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宮,甘露殿。


    “你說什麽?”李世民驚訝的看向了張阿難,聽見剛才匯報的事情,他不太相信的眨巴了一下眼:“你是說太子和魏征、裴寂在折磨一隻狗?”


    張阿難也懷疑自己聽錯了,可再三問了來通報的內侍,才確定的說道:“回陛下,東宮那邊的人確實是這麽說的,還說魏仆射把狗帶回家了,看著小狗腿上還包紮過。”


    “臨走的時候魏仆射和裴司空臉上都洋溢的笑容,十分滲人。”


    李世民瞬間淩亂了。


    難道魏征和裴寂有什麽奇怪的癖好?


    折磨一隻狗?


    但轉念一想魏征和裴寂都是一把年紀的人了,這種事情恐怕是李承乾想出來的。


    也隻有這個逆子才會幹出這麽混賬的事情。


    前腳惹了鄭仁基,這還沒消停呢,又開始作妖了。


    雖然,他想讓自己相信李承乾在做一些對朝廷有用的事情,可怎麽聯想也想不到一條狗跟朝廷有什麽關係。


    氣呼呼的李世民想要衝出太極宮去找李承乾,可轉念一想,看了眼一堆奏折,李世民平複了很久的情緒才說道:“隨那逆子去吧。”


    實在不是李世民不想去。


    而是現在去,還不如等等看魏征那邊會不會帶來什麽消息。


    。。。。。。


    東宮。


    在李承乾的命令下,由十幾人組成的東宮六率小隊押著一個戴著手鏈腳鏈的犯人前往長安最熱鬧的東市。


    看著犯人衣著華貴,臉上還是一副稚嫩的樣子,百姓們也是紛紛歪頭側目。


    這是誰家的郎君,小小年紀怎麽就上了手鏈腳鏈,犯了什麽罪嗎?


    直到東市,身後跟著一群看戲的百姓,終於有人認出來了。


    “這不是京兆尹的次子鄭敞嗎?”


    “京兆尹的次子?”


    “怎麽會,你別瞎說,京兆尹的次子怎麽可能帶著這些東西。”


    “就是,而且看這些人好像是東宮六率的。”


    “你們不信自己去問,他就是京兆尹的次子。”


    。。。。。。


    很快,京兆尹的次子鄭敞犯事被東宮六率押出來遊街的消息傳遍了整個長安城。


    領頭的正好就是衛規,看著周圍百姓議論紛紛,他還笑臉相迎,就像是跟明星合照一般,不停的跟百姓揮手致意,順便把鄭敞整個人露出來給大家看。


    剛到東市的坊市門口,衛規就舉起一隻手,押著鄭敞的隊伍便停了。


    咳咳。


    衛規清了清嗓子,微笑道:“各位長安城的百姓,父老鄉親,叔叔嬸嬸們,我們是東宮六率的侍衛,也是太子殿下的衛兵。”


    “此人叫鄭敞,乃是京兆尹鄭仁基次子,此前在東市聚眾鬧事,被太子殿下下令抓捕。”


    “因為是官員之子,所以太子殿下宅心仁厚,看在京兆尹鄭仁基鄭府尹的勞苦功高之下,太子殿下不忍責罰,便換了種懲罰方式,也請長安城的百姓做個見證。”


    周圍的百姓紛紛疑惑起來。


    猜測太子殿下會如何懲罰這種官員之子。


    有些好事之人,紛紛猜測。


    “我看恐怕是太子殿下害怕五姓七望,原本聚眾鬧事杖刑二十,現在杖刑都不用了,還能用什麽懲罰方式。”


    對於五姓七望,很多百姓還是了解的,隻是少部分百姓自己生活都過不好,從來不關注這些。


    另外有部分人則是反駁這群人。


    “放屁,太子殿下要是怕了五姓七望,能把鄭敞拉到東市公開懲罰嗎?這明顯在打五姓七望的臉麵啊。”


    “就是,他懂個屁。”


    “太子殿下威武。”


    “太子殿下萬年。”


    “太子殿下好樣的。”


    。。。。。。。


    很快東市的坊市門口便傳來了各種呼喊聲,衛規聽見這些聲音也是洋洋得意,感覺太子殿下的做法太對了。


    “諸位百姓。”


    在衛規舉起手喊了一聲,百姓們紛紛靜音,然後聽衛規道:“太子殿下的處理方式就是,鄭敞違反大唐律,罰掃東市大街一月。如果掃的好,東市的百姓可以書信去東宮,一封書信減少鄭敞一刻鍾的刑罰,如果掃的不好,同樣可以署名寫信給太子殿下,一封舉報信,加重一刻鍾的刑罰。”


    等衛規把話說完,所有百姓都傻眼了。


    就連鄭敞都不可思議的看向了衛規,內心不停的在呐喊:他是誰?他可是滎陽鄭氏的嫡係,他可是京兆尹鄭仁基的嫡次子,竟然讓他掃大街?


