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杲之 王諶 孔珪 劉懷珍


    杲之幼有孝行,宋司空劉勉見而奇之,謂曰:“見卿足使


    江漢崇望,杞梓發聲。”解褐奉朝請,稍遷尚書駕部郎。清貧


    自業,食唯有韭葅瀹韭生韭雜菜。任昉嚐戲之曰:“誰謂庾郎


    貧,食鮭嚐有二十七種。”


    累遷尚書左丞。王儉謂人曰:“昔袁公作衛軍,欲用我爲


    長史,雖不獲就,要是意向如此。今亦應須如我輩人也。”乃


    用杲之爲衛將軍長史。安陸侯蕭緬與儉書曰:“盛府元僚,實


    難其選。庾景行泛淥水,依芙蓉,何其麗也。”時人以入儉府


    爲蓮花池,故緬書美之。


    曆位黃門吏部郎,禦史中丞,參大選。美容質,善言笑。


    嚐兼侍中夾侍,柳世隆在禦坐,謂齊武帝曰:“庾杲之爲蟬冕


    所映,彌有華采,陛下故當與其即真。”上甚悅。王儉仍曰:


    “國家以杲之清美,所以許其假職。若以其即真,當在胡諧之


    後。” 武帝嚐與朝臣商略,酒後謂群臣曰:“我後當得何諡?”


    群臣莫有答者。王儉因目杲之,從容曰:“陛下壽等南山,方


    與日月齊明,千載之後,豈是臣子輕所仰量。”時人雅歎其辯


    答。


    杲之嚐兼主客郎對魏使,使問杲之曰:“百姓那得家家題


    門帖賣宅?”答曰:“朝廷既欲掃蕩京洛,克複神州,所以家


    家賣宅耳。”魏使縮鼻而不答。


    時諸王年少,不得妄稱接人,敕杲之及濟陽江淹五日一詣


    諸王,使申遊好。再遷尚書吏部郎,參大選事,太子右衛率,


    加通直常侍。九年卒,上甚惜之,諡曰貞子。


    蓽字休野,杲之叔父也。仕齊爲驃騎功曹史。博涉群書,


    有口辯。永明中與魏和親,以蓽兼散騎常侍,報使還,拜散騎


    侍郎、知東宮管記事。


    後爲荊州別駕,前後紀綱皆致富饒,蓽再爲之,清身率下,


    杜絕請托,布被蔬食,妻子不免饑寒。齊明帝聞而嘉焉,手敕


    褒美,州裏榮之。初,梁州人益州刺史鄧元起功勳甚著,名地


    卑瑣,願名掛士流。時始興忠武王憺爲州將,元起位已高,而


    解巾不先州官,則不爲鄉裏所悉,元起乞上籍出身州從事,憺


    命蓽用之,蓽不從。憺大怒,召蓽責之曰:“元起已經我府,


    卿何爲苟惜從事?”蓽曰:“府是尊府,州是蓽州,宜須品藻。”


