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彬隻得將素潔喚出,言說已經寫好休書,馬上送素潔回李府,素潔明白,一旦回到李府,定會發生不幸之事,既然實話實說,心中早有打算,做好了準備。


    李財本以為給女兒的婚事辦完了,了去一樁心事,全府上下,熱烈慶祝,正飲酒,看門的來報,道:“老爺,王家來三頂大轎,和不少的人,小姐也回來了,那王財主氣勢洶洶,叫老爺趕緊出去。”


    李財覺得奇怪,女兒結婚不到三天,怎麽能一日便回門了,王有亮來幹什麽,肯定有事發生,遂出府門來見。剛下府門台階,見王有亮和兒子王彬站在階下,身邊六七個壯漢,全都怒氣衝衝的樣子。


    王有亮見李財出來,不等李財說話,便道:“李財,我王有亮平時覺得和你交情不錯,才有心和你結成親家,可你也不該如此的戲耍我們王家,捉弄我兒,讓懷了別人孩子的女兒嫁到我王家,你以為我王家是收破爛的,我告訴你,我們王家養活不起,今兒個把你的養漢女兒送回來了,你留著吧!”


    言罷,對兒子王彬道:“彬兒,把休書給他,我們走。”


    王彬取出休書,扔在地上。王有亮惡狠狠的道:“李財,我們走著瞧。言罷,二人上轎,壯漢們抬著轎子,揚長而去。


    李財對王有亮的一番話,感到莫名其妙,見站在門前的女兒,淚流滿麵,才明白過來,撿起地上的休書道:“潔兒,這是怎麽回事,你把我的臉都丟盡了,跟我回府說個明白。”


    回到府中,打開休書看了一遍,直氣的李財臉色鐵青,渾身發抖,道:“潔兒,這可是真的?”


    李素潔道:“爹,這全是真的。”


    李財聽了,道:“罷了,你把李家的臉麵丟盡了,日後,讓我李財如何做人,沒法出門了。”緩了口氣,惡狠狠地又道:“算我白養你一回,來人,將這小賤人拉下去打死。”


    何氏急了,撲通跪倒在地,道:“老爺,萬萬不可,潔兒可是我們的親生女兒啊,平時你不是最疼她的嗎,怎麽能打死她呢!”


    李財狠狠地踢了何氏一腳,罵道:“都是你養的好女兒,你們想氣死我啊!”


    見手下人無人敢上前拉素潔,罵道:“李童李立,我白養你們這些白吃啊?我的話你們聽到沒有,將這小賤人拉下去。”


    側屋吃酒的李萬金李萬銀聽到吵鬧聲,也趕了過來,知道不妙,見爹爹讓妹妹給氣壞了,但妹妹畢竟是自己的同胞妹妹,怎忍心讓爹爹打死,也雙雙跪地,道:“爹爹息怒,您老別氣壞了身體,再生氣,妹妹也是您的親生女兒啊,就饒她一回吧。”


    李萬銀轉身對站在一邊的素潔道:“妹妹,還不過來給爹爹賠罪,承認錯誤。”


    此時的李素潔心裏亂急了,真想一死了之,可自己懷了心上人的骨肉,不能死,愛也有錯,自己錯在哪裏,聽了二哥的話,仍未過來給李財認錯,而是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李財氣的渾身哆嗦,李童李立怎忍心對小姐動手呢,也未上前,而是跪倒在地,堂中的人都跪了下去,齊齊給李財叩頭,求李財開恩,饒過小姐,一群人隻有李財和李素潔站在那。


    半晌,李財道:“看在全府人替你求情的份上,罷了,今天不打死你。”停了停,高聲叫道:“李素潔,既然你這麽有本事,你,你,你立刻給我滾,離開李家,越遠越好,別在讓我見到你,從此,我李財便沒有你這個女兒,不準你再踏進李家半步。”


    李素潔此時,知道說什麽也沒有用了,全府人為自己求情,爹爹都不肯留下自己,若是跪下承認錯誤,留在府中,腹中的胎兒就無法留下,爹爹定會逼迫自己打掉胎兒,為了自己和心上人愛的結晶,還有什麽理由和臉麵再呆下去呢!


    牙一咬,撲通跪倒在地,眾人以為素潔要向李財求情認錯,沒想到李素潔磕了三個響頭,道:“爹,娘,女兒不孝,就算白生女兒一回吧,女兒給你們丟臉了,我這就走。”言罷起身,頭也不回的衝出屋外。


    何氏起身,大喊道:“潔兒,你不能走啊!”言罷,就要去追。


    李財道:“回來,你給我站住,不準任何人去追,讓她走,讓她離開這個家,她已不是我們李家的人了。”


    眾人都起身,望著素潔遠去的身影,沒有一個人敢去追。


    李財又道:“你們大夥兒給我聽著,以後,誰也不準去找她,不準給她一文錢,一身李家的衣服,誰若違反,一樣趕出李家這個門。”


