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京兆尹鄭仁基求見,還有魏征和裴寂也來了。”王泉表情有些古怪的看著李承乾。


    魏征和裴寂也就算了,王泉也萬萬沒有想到鄭仁基會來。


    昨日才把鄭敞抓回來,還在東宮地牢裏呢,沒想到鄭仁基沒有去太極宮而是來了東宮。


    聞言的李承乾皺緊了眉,實在沒有看明白這是什麽操作。


    魏征是太子少保,也是他的老師,來是很正常的。


    裴寂現在屬於給他幹活的人,有事求見也正常。


    鄭家的人怎麽會來見自己,不去找李世民,這個鄭仁基在打什麽算盤?


    想不通,李承乾便不想,既然來了就見一麵,也好看看這個鄭仁基有什麽能力。


    “讓他們進來吧。”


    “是。”王泉詫異的看了眼李承乾,他還以為不會見鄭仁基呢。


    答應一聲,他便匆匆的去通傳三人了。


    沒一會兒。


    三人都走進了崇教殿,發現李承乾正坐在搖椅上,手中還拿著一本書。


    雖然不知道是什麽書,但這個舉動似乎跟之前他們所熟知的太子殿下有些出入啊。


    王泉都傻眼了,這才一會兒的功夫,太子殿下哪去找了本書來。


    是準備在魏征麵前裝裝樣子嗎?


    果不其然,魏征大唐第一噴子的名頭不止陛下都怕,連太子殿下如此狡猾之人也是害怕的。


    李承乾就像是剛知道三人來似的,看見他們展露了一個溫煦的笑容:“呀,魏師好久沒來了,裴司空,你怎麽得空過來了。”


    看見鄭仁基的時候,他還故作疑惑:“這位是......”


    “殿下,他便是京兆尹鄭仁基,滎陽鄭家的人。”王泉無奈提醒了一句就。


    故作恍然大悟的李承乾立馬起身笑道:“哈哈哈,你們看,孤這個太子真是不稱職,連京兆尹都不認識,都怪孤不好。”


    “來啊。”李承乾對著王泉揮揮手:“給三位賜座。”


    很快內侍就搬了三張搖椅進來,放在了旁邊。


    魏征、裴寂、鄭仁基愣了愣。


    仔細觀察了一下搖椅,發現這東西設計有些精妙,從未見過。


    李承乾也沒有理會三人,一屁股坐回了搖椅上,拿起了旁邊的茶杯抿了一口:“嗯,賜茶。”


    短短時間,三杯茶端到了三人旁邊的小茶幾上。


    看見這配置,李承乾心想要是在海邊,加把傘,妥妥的陽光浴啊。


    自個兒傻樂了一會兒。


    魏征沒看明白李承乾在笑什麽,還以為是嘲笑他們不會用這個椅子,頓時有些生氣。


    好歹自己也是李承乾的老師,怎麽能夠被學生嘲笑。


    便有模有樣的學起了李承乾一屁股坐在搖椅上。


    剛一坐上去,整個人就往後仰,嚇得魏征一個激靈,臉色變得驚恐。


    “哎呦。”尖叫一聲後,魏征直挺挺的躺在了搖椅上。


    發現自己並沒有摔在地上,他鬆了口氣,伴隨著搖椅前後搖晃,魏征還覺得挺有趣。


    “這椅可有名字?坐著著實有趣。”


    裴寂是見過這個椅子,就是沒有坐過,但也是有模有樣的想到太上皇坐的時候跟魏征一樣的情景,心裏有了防備,便慢慢的坐了上去。


    然後靠著,慢慢搖晃。


    年紀稍大的他,忽然有種想閉上眼睡一覺的感覺。


    唯獨鄭仁基站在那裏沒動,看著裴寂和魏征,抿抿唇沒說話。


    他今日的目的是來跟李承乾打商量的。


    了解完事情的全過程,鄭仁基也不敢貿然的去找李世民,畢竟是鄭敞做錯在先。


    要是其它衙門,說不準滎陽鄭家的名頭還有些用。


    可麵前的太子殿下.......讓世家們忽然有些看不懂了。


    最近總聽說太子的事跡,不是找李世民的麻煩,就是出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主意。


    還有裴寂莊子上的那個什麽皇家機密,世家到現在都沒有整明白。


    一百多的死士,一個都沒有回來,已經凶多吉少了。現在世家們也是不敢輕舉妄動,長安城畢竟是天子腳下,一擊不成就不能繼續了,萬一查到他們頭上,家族或許沒事,但他們本人肯定遭殃。


    “咦。”李承乾見鄭仁基直挺挺的站在那裏,有些奇怪的問道:“鄭府尹難道對孤有什麽意見?”


    語氣中帶著一些淩厲。


    表情卻是一個萌萌的憨娃子。


    鄭仁基看躲不過去了,便上前一步拱手道:“太子殿下,臣今日來是想請問犬子如何得罪太子殿下了?為何要將他抓來東宮?”


    此話一出,魏征和裴寂也沒心情研究搖椅了,在李承乾和鄭仁基身上來回看。


    昨日發生在東市的事情他們略有耳聞,可是具體事情還沒來得及調查。


    這不,魏征今日受李世民的點撥便來了東宮,一是想看看李承乾到底在幹什麽,二就是為了鄭敞的事情過來聽聽李承乾想怎麽辦。


    隻是來得及詢問,鄭仁基已經開口了。


    李承乾聽見這話,右側的嘴角勾了勾,一副長安大街痞子樣。


    “鄭府尹,按唐律在東市搗亂是不是杖刑?”