    憺不能折,遂止。


    累遷會稽郡丞,行郡府事。時承雕弊之後,百姓凶荒,米


    鬥至數千,人多流散。蓽撫循甚有理,唯守公祿,清節愈厲,


    至有經日不舉火。太守永陽王聞而饋之,蓽謝不受。


    天監元年卒,停屍無以斂,柩不能歸。梁武帝聞之,詔賜


    絹百疋,穀五百斛。


    初,蓽爲西楚望族,兄子杲之又有寵於齊武帝,蓽早曆顯


    官。鄉人樂藹有幹用,素與蓽不平,互相陵競。藹事齊豫章王


    嶷,嶷薨,藹仕不得誌,自步兵校尉求助戍歸荊州。時蓽爲州


    別駕,益忽藹。及梁武帝踐阼,藹以西朝勳,爲禦史中丞,蓽


    始得會稽行事,既恥之矣;會職事微有譴,帝以藹其鄉人也,


    使宣旨誨之。蓽大憤,故發病卒。


    子喬複仕爲荊州別駕,時元帝爲荊州刺史,而州人範興話


    以寒賤仕叨九流,選爲州主簿,又皇太子令及之,故元帝勒喬


    聽興話到職。及屬元日,府州朝賀,喬不肯就列,曰:“庾喬


    忝爲端右,不能與小人範興話爲雁行。”元帝聞,乃進喬而停


    興話。興話羞慚還家憤卒。世以喬爲不墜家風。


    喬子敻少聰慧,家富於財,好賓客,食必列鼎。又狀貌豐


    美,頤頰開張,人皆謂敻必爲方伯,無餒乏之慮。及魏克江陵,


    卒致餓死。時又有水軍都督褚蘿麵甚尖危,有從理入口,竟保


    衣食而終。


    王諶字仲和,東海郯人,晉少傅雅玄孫也。祖慶,員外常


    侍。父元閔,護軍司馬。


    宋大明中,沈曇慶爲徐州,辟諶爲迎主簿,又爲州迎從事,


    湘東王彧國常侍,鎮北行參軍。及彧即帝位,是爲明帝,除司


    徒參軍,帶薛令,兼中書舍人。諶有學義,見親遇,常在左右。


    帝所行慘僻,諶屢諫不從,請退,坐此係尚方。


    後拜中書侍郎。明帝好圍棋,置圍棋州邑,以建安王休仁


    爲圍棋州都大中正,諶與太子右率沈勃、尚書水部郎庾珪之、


    彭城丞王抗四人爲小中正,朝請褚思莊、傅楚之爲清定訪問。


    後爲尚書左丞,領東觀祭酒,即明帝所置總明觀也。遷黃門郎。


    齊永明初,累遷豫章王太尉司馬。武帝與諶相遇於宋明之


    世,甚委任之。曆黃門郎,領驍騎將軍,太子中庶子。


    諶貞正和謹,朝廷稱爲善人,多與之厚。八年,轉冠軍將


    軍、長沙王車騎長史,徙廬江王中軍長史,又徙西陽王子明征


    虜長史,行南兗府州事。諶少貧,常自紡績,及通貴後,每爲


    人說之,世稱其達。九年卒。


    諶從叔摛,以博學見知。尚書令王儉嚐集才學之士,總校


    虛實,類物隸之,謂之隸事,自此始也。儉嚐使賓客隸事多者


    賞之,事皆窮,唯廬江何憲爲勝,乃賞以五花簟、白團扇。坐


    簟執扇,容氣甚自得。摛後至,儉以所隸示之,曰:“卿能奪


    之乎?”摛操筆便成,文章既奧,辭亦華美,舉坐擊賞。摛乃


    命左右抽憲簟,手自掣取扇,登車而去。儉笑曰:“所謂大力


    者負之而趨。”竟陵王子良校試諸學士,唯摛問無不對。


    爲秣陵令,清直,請謁不行。羽林隊主潘敞有寵二宮,勢


    傾人主。婦弟犯法,敞爲之請摛,摛投書於地,更鞭四十。敞


    怒譖之,明日而見代。


    永明八年,天忽黃色照地,衆莫能解。司徒法曹王融上金


    天頌。摛曰:“是非金天,所謂榮光。”武帝大悅,用爲永陽


    郡。後卒於尚書左丞。


    何憲字子思,廬江灊人。博涉該通,群籍畢覽,天閣寶秘,


    人間散逸,無遺漏焉。任昉、劉渢共執秘閣四部書,試問其所


    知,自甲至丁,書說一事,並敍述作之體,連日累夜,莫見所


    遺。宗人何遁,退讓士也,見而美之,願與爲友。


    憲位本州別駕,國子博士。永明十年使於魏。


    時又有孔逖字世遠,會稽山陰人也。好典故學,與王儉至


    交。升明中爲齊台尚書儀曹郎,屢箴闕禮,多見信納。上謂王


    儉曰:“逖真所謂儀曹,不忝厥職也。”儉爲宰相,逖常謀議


    幄帳,每及選用,頗失鄉曲情。儉從容啓上曰:“臣有孔逖,


    猶陛下之有臣。”永明中爲太子家令卒。時人呼孔逖何憲爲王


    儉三公。及卒,儉惜之,爲撰祭文。


    孔珪字德璋,會稽山陰人也。祖道隆,位侍中。父靈産,


    泰始中,晉安太守,有隱遁之誌。於禹井山立館,事道精篤。


    吉日於靜屋四向朝拜,涕泣滂沱。東出過錢唐北郭,輒於舟中


    遙拜杜子恭墓。自此至都,東向坐,不敢背側。元徽中,爲中


    散大夫,頗解星文,好術數。齊高帝輔政,沈攸之起兵,靈産


    白高帝曰:“攸之兵衆雖強,以天時冥數而觀,無能爲也。”


