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奶奶,你給個準話,是要它受十八層地獄的每一層,還是什麽?”


    “就是說,到時候你又不吱一聲來冥府,一看又不合你的心意,尊上又要高興……不是,是不高興了!”


    “我家昭昭上次去冥府的時候,提前給那臭不要臉的寫過信了的好吧!”


    在感覺到食人虎被射殺後就下山來的朏朏,終於再次爬上了靜芸的肩膀,輕哼著,因為周圍有人類在,而用心靈感應與黑白無常對話。


    “是那臭不要臉的使詐,非留我家昭昭在冥府待了一晚上!”


    “嘴巴都要被他自己給笑爛了吧!”


    “你們倆回去可不準說今天見著昭昭了!”


    “省得那臭不要臉的又來煩我家昭昭……一天天的,堂堂冥王沒事兒幹嗎?!”


    朏朏瘋狂吐槽冥王,黑白無常可不敢搭腔,一個將目光強行轉向一旁,一個微微低頭摸了摸鼻子,兩個鬼差全當沒聽到。


    他們做這工作做得挺好的,暫時還不想跳槽到人間,重新經曆一遍七情六欲之苦呢……


    “咳咳……尊上整頓冥府都快兩個多月了,讓我們上工來要是見著你,就問你什麽時候再去冥府看一看呢。”


    “就是就是!小姑奶奶,下次去冥府,你和尊上說說,給我們再漲點工資唄!你上次去了冥府一趟……”


    腳邊的齊老六在發現黑白無常來了之後,就不敢再嚷嚷了,但還是哭得叫人心煩,於是被正說話的白無常狠狠踹了一腳。


    “你上次去了冥府一趟,尊上嚴查了一下貪汙的事情,把那些個鬼差貪的冥幣,全用來給我們正經當差的加工資了!”


    “實在不行,就讓尊上把我們的員工宿舍修一修?”


    “雖然我們每天住不了多少會兒,但回宿舍休息的時候,布局好看一點,我們也高興嘛!上工的時候,激情也會高漲一些!”


    即使白無常吐著血淋淋的長舌頭,但一談起自己對宿舍改造方麵的暢想,就笑得特別陽光,充滿希望。


    這畫麵,要是警員們能瞧見,怕都會覺得現在這個氛圍不恐怖了,可惜他們看不見,隻看見趴在地上的齊老六似乎被人推了一下?或者……踹了一腳?


    可是……離他站得最近的靜虛道長沒動啊……


    不會真有什麽東西來了吧!


    警員們既覺得新奇,又因新奇而感到害怕。


    而靜芸對於白無常想要新宿舍的事情未置可否,隻回答了對齊老六的處置。


    “冥府有十殿閻羅,我自然不會越俎代庖。”


    “剛剛,我也隻是陳述事實,他所犯的罪,差不多可以把十八層地獄的刑罰都受一遍而已。”


    “不過,我可以提建議的吧?”


    黑白無常連連點頭,對於靜芸說的話,都想拿小本本記下來了。


    雖然這小姑奶奶挺好相處的,他們在她小時候也見過幾次,但是萬一有一點點不符合這小姑奶奶的心意被他們尊上知道了,那就不好了!


    他們小姑奶奶當然不會發脾氣,主要是他們尊上,一碰到這小姑奶奶的事情就不太有腦,他們也是有點無奈的。


    就比如他們尊上打算在鬼市叫鬼開奶茶店。


    這是堂堂冥王能想出來的事兒?!


    雖然試驗裝的確有點好喝……


    “那鞭傷也不必給他治了,鬼醫平日裏也忙得很,反正等他去了十八層地獄,這鞭傷的疼也感覺不到了。”


    “食人虎、倀鬼,都帶走吧,時間也不早了。”


    思緒都要飄遠了的黑白無常,一聽靜芸建議的就是這麽點小事兒,立即回了一句“收到”,然後齊齊甩出手鐐腳銬,一個捆住了齊老六,一個將食人虎的靈魂從肉身中拖了出來。


    “那,我們走啦!小姑奶奶~”


    白無常剛要拖著把求饒詞改成“我還可以治療一下”的齊老六走,就又突然想起了什麽事情,往自己的袖子裏掏了掏。


    最終,白無常從自己的袖中摸出了一塊由墨玉雕成的令牌,先踹了齊老六一腳,讓齊老六安靜,然後才將令牌遞給了靜芸。


    墨色如漆,在這深夜之中,借月光才能勉強看清這墨玉上頭所雕刻的紋路。


    頂部的花紋為鬼門關的城門,細致得連每一塊磚都清晰可觸。


    底部的花紋為一朵曼殊沙華,每一片花瓣所盛開的弧度都將整株曼殊沙華襯得盡態極妍。


    令牌正麵居中是一個小篆體的“令”字,背麵則是一大串小篆體的咒語。


    “這是尊上親自雕的,有了它,不僅可以自由進出冥府各處,更能召集陰兵。”


    說著說著,白無常突然躥到了靜芸身邊,微微彎腰低頭,說起了悄悄話。


    “我做季度匯報的時候瞧見過,這東西尊上老早雕好了,就讓我們哪天碰著你了交給你的,他不太好意思。”


    白無常是鬼差,說話間也不會有氣吐出來,但靜芸就是覺得耳朵癢癢的,癢得她想笑。


    朏朏倒是絲毫不給麵子,直接“咩嘿嘿”地笑出了聲。


    “這臭不要臉的,還知道‘不好意思’這四個字怎麽寫的啊!”