    “是。”鄭仁基咬了咬牙點頭:“按大唐律,東市搗亂者杖刑四十。”


    杖刑總比一直被關在東宮好,才二十杖刑,並不會傷筋動骨,想必那些執行杖刑的人也會看在鄭家的麵子上打的輕一點。


    得罪鄭家一點好處沒有。


    “大唐律還有一條就是贖銅對吧?”李承乾繼續笑吟吟的問道。


    笑聲中帶著一絲絲不寒而栗。


    讓聽見這話的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主要是一個九歲的孩子,發出如此笑聲,有些恐怖。


    鄭仁基心中鬆了口氣,最起碼太子不是什麽都不懂,還知道大唐律。緊接著他硬起頭皮道:“是。”


    “好。”


    李承乾很滿意鄭仁基的回答,起身走到對方麵前繼續道:“滎陽鄭氏家大業大,我們不拐彎抹角,鄭府尹雖為鄭家長安主事,但不是鄭家家主,恐怕很多東西你做不了主。”


    頓了頓,李承乾臉上露出了詭異之色:“既然如此,那麽孤也不為難於鄭府尹,打孩子肯定是不能打,杖刑容易傷身,孤想到了另一種懲罰方式,就是不知道鄭府尹能否接受了。”


    鄭仁基一愣,完全沒想到李承乾會不按套路出牌。


    贖銅的話,頂多花個幾貫錢,可聽李承乾的意思好像幾貫錢都不行,要鄭家家主同意,那不得是一筆不菲的贖金?


    如果是這樣扯皮,還不如聽聽李承乾另外一種懲罰方式,反正聽聽也不吃虧。


    “不知太子殿下所說的懲罰方式是什麽?”


    此時魏征和裴寂也古怪的看著李承乾,甚至麵前這位太子殿下詭計多端,真不知道他又會想出什麽特別的辦法。


    李承乾故作沉思片刻,忽然睜大了眼道:“掃大街怎麽樣?”


    “掃大街?”魏征、裴寂、鄭仁基異口同聲驚呼一聲。


    這算什麽?


    在唐朝完全沒有這個職業,所以他們很不理解。


    古人都是自掃門前雪。


    像裴寂這樣的府邸,都是有仆人的。


    每天仆人打掃院子,最多是把府門前的一塊地掃幹淨,也就是形成了自掃門前雪的這句話。


    李承乾點點頭,不以為然道:“孤發現東市和西市來往人多,街上時不時會丟些東西,時間久而久之便會形成一股怪味。”


    這一點,魏征深以為然的點頭同意。


    雖然現在身為仆射,可魏征沒有忘記諫議大夫的職責,那就是天天上街去看看,有什麽事情發生,以便能夠第一時間知道。


    這就是孤臣的壞處,什麽都需要自己發現,朝堂上也沒有幾個朋友。


    可鄭仁基卻傻眼了,堂堂滎陽鄭氏的子孫去掃大街?而且還是東市西市每日人流最繁華的地方。


    開什麽玩笑?


    李承乾沒有去看鄭仁基的黑臉,而是自顧自的說道:“孤打算上書陛下,為了長安城的幹淨繁榮,體現我大唐禮儀之邦的風範,讓長安大牢裏的那些較輕犯人實行勞動改造。”


    勞動改造一詞,讓魏征和裴寂一愣。


    從未聽過。


    “其實也就是很簡單,讓他們用勞動換刑期,以後長安城隨處可見的髒東西便有他們清理。養著這些犯人總要幹點活,不能白吃白喝吧?”李承乾越說越起勁,最後還嘿嘿笑道:“如果幹得好可以減免部分刑期,畢竟朝廷也窮啊,雇人掃大街,長安城如此之大肯定是不行,但是犯人去掃大街不需要月俸,而且還能夠鼓勵他們做一個好人。”


    “孤相信,整個長安城的百姓,乃至大唐的百姓都會同意的。”


    鄭仁基聽不下去了,這太子殿下出的是什麽餿主意。


    “太子殿下,此事萬萬不可,犯人生性殘暴,如果全部安排去長安大街,長安百姓恐怕都不敢出門,容易引起恐慌啊。”


    此話也有理,讓魏征和裴寂都擰緊了眉開始思考。


    而李承乾是誰?


    怎麽可能被鄭仁基這種顛倒黑白的話說服。


    他臉色微微一沉,皺眉道:“鄭府尹,你身為京兆府尹,難道不知道犯人也是大唐的人嗎?犯了一點錯,就要定罪人家一輩子,不允許別人改過自新嗎?”


    “我.......”鄭仁基發現自己不知道怎麽反駁。


    李承乾繼續鏗鏘有力的說道:“孤已經說了,是較輕的犯人,小偷小摸的犯人為什麽不給人家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也是向大唐百姓證明,我們大唐律法是有人情味的,讓這些犯人可以為大唐出力,為百姓謀福利。”


    “不然的話,東市西市那股難聞的氣味,鄭府尹你來解決如何?反正京兆尹本來就是負責長安城治安,現在孤懷疑那些氣味有毒,京兆尹你該如何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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