得作證,待我醫治好了白暮律,此後我與白暮律之間,就再無半分瓜葛,如若違約,白暮律的腿就會變回現在這樣。”


    既然都說她神通廣大,又說她要挾恩以報,那她可就照做了,可怪不了她。


    她不過,是為她們化解口業而已,是好心。


    而江秋月聽著靜芸說的“斷絕關係”的話,又因不可接受地傷春悲秋了起來。


    還得是白雪青,覺得這是一個把靜芸驅離白家的好機會,都顧不上自己還跪著,趕緊抬起雙手緊握住了江秋月垂下的手,假惺惺地勸起了江秋月答應。


    “媽媽!時間不等人,四哥的傷勢拖不起啊!我們待妹妹好,妹妹總有一天會知道我們的心意回來的,但是四哥……四哥要是錯過了最好的治療時間,可就全完了呀!”


    到底還是寶貝兒子重要,白雪青就這麽勸了勸,江秋月就點了頭,末了,為了不顯得自己不愛靜芸,又找補了兩句。


    “芸芸,雖然你總是不相信爸爸媽媽和哥哥們愛你,但是……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嗚嗚嗚嗚嗚……”


    “芸芸,等你治好了你四哥,我們回家……回家好好說!嗚嗚嗚嗚嗚……”


    靜芸可不聽江秋月又講了什麽,她隻看江秋月點頭答應的那一下,隨即掰開白暮律的嘴,將藥丸塞了進去。


    “四哥麻藥勁兒還沒過,不能吃東西吧……”


    白雪青低聲蛐蛐,想說靜芸醫術不濟,獲得了朏朏的一個白眼,外加一句“蠢貨”。


    “你!”


    白雪青沒想到跟在靜芸身邊的人都敢罵自己,眸中閃過一瞬厲色,想要起身撲進江秋月的懷中,卻不想即使靜芸在給白暮律治傷,也依舊注意著她。


    “不是說要一直跪著嗎?怎麽起來了。”


    藥丸進入白暮律的口中後,便化成了一道綠色的輕煙,隨著靜芸手上的動作,一路前往白暮律的雙腿。


    雖然靜芸手上的動作沒停,但說出來的話叫江秋月聽著,總覺得她下一秒就會停手。


    “我說過,得一直跪到白暮律出院,否則,彰顯不出你與白暮律之間的兄妹情分,白暮律如此疼愛你,見如此,可是會痛的。”


    痛什麽?心痛?還是腿痛?


    如果白雪青還是白家那個唯一的“親生女兒”,江秋月一定舍不得她繼續跪著,別說跪著,怕是連想哭的情緒都舍不得她有。


    可江秋月已經知道了,白雪青到底隻是自己的養女。


    養女跪一跪,就能換得自己親生兒子康健,沒有誰不會選。


    於是,微微彎下腰的江秋月,將手搭上了白雪青的肩,一雙含淚的眼眸帶著僅僅浮於表麵的輕微疼惜。


    “雪青,媽媽知道你與你哥哥們的關係一向要好,現在……現在要你誠心跪著,你四哥的腿才能好,雪青……雪青你一定要撐住啊!”


    白雪青萬萬沒想到江秋月會說出這番話,就連江秋月輕輕搭在她肩上的手,都叫她感覺到了向下的力量,像是強迫她繼續跪著。


    一時間,白雪青心中的警鈴作響。


    畢竟,白家太老爺白滿川和太夫人虞如煙不在時,鑒於白登舟妻管嚴的屬性,白家就是江秋月一個人說了算。


    要是江秋月不再喜愛她這個養女,那她在白家,還有什麽容身之地……


    白雪青低垂了頭,眸中閃過狠厲,片刻,眼含熱淚地仰頭看向了江秋月,好似萬分真誠,聲音嬌柔。


    “媽媽,隻要妹妹高興,隻要四哥能好,我願意永遠跪著!哪怕是用我的一雙腿,去換四哥康健!”


    “好孩子……”


    江秋月放心了,再次直起身子,看向了還在醫治白暮律的靜芸。


    也是看了一場“母慈子孝”大戲的靜芸、朏朏在心中嗤笑,而已經徹底清醒了的白蒼靈也在“旁觀者”的這個位置上,看出了端倪。


    自己的母親已經不再完全寵愛、偏愛白雪青,而白雪青雖然麵上依然柔弱攀附自己的母親,卻表現太過,反而顯得刻意,包藏禍心。


    但那個夢隻有他自己知道,白家人大多都依然被白雪青所迷惑著,即使他說出來,他們也不會信,即使他有意提醒,他們也悟不到。


    最終,白蒼靈隻能將懷揣著希望的眼眸,看向在病床上還昏睡著的白暮律。


    他就是在與靜芸了斷了兄妹親緣後夢到的那一切,希望暮律也可以就此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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