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靜芸十五歲學成下山做委托以來,雖然也接過給山下小鎮裏的孩子滿月算命納福的委托,但還沒在大氏族的孩子滿月宴裏做過委托。


    山下小鎮與城市裏不一樣,那小鎮裏的人聽過許多傳說,也深信世上有鬼怪妖獸,所以不在乎靜芸身穿道士服出現在滿月宴上。


    這城市裏卻不一樣,更信奉科學,覺得鬼怪妖獸不過是某些人類未發覺的科學問題而已,而大多鬼怪妖獸也享受著人類的科學成果,隱藏在人群之中。


    於是,多在山上修行道士的出現,他們大多隻在葬禮上見過,再加上像之前那個斷言白蒼靈和鶴時羨命運的,難分善惡的道士攪和。


    一些大喜之事上,道士的出現,一般人未必會歡迎。


    靜芸雖然不在乎這些世俗的看法,隻一心修道,但她也不是不知變通的。


    她是去做委托,給孩子算命納福的,要是一身道袍過去會叫人覺得不高興,那麽,她要麽不做這個委托,要麽就換身衣服。


    這世上沒有說硬要接一個委托,更沒有說自視甚高非要去給人找不痛快的道理。


    尊重是相互的。


    當然,那天到底可不可以就穿道袍,這都要看委托人的意思。


    為保萬全,靜芸便問了鶴時眠這個委托的各種細節。


    靜芸:需要我到場的具體時間是幾點?


    靜芸:去做這個委托是一定要穿禮服麽?


    靜芸:除了服裝要求,這場滿月宴還有什麽其他需要注意的麽?


    發了一大堆的鶴時眠見靜芸終於回複了,立即想要回複,卻被人按住了屏幕,引得鶴時眠不禁仰頭,將滿是不解的目光投了過去,落在了一直站在自己身後的鶴時羨身上。


    靜芸到了雲都後的行蹤鶴時羨一直都知道,因為正如靜芸所猜想的那樣,鶴時羨想知道靜芸的行蹤,便在靜芸到雲都後的第二天,派人在暗處跟著她。


    本來身為修行之人的靜芸是能夠感覺到有人跟著自己、偷拍自己的,但是偏偏這裏是雲都,是眾多明星名人景點聚集,引得各路粉絲狗仔遊客匯集的地方。


    到處都是攝像頭和拍攝者,也到處都是被拍攝者,靜芸並不自戀,在習慣了雲都的特殊情況後,就無視了那些到處出現的攝像頭和拍攝者,也因此沒能注意到鶴時羨派來跟著她的人。


    結果,這不跟不知道,一跟嚇一跳,下屬一匯報,道是——靜芸居然和一個男人形影不離,在restquiet進出。


    鶴時羨怕靜芸身邊已有良人,便去追問同樣和靜芸進出過restquiet的鶴時眠,雖然鶴時眠說了那個男人叫霍無憂,隻是靜芸的師兄弟,但鶴時羨依然不放心。


    鶴時羨身上缺少屍狗喜魄,所以他不懂什麽叫“喜歡就要放手成全”,隻知道被放大的占有欲告訴他——既然自己對靜芸感興趣,那就一定要得到,哪怕靜芸身邊已有良人。


    現在也是一樣,單純真摯,隻是想見見靜芸的鶴時眠,想要回靜芸“昭昭想穿什麽都可以”,但鶴時羨想借此機會暗戳戳宣誓主權。


    於是,拉不下臉,不想模仿鶴時眠打字的鶴時羨,對鶴時眠下了命令。


    “告訴昭昭,這場宴會就是每個人都要穿禮服的,17日那天,會有專人上門給她安排好,讓她不用擔心。”


    鶴時眠不想騙靜芸,滿眼倔強,也知道鶴時羨喜歡靜芸,不喜歡鶴時羨欺騙靜芸,便控訴道:“你這樣騙昭昭,被昭昭知道了,她一定不會喜歡你的!”


    鶴時羨向來最討厭鶴時眠那雙天真無邪的眼眸,因為太過純善,總顯得他罪大惡極。


    於是,鶴時羨彎腰湊近了鶴時眠,看著鶴時眠那雙他最討厭的眼睛,冷笑著,默默攥緊了想要把鶴時眠眼珠子扣下來的手。


    “你別忘了,我們是同一個人,她不喜歡我,也就是她討厭你。”


    “你最好乖乖聽我的話,按照我的話去說,否則,你接下來半年,都別再想出門。”


    “你!”