    高帝驗其言,擢遷光祿大夫,以簏盛靈産上靈台,令其占候。


    餉靈産白羽扇、素隱幾,曰:“君有古人之風,故贈君古人之


    服。”當世榮之。


    珪少學涉有美譽,太守王僧虔見而重之,引爲主簿。舉秀


    才,再遷殿中郎。高帝爲驃騎,取爲記室參軍,與江淹對掌辭


    筆。爲尚書左丞,父憂去官。與兄仲智還居父山舍。仲智妾李


    氏驕妒無禮,珪白太守王敬則殺之。


    永明中,曆位黃門郎,太子中庶子,廷尉。江左承用晉時


    張、杜律二十卷,武帝留心法令,數訊囚徒,詔獄官詳正舊注。


    先是尚書刪定郎王植撰定律,奏之,削其煩害,錄其允衷,取


    張斐注七百三十一條,杜預注七百九十一條,或二家兩釋於義


    乃備者,又取一百七條,其注相同者取一百三條,集爲一書,


    凡一千七百三十二條,爲二十卷。請付外詳校,擿其違謬。詔


    從之。於是公卿八座參議,考正舊注,有輕重處,竟陵王子良


    下意多使從輕。其中朝議不能斷者,則製旨平決。至九年,珪


    表上律文二十卷,錄序一卷,又立律學助教,依五經例,詔報


    從之。事竟不行。轉禦史中丞。


    建武初,爲平西長史、南郡太守。珪以魏連歲南伐,百姓


    死傷,乃上表陳通和之策,帝不從。征侍中,不行,留本任。


    珪風韻清疏,好文詠,飲酒七八鬥。與外兄張融情趣相得,


    又與琅邪王思遠、廬江何點、點弟胤並款交,不樂世務。居宅


    盛營山水,憑幾獨酌,傍無雜事。門庭之內,草萊不翦。中有


    蛙鳴,或問之曰:“欲爲陳蕃乎?”珪笑答曰:“我以此當兩


    部鼓吹,何必效蕃。”王晏嚐鳴鼓吹候之,聞群蛙鳴,曰 :


    “此殊聒人耳。”珪曰:“我聽鼓吹,殆不及此。”晏甚有慚色。


    永元元年,爲都官尚書,遷太子詹事,加散騎常侍。三年,


    珪疾,東昏屏除,以床舁之走,因此疾甚,遂卒。贈金紫光祿


    大夫。 劉懷珍字道玉,平原人,漢膠東康王寄之後也。其先劉植


    爲平原太守,因家焉。祖昶從慕容德南度河,因家於北海都昌。


    宋武帝平齊,以爲青州中從事,位至員外常侍。伯父奉伯,宋


    世位至陳南頓二郡太守。


    懷珍幼隨奉伯至壽陽,豫州刺史趙伯符出獵,百姓聚觀,


    懷珍獨避不視,奉伯異之,曰:“此兒方興吾家。”本州辟主


    簿。


    元嘉二十八年,亡命司馬順則聚黨東陽,州遣懷珍將數千


    人討平之。宋文帝問破賊事,懷珍讓功不肯當,親人怪問焉,


    懷珍曰:“昔國子尼恥陳河間之級,吾豈能論邦域之捷哉。”


    時人稱之。


    江夏王義恭出鎮盱眙,道遇懷珍,以應對見重,取爲驃騎


    長史兼墨曹行參軍。孝建初,爲義恭大司馬參軍、直合將軍,


    隨府轉太宰參軍。


    大明二年,以軍功拜樂陵河間二郡太守,賜爵廣晉縣侯。


    司空竟陵王誕反,郡人王弼門族甚盛,勸懷珍起兵助誕,懷珍


    殺之。帝嘉其誠,除豫章王子尚車騎參軍,母憂去職。服闋,


    見江夏王義恭,義恭曰:“別子多年,那得不老 ?”對曰 :