    白無常立即直起身子當沒聽見,將鬼符強硬地塞進靜芸手中後,便拖著在地上扭來扭去的齊老六,與黑無常一起走進了那團霧氣裏。


    隻是在他們徹底離開前,朏朏靈敏的耳朵聽到白無常對黑無常吐槽了一句:“現在人間都喜歡叫小姑娘‘小姑奶奶’了嗎?我覺得還是叫她‘小甜糕’好聽!”


    黑無常對此的回應是:“在心裏叫叫就算了,回去了趕緊閉嘴,我不想和別人搭檔。”


    耳朵靈敏的朏朏對黑無常的話十分不讚同。


    什麽叫“在心裏叫叫就算了”!我家昭昭隻能是我一隻朏朏的“小甜糕”!


    朏朏對著消散的霧氣呲牙,而呈半包圍形式站在靜芸身邊的警員們,呆呆地看著薄霧起,呆呆地看著薄霧散,看著齊老六出現,又看出齊老六隨著薄霧消失。


    現在,他們還看到和空氣說話的靜芸手中,憑空多了一塊令牌。


    而且剛剛他們也都聽到了,靜虛道長肩膀上的白貓對著那片霧氣呲牙……


    傳說,動物……能看到許多人類看不到的東西……


    這氛圍、這場景,即使身邊的霧氣散了,他們也覺得鬼氣森森的,連那塊令牌也是,有種陰森森的感覺……


    不過,警員們也不算是感覺錯了。


    因為靜芸手中握著鬼符,感覺到的就是一股寒氣,在這依然悶熱的天氣裏,修行之人拿著倒也算是涼爽,但如果是普通人拿到,怕是會瞬間把手給凍傷。


    畢竟這不像是冰箱裏凍出來的棒冰,而是取自冥府地底深處的墨玉。


    寒氣不是單純的寒氣,而是積攢了千萬年的鬼氣。


    不過,這些鬼氣麵對靜芸時倒是十分乖巧,什麽攻擊性都沒有,靜芸要是覺得冷了,還會自動收斂氣息,像是活的一樣。


    靜芸明白她冥王叔叔的好意,是知道她下山曆劫來了,怕她在人間受欺負,所以給她送能搖“鬼”的法器來了。


    好吧!即使用不上,她也收下了。


    靜芸眉眼含笑,將鬼符借袖子做遮掩,收進了自己的靈府之中,朏朏看得翻白眼。


    對遠在冥府的冥王翻的。


    臭不要臉……想借機讓我家昭昭多想他!


    沒事兒幹了,朏朏趴在靜芸肩上,也開始思考自己該送靜芸一個什麽樣的禮物,才能壓冥王一頭。


    而朏朏舔毛思考的工夫,靜芸也轉身看向了,因為親眼所見的畫麵太過顛覆世界觀而呆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的崔能。


    “食人虎已擊斃,倀鬼已送走,大家都辛苦了。”


    “是、是啊!都辛苦了!大晚上在這山上跑來跑去的!也是到收隊的時候了……哈!”


    為了遮掩住自己剛剛的愣神,崔能有些尷尬地說了一大串。


    不過也不能怪他們啊!


    這親眼看到的震撼,真的比在局裏看視頻資料時要大太多、太多了……


    飄忽的目光移開時,崔能終於再次注意到了那土廟前,危機解除後才突然發現自己腿軟得沒了力氣,跌坐在地,呆愣地看著死在自己身前食人虎的白雪青。


    “這位小姐,你沒事兒吧?!”


    “她沒事兒,有事兒的,另有其人才是。”


    崔能大步走向土廟,同時也不忘叫離白雪青近的警員去扶白雪青,但靜芸的話一出,引得崔能不禁停了一下腳步。


    隻見靜芸抬腿朝白雪青走了兩步,輕笑質問。


    “警方再三強調入夜不得上山,你倒是為了盜竊不擇手段,頂風作案,連死都不怕啊。”


    說著,靜芸抬起手,靈力在靜芸的指尖流轉,隔空從白雪青的口袋裏取出了兩顆琉璃珠,然後交到了黃羅衾的手中。


    雖然黃羅衾他們有能力從盜竊者手中拿回琉璃珠,但還是很感激靜芸為他們出頭的。


    黃羅衾緊握住琉璃珠,對靜芸道了一聲謝,然後立即走進土廟給齊自生安眼珠了。


    而靜芸轉頭看向了站在不遠處,一時不知該不該走上前的崔能。


    “崔警官,我舉報,白雪青偷盜,你們受理嗎?”


    “我作證!我有視頻證據!”


    鶴時眠的聲音突然從土廟邊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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