    根本沒有自主選擇權的鶴時眠憤憤出聲,一想到自己要騙靜芸,就委屈得紅了眼。


    可是,他根本沒得選,即使他不照做,鶴時羨也有辦法將他打出的文字變成鶴時羨想要的結果。


    因為鶴時羨不僅能夠利用青蚨獲得他的位置與各種訊息狀況,更是在他的手機裏植入了監視芯片。


    隻要鶴時羨想,就能知道鶴時眠是怎麽玩兒的手機、手機裏玩兒了哪些東西,連他在手機上打的字,鶴時羨都能同步更改。


    那時候鶴時羨所給的理由,是——不能叫人察覺他們發言風格不同,以此為線索,最後揪出他們元神分裂的事情。


    現在,這樣的監視,卻是變成了鶴時羨與靜芸交流的橋梁,一個媒介……


    鶴時眠委屈極了,最終鼓著臉頰低頭按照鶴時羨的意思輸入時,大顆的淚珠便狠狠地砸在了手機屏幕上,引得手機產生誤觸,鍵盤自己打出了幾個字。


    鶴時羨看著鶴時眠這嬌滴滴的愛哭鬼模樣,頗為嫌棄厭惡地皺緊了眉頭。


    一個成年男人這麽愛哭,惡不惡心。


    他似乎總是忘記,鶴時眠身上是他十歲時的影子,鶴時眠就是他自己的一部分。


    鶴時眠:嗯,那天每個人都要穿禮服的。


    鶴時眠:不過昭昭不用擔心,17日那天,會有專人上門給你送去的。


    鶴時眠:滿月宴的開始時間是晚上17點,在17點前到就行。


    鶴時眠:不過沒關係,那天我們一起去。


    鶴時眠:其他的,也沒什麽了,昭昭和其他賓客不一樣,其他賓客要送禮物,昭昭隻要穿得漂漂亮亮的,準時到現場給幹外甥算命納福就可以了。


    因為委屈和愧疚,鶴時眠的文字突然就沒有了活力,即使隔著屏幕,靜芸也感覺到了鶴時眠的不對勁。


    但是,靜芸並不打算去問鶴時眠是怎麽了。


    她可以包容鶴時眠許多事,因為鶴時眠從來真心待她,並無惡意,卻無法做到關心鶴時眠,因為一旦開始,有些事情就止不住了。


    於是,靜芸感知到了也選擇了忽視,隻專注於與鶴時眠對這一份委托的了解交流。


    靜芸:好,那麽禮服的費用我到時候付給你。


    朏朏黏在靜芸身上,像貓咪一樣撒嬌,叫靜芸無法忽視,於是又添上了一句。


    靜芸:無憂是我的副手,會和我一起前往,如果需要請柬才能入場,請給我兩張。


    朏朏看著靜芸發送的句子,“嘿嘿”笑著,像偷到了小魚幹吃,化形為人後隱去的尾巴都要翹上天了。


    “昭昭,要是他不給我們兩張請柬,你就不去這個委托!”


    “我們倆是不能分開的~”


    感受著朏朏的任性和霸道,靜芸笑著抬手,揉了揉朏朏那在她臉頰上蹭來蹭去的頭發,是無聲的縱容。


    那頭,親眼見證過靜芸收服產鬼的鶴時羨,看著明明能獨自完成委托的靜芸還要帶著那個什麽霍無憂,心中的占有欲更加肆虐。


    瞥了一眼因為欺騙過靜芸,委屈愧疚得已經徹底頹廢的鶴時眠,鶴時羨冷哼一聲。


    “怎麽,不知道怎麽回了?你當真有那麽大方,能夠忍受心愛的女人身邊,有著別的男人?”


    因為鶴時羨的逼迫,無力反抗的鶴時眠隻能賭氣別過臉去,不去看鶴時羨那充滿壓迫的眼神,大聲說出自己的真心話。


    “我隻要昭昭開心就好了!”


    “哈哈哈哈哈哈……”


    多大方的話語,聽得鶴時羨覺得鶴時眠足夠虛偽和嘴硬,伸手捏住鶴時眠的下巴,將他的腦袋強行扭向自己。


    本該溫潤含情的桃花眼冰冷一片,漆黑的眼眸中翻湧著想要將人吞噬的占有欲浪潮,看向鶴時眠的眼眸中,滿是鄙夷。


    “承認吧,你根本就接受不了昭昭會屬於別人!別說什麽她的師兄弟,哪怕是我,你的一部分,你都接受不了。”


    “我就是你,我知道你心裏的占有欲到底有多強。”


    “別再假裝清高了。”


    “與其在看著昭昭和別人喜結連理時躲在角落哭泣,不如自己成為那個站在昭昭身邊的人。”


    “除了我們,沒有任何人能配得上昭昭,除了我們,沒有任何人能帶給昭昭快樂!”


    “如何,你還是覺得,哪怕自己隻是個旁觀者,也隻要昭昭開心就好嗎?”


    為了讓鶴時眠承認自己的觀點,鶴時羨難得退讓用了“我們”二字,心中占有欲又隨著吐出的話語不斷蔓延,鶴時羨手上的力氣越來越大,將鶴時眠的嘴幾乎捏成了魚唇。


    但鶴時眠含淚的眼眸難得堅定,即使被鶴時羨說中了心事,他也倔強地對鶴時羨一字一頓地回複道:“我、隻、要、昭、昭、開、心!”


    聽著鶴時眠不改的答案,鶴時羨嘲諷一笑。


    “誰說你長不大,你已經夠虛偽了。”


    “希望我和昭昭在一起後,你不會哭鼻子啊。”


    鶴時羨輕拍鶴時眠的臉頰,最終直起身,不再幹預鶴時眠給靜芸發送應答的話語。


    隻要那天昭昭和他穿配套的禮服就好。


    他堅信,除了自己,再無人可與昭昭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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