    “公恩未報,何敢便老。”義恭善其對。


    累遷黃門郎,領虎賁中郎將。桂陽王休範反,加懷珍前將


    軍,守石頭。出爲豫州刺史,加督。建平王景素反,懷珍遣子


    靈哲領兵赴建鄴。沈攸之在荊楚,遣使人許天保說結懷珍,斬


    之,送首於齊高帝,封中宿縣侯,進平南將軍,增督二州。


    初,宋孝武世,齊高帝爲舍人,懷珍爲直合,相遇早舊。


    懷珍假還青州,高帝有白驄馬,齧人,不可騎,送與懷珍別。


    懷珍報上百匹絹。或謂懷珍曰:“蕭公此馬不中騎,是以與君


    耳。君報百匹,不亦多乎?”懷珍曰:“蕭君局量堂堂,甯應


    負人此絹。吾方欲以身名托之,豈計錢物多少。”


    高帝輔政,以懷珍內資未多,征爲都官尚書,領前將軍。


    以第四子晃代爲豫州刺史。或疑懷珍不受代,高帝曰:“我布


    衣時,懷珍便推懷投款,況在今日,寧當有異。”晃發經日,


    疑論不止,上乃遣軍主房靈人領百騎進送晃。謂靈人曰:“論


    者謂懷珍必有異同,我期之有素,必不應爾。卿是其鄉裏,故


    遣卿行,非唯衛新,亦以迎故。”懷珍還,乃授相國右司馬。


    及齊台建,朝士人人爭爲臣吏,以懷珍爲宋台右衛。懷珍


    謂帝曰:“人皆迎新,臣獨送故,豈以臣篤於本乎。”齊建元


    元年,轉左衛將軍,加給事中,改封霄城侯。


    懷珍年老,以禁旅辛勤,求爲閑職,轉光祿大夫,卒。遺


    言薄葬。贈雍州刺史,諡敬侯。


    子靈哲字文明,位齊郡太守、前軍將軍。靈哲所生母嚐病,


    靈哲躬自祈禱,夢見黃衣老公與藥曰:“可取此食之,疾立可


    愈。”靈哲驚覺,於枕間得之,如言而疾愈。藥似竹根,於齋


    前種,葉似鳧茈。


    嫡母崔氏及兄子景煥,泰始中爲魏所獲。靈哲爲布衣,不


    聽樂。及懷珍卒,當襲爵,靈哲固辭,以兄子在魏,存亡未測,


    無容越當茅土。朝廷義之。


    靈哲傾産贖嫡母及景煥,累年不能得。武帝哀之,令北使


    者請之,魏人送以還南,襲懷珍封爵。靈哲位兗州刺史,隆昌


    元年卒。


    峻字孝標,本名法武,懷珍從父弟也。父琁之,仕宋爲始


    興內史。


    峻生期月而琁之卒,其母許氏攜峻及其兄法鳳還鄉裏。宋


    泰始初,魏克青州,峻時年八歲,爲人所略爲奴至中山。中山


    富人劉寶湣峻,以束帛贖之,教以書學。魏人聞其江南有戚屬,


    更徙之代都。居貧不自立,與母並出家爲尼僧,既而還俗。峻


    好學,寄人廡下,自課讀書,常燎麻炬,從夕達旦。時或昏睡,


    爇其須發,及覺複讀,其精力如此。時魏孝文選盡物望,江南


    人士才學之徒,鹹見申擢,峻兄弟不蒙選拔。


    齊永明中,俱奔江南,更改名峻字孝標。自以少時未開悟,


    晚更厲精,明慧過人。苦所見不博,聞有異書,必往祈借。清


    河崔慰祖謂之“書婬”。於是博極群書,文藻秀出。故其自序


    雲:“黌中濟濟皆升堂,亦有愚者解衣裳。”言其少年魯鈍也。


    時竟陵王子良招學士,峻因人求爲子良國職。吏部尚書徐孝嗣


    抑而不許,用爲南海王侍郎,不就。至齊明帝時,蕭遙欣爲豫