    李財的話,就是李府的權威,如同聖旨,誰也不敢違抗,大家隻能眼巴巴的看著小姐遠去。


    何氏哭道:“李財,你好狠的心,連親生女兒都攆出去,你還是不是人,我跟你拚了。”言罷,撲上前撕打李財。


    李財一擁,將何氏推到在地,道:“滾,都他媽是你慣的,還來賴我。”言罷,拂袖而去。


    李素潔聽到李財最後說的話,心痛極了,一氣跑到鎮子東,過了偏坡道,來在和龍靜相識的地方,蹲在地上,放聲痛哭道:“龍靜,我的靜哥哥,你走了,你撇下我自己,害的我好苦啊,你在哪,你在哪啊!”哭了半天,無有人聲,隻有呼呼的北風吹過,擦了擦眼淚,自己無家可歸了,上哪,去哪裏啊,哪裏是自己的容身之地,又哭了一會兒,哭的無淚才想到自己懷了龍靜的骨肉,又與靜哥哥盟過誓言,自然是龍家的人,靜哥哥已死,他的母親靜美茹一定還在,自己不能死,找婆婆去,想罷,奔賈莊而去。


    走了兩個時辰,打了一腳的水泡,才到賈莊,路上之人見一新婚裝扮的女子哭著行走,都很奇怪,誰家的新娘子跑出來了,但無人敢問,怎麽回事。


    邊走邊打聽,到了賈莊,見到一位白發婆婆走過來,才走上近前,道了個萬福,道:“請問婆婆,龍靜家在哪裏?”


    問巧了,這位老婆婆正是離龍靜家最近的鄰居,,老婆婆見一年輕女子,身穿喜服,打聽龍家,覺得奇怪,上下看了看李素潔,見此女長相俊美,卻哭的雙眼紅腫,臉上一道道淚痕象是哭了很久,遂問道:“你是龍家什麽人,和他家有親戚嗎?姑娘恐怕還不知道,龍家年前遭了橫禍,龍靜被人陷害,押在大牢,早已問斬,而她的母親也下落不明。”


    李素潔聽罷,更加悲傷,都是因為自己,害了龍家,遂又流下眼淚道:“婆婆,我是龍靜的未婚妻,龍靜因我被人陷害,我是來投奔婆母的,怎麽龍夫人她不在此了,婆婆是否知道她去了哪裏?”


    老婆婆聽了,知道眼前女子,定是李家茂鋪人,因為村裏的賈媒婆早把龍家與李財家的事宣揚開了。龍靜被害,靜美茹一走,龍家的事被傳的沸沸揚揚,遂歎了口氣,道:“姑娘是李家茂鋪李財主的千金吧,你既然是去龍家,就隨我去看看便明白了。”


    言罷,領著素潔來到龍靜家門前,素潔一看,茅屋上鎖,院中堆了一大垛柴,老婆婆又道:“自從龍靜出事後,他母親就失蹤了,到現在已有兩個多月了,前不久,門被打開,裏麵許多東西都被賊偷走了,別看現在還掛著鎖,是假的,早就不管用了,如今隻剩下這三間空屋和院中的柴禾。”


    素潔聽了,心冷如冰,唯一的希望破滅了,坐在地上,大哭起來。


    老婆婆見素潔哭的傷心,勸道:“”姑娘不必傷心難過,找不到龍家人,你可以回你們李家啊!”


    素潔道:“如今我已是無家可歸的人了。”


    老婆婆道:“看你穿著喜服,乃是大婚之人,為何說無家可歸?”


    素潔道:“不瞞婆婆,我已懷了龍靜的骨肉,我父親不知,強迫我嫁給王家,洞房花燭,我將懷孕之事對王家公子講了,王家不能容我,寫了休書,將我送回李家,才被父親逐出家門的。”


    老婆婆聽罷,道:“你既然懷了龍家的骨肉,說明你和龍靜好過了,也算上天有眼,沒讓龍家斷了香火,既然是不能回家,天色不早,就委屈一下,到我家去住吧!”


    素潔無奈,已經無有去處,隻好到老婆婆家住宿一晚,老婆婆家離龍靜家不遠,本是賈姓人家,家中原是四口人,兩個兒子,還有老伴兒,兩個兒子都被抓去當了兵役,三十年未歸,不知死活,如今隻剩下六十多歲的老夫妻倆,孤獨終老。


    晚間,老婆婆又詳細地詢問了素潔如何結識龍靜,為何龍靜被抓而不知道等事,素潔便將結識龍靜到現在的經過講了一遍,老婆婆聽罷很是同情,沒想到李府的大小姐還這般有情有義。


    老婆婆道:“你的處境與當年龍靜他娘沒什麽兩樣,靜美茹當年來的時候,也是孤身一人,懷了龍靜,在這賈莊立戶,生下了龍靜。”


    素潔聽罷,道:“龍靜家原不是本地人。”


    老婆婆道:“當然不是,整個賈莊,多是賈姓人家,隻有龍靜一家姓龍,不過,你和龍靜認識,他沒告訴過你他家的事?”


    素潔道:“沒有,靜哥哥隻說他生下來,就沒見過爹,娘為了他,也不曾再嫁。”


    老婆婆聽了,遂將當年靜美茹來的前後經過講了一遍,當然隻是她知道的事。


    李素潔聽了,頗為感歎,靜美茹當年能受那麽多的苦,將龍靜生下,養大成人,自己為何不能將龍靜的骨肉生下,扶養成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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