    看大家都在懵逼的時候,衛規忽然嚴肅的沉下臉來。


    “太子殿下詔令: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不管是官員之子,或者是名門望族之子,犯了法就要懲罰。”


    “好。”


    忽然人群中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好,周圍人都響起了掌聲。


    啪啪啪!


    啪啪啪!


    啪啪啪!


    不懂的人或許認為李承乾的懲罰輕了,認為不就是掃大街嘛,這有什麽的。


    隻有真正掃過大街的人才知道有多累。


    懂內情的人卻知道,很快長安城就要陷入一場大亂了,這是太子殿下釋放出來的信號。


    朝廷如此打五姓七望的臉麵,五姓七望怎麽可能就此忍住。


    在眾百姓的圍觀中,衛規轉身將旁邊的一把掃帚丟在了鄭敞身上,嗬斥道:“去,今日任務把東市全部打掃幹淨,不掃幹淨,不得回牢房。”


    “不去。”鄭敞高傲的揚起了頭,絕對不會去掃大街。


    他是滎陽鄭氏的嫡係,他是京兆尹鄭仁基嫡次子,他......


    啪!


    “啊~”


    在鄭敞還在內心囂張著如數家珍自己的家世背景,衛規的一條鞭子就抽在了他的身上,叫的痛徹心扉。


    “去不去?”衛規又舉起了手,對鄭敞怒目而視。


    鄭敞慌了,可依舊嘴硬道:“我乃滎陽鄭氏嫡係,京兆尹鄭仁基嫡次子......”


    啪!


    “啊~”


    再一次,鄭敞的身上多了一條傷痕,疼得他額頭都布滿了汗水。


    緊緊咬住了下唇,不敢說話了。


    “好。”


    啪啪啪!


    啪啪啪!


    百姓紛紛的鼓起了掌。


    見此,鄭敞弓著身子歪頭一一把麵前這些百姓的樣子記在了心裏,日後一定要他們好看。


    “去不去。”衛規又舉起了鞭子,狠厲的問道。


    這下鄭敞不敢說話了,生怕又挨一鞭子。


    啪!


    “啊~”


    第三鞭揮下,鄭敞直接尖叫著跪在了地上,疼的渾身開始顫抖。


    他此時多希望他的父親鄭仁基這個京兆尹出現。


    殊不知,鄭仁基正在跟其它五姓七望之人商談這事,而且已經有仆人過來匯報。


    鄭仁基想去,卻被其餘五姓七望的人給攔住了。


    一刻鍾之後,鄭敞挨了五鞭之後,心中能想到救自己的人都沒有出現,隻能顫顫巍巍的拿起了掃帚,開始掃大街。


    周圍百姓都不可置信的看見這一幕。


    相信如果有相機的話,他們會毫不猶豫的拍下這一幕。


    衛規冷笑著跟在了鄭敞的身後,或許其它東宮六率士兵不敢如此,可他衛規本身對五姓七望沒有什麽好感,何況他是給太子殿下辦事,當然不會手軟。


    太極宮,甘露殿。


    正在批閱奏折的李世民,久久都沒有看進去一個字。


    忽然張阿難又靠近過來耳語道:“陛下,京兆尹鄭仁基次子鄭敞,此時正在東市掃大街。”


    “什麽?”李世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為是聽錯了:“你是說鄭仁基次子鄭敞?”


    “他......不是被關押在東宮嗎?”


    張阿難露出了苦澀的表情,把傳回來的消息重複了一遍,特別是衛規說的那句話。


    “哈哈哈。”


    剛聽完匯報的李世民哈哈大笑,簡直是太出氣了。


    以前他怎麽就沒有想出此等方法呢?


    長安城確實有些髒亂,缺少這樣的人,李世民哈哈一笑:“此法甚好,去把此事告訴房玄齡,杜如晦,看看能不能將此法加入大唐律。”


    “這......陛下,恐怕這時無人不知此事了。”張阿難尷尬的一笑:“而且陛下,鄭仁基可是滎陽鄭氏的嫡係,讓鄭敞去掃大街,這不是打五姓七望的臉嗎?”


    反應過來的李世民,眉頭緊皺。


    立馬明白了張阿難的意思。


    掃地不是仆人做的事情嗎,現在鄭敞去掃大街,確實是打五姓七望的臉。


    可平日裏沒少受五姓七望氣的李世民突然硬氣道:“難道五姓七望打朕的臉少了嗎?打他們一次臉又有何妨。”


    這話張阿難不敢接。


    可內心卻呐喊:親愛的陛下啊,那不是咱不如別人嘛,別人要人有人,要錢有錢,要糧有糧......您在看看咱朝廷有啥,糧倉耗子都不去,國庫蜘蛛網都不知道有多少個了。


    李世民雖然說了句氣話,可還是冷靜下來想了想。


    處理不好這事的話,恐怕他好日子又沒得過了。


    想到是李承乾惹的禍,雖然解氣,總不能全都由他這個老子擦屁股吧?


    “去,把那逆子給朕叫過來。”


    張阿難先愣了一下,這種時候找太子過來能有什麽用,但想想還是應下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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