    州,引爲府刑獄,禮遇甚厚。遙欣尋卒,久不調。


    梁天監初,召入西省,與學士賀蹤典校秘閣。峻兄孝慶時


    爲青州刺史,峻請假省之,坐私載禁物,爲有司所奏免官。安


    成王秀雅重峻,及安成王遷荊州,引爲戶曹參軍,給其書籍,


    使撰類苑。未及成,複以疾去,因遊東陽紫岩山,築室居焉。


    爲山棲誌,其文甚美。


    初,梁武帝招文學之士,有高才者多被引進,擢以不次。


    峻率性而動,不能隨衆沈浮。武帝每集文士策經史事,時範雲、


    沈約之徒皆引短推長,帝乃悅,加其賞賚。會策錦被事,鹹言


    已罄,帝試呼問峻,峻時貧悴冗散,忽請紙筆,疏十餘事,坐


    客皆驚,帝不覺失色。自是惡之,不複引見。及峻類苑成,凡


    一百二十卷,帝即命諸學士撰華林遍略以高之,竟不見用。乃


    著辯命論以寄其懷。論成,中山劉沼致書以難之,凡再反,峻


    並爲申析以答之。會沼卒,不見峻後報者,峻乃爲書以序其事。


    其文論並多不載。


    峻又嚐爲自序,其略雲:


    餘自比馮敬通,而有同之者三,異之者四。何則?敬通雄


    才冠世,誌剛金石;餘雖不及之,而節亮慷慨。此一同也。敬


    通逢中興明君,而終不試用;餘逢命世英主,亦擯斥當年。此


    二同也。敬通有忌妻,至於身操井臼;餘有悍室,亦令家道轗


    軻。此三同也。敬通當更始世,手握兵符,躍馬肉食;餘自少


    迄長,戚戚無歡。此一異也。敬通有子仲文,官成名立;餘禍


    同伯道,永無血胤。此二異也。敬通膂力剛強,老而益壯;餘


    有犬馬之疾,溘死無時。此三異也。敬通雖芝殘蕙焚,終填溝


    壑,而爲名賢所慕,其風流鬱烈芬芳,久而彌盛;餘聲塵寂莫,


    世不吾知,魂魄一去,將同秋草。此四異也。所以力自爲序,


    遺之好事雲。


    峻本將門,兄法鳳自北歸,改名孝慶字仲昌。早有幹略,


    齊末爲兗州刺史,舉兵應梁武,封餘幹男,曆官顯重。峻獨篤


    誌好學,居東陽,吳、會人士多從其學。普通三年卒,年六十。


    門人諡曰玄靖先生。


    劉沼字明信,中山魏昌人。六世祖輿,晉驃騎將軍。沼幼


    善屬文,及長博學,位終秣陵令。


    懷慰字彥泰,懷珍從子也。祖奉伯,宋元嘉中爲冠軍長史。


    父乘人,冀州刺史,死於義嘉事。懷慰持喪不食醯醬,冬日不


    用絮衣,養孤弟妹,事寡叔母,皆有恩義。仕宋爲尚書駕部郎。


    懷慰宗從善明等爲齊高帝心腹,懷慰亦預焉。


    齊國建,上欲置齊郡於都下。議者以江右土沃,流人所歸,


    乃置於瓜步,以懷慰爲輔國將軍、齊郡太守 。上謂懷慰曰 :


    “齊邦是王業所基,吾方欲以爲顯任,經理之事,一以委卿。”


    又手敕曰:“有文事必有武備,今賜卿玉環刀一口。”


    懷慰至郡,修城郭,安集居人,墾廢田二百頃,決沈湖灌


    溉。不受禮謁,人有餉其新米一斛者,懷慰出所食麥飯示之曰:


    “食有餘,幸不煩此。”因著廉吏論以達其意 。高帝聞之,


    手敕褒賞。進督秦、沛二郡,妻子在都,賜米三百石。兗州刺


    史柳世隆與懷慰書曰:“膠東流化,潁川致美,以今方古,曾


    何足雲。”


    懷慰本名聞慰,武帝即位,以與舅氏名同,敕改之。後兼


    安陸王北中郎司馬,卒。明帝即位,謂仆射徐孝嗣曰:“劉懷


    慰若在,朝廷不憂無清吏也。”子霽、杳、歊。


    霽字士湮,九歲能誦左氏傳。十四居父憂,有至性,每哭


    輒嘔血。家貧,與弟杳、歊勵誌勤學。及長,博涉多通。梁天


    監中,曆位西昌相,尚書主客侍郎,海鹽令。霽前後宰二邑,


    並以和理稱。後除建康令,不拜。


    母明氏寢疾,霽年已五十,衣不解帶者七旬,誦觀世音經


    數萬遍。夜中感夢,見一僧謂曰:“夫人算盡,君精誠篤誌,


    當相爲申延。”後六十餘日乃亡。霽廬於墓,哀慟過禮,常有


    雙白鶴循翔廬側,處士阮孝緒致書抑譬焉。霽思慕不已,未終


    喪而卒。著釋俗語八卷,文集十卷。


    杳字士深,年數歲,征士明僧紹見之,撫而言曰:“此兒


    實千裏之駒。”十三丁案憂,每哭,哀感行路。梁天監中,爲


    宣惠豫章王行參軍。


    杳博綜群書,沈約、任昉以下每有遺忘,皆訪問焉。嚐於


    約坐語及宗廟犧樽,約雲:“鄭玄答張逸謂爲畫鳳皇尾婆娑


    然。今無複此器,則不依古。”杳曰:“此言未必可安。古者


    樽彜皆刻木爲鳥獸,鑿頂及背以出內酒。魏時魯郡地中得齊大


    夫子尾送女器,有犧樽作犧牛形。晉永嘉中,賊曹嶷於青州發


    齊景公塚又得二樽,形亦爲牛象。二處皆古之遺器,知非虛也。”


    約大以爲然 。約又雲:“何承天纂文奇博,其書載張仲師及


    長頸王事,此何所出?”杳曰:“仲師長尺二寸,唯出論衡。


    長頸是毗騫王,朱建安扶南以南記雲:‘古來至今不死’。”


    約即取二書尋檢,一如杳言。約郊居宅時新構閣齋,杳爲讚二


    首,並以所撰文章呈約,約即命工書人題其讚於壁。仍報杳書,


    共相歎美。又在任昉坐,有人餉昉衝酒而作搌字,昉問杳此字


    是不,杳曰:“葛洪字苑作木旁右。”昉又曰:“酒有千日醉,


    當是虛言。”杳曰:“桂陽程鄉有千裏酒,飲之至家而醉。亦


    其例。”昉大驚曰:“吾自當遺忘,實不憶此。”杳雲:“出


    楊元鳳所撰置郡事。元鳳是魏代人,此書仍載其賦‘三重五品,


    商溪況裏’。”昉即檢楊記,言皆不差。王僧孺被使撰譜,訪


    杳血脈所因。杳雲:“桓譚新論雲:‘太史三代世表旁行邪上,


    並效周譜。’以此而推,當起周代。”僧孺歎曰:“可謂得所


    未聞。”周舍又問杳尚書著紫荷橐,相傳雲挈囊,竟何所出?


    “杳曰:“張安世傳雲:‘持橐簪筆,事孝武皇帝數十年。’韋


    昭、張晏注並曰:‘橐,囊也。簪筆以待顧問。’範岫撰字書音


    訓又訪杳焉。尋佐周舍撰國史。


    出爲臨津令,有善績,秩滿,縣三百餘人詣闕請留,敕許


    焉。後詹事徐勉舉杳及顧協等五人入華林撰遍略,書成,以晉


    安王府參軍兼廷尉正,以足疾解。因著林庭賦,王僧孺見而歎


    曰:“郊居以後,無複此作。”累遷尚書儀曹郎,仆射徐勉以


    台閣文議專委杳焉。出爲餘姚令,在縣清潔。湘東王繹發教褒


    美之。


    大通元年,爲步兵校尉,兼東宮通事舍人。昭明太子謂曰:


    “酒非卿所好,而爲酒廚之職,政爲卿不愧古人耳。”太子


    有瓠食器,因以賜焉,曰:“卿有古人之風,故遺卿古人之器。”


    俄有敕代裴子野知著作郎事。昭明太子薨,新宮建,舊人例無


    停者,敕特留杳焉。仆射何敬容奏轉杳王府諮議,武帝曰 :


    “劉杳須先經中書。”仍除中書侍郎。尋爲平西湘東諮議參軍,


    兼舍人、著作如故。遷尚書左丞,卒。


    杳清儉無所嗜好,自居母憂,便長斷腥膻,持齋蔬食。臨


    終遺命:“斂以法服,載以露車,還葬舊墓,隨得一地,容棺


    而已。不得設靈筵及祭醊。”其子遵行之。


    撰要雅五卷,楚辭草木疏一卷,高士傳二卷,東宮新舊記


    三十卷,古今四部書目五卷,文集十五卷,並行於世。


    歊字士光,生夕有香氣,氛氳滿室。幼有識慧,四歲喪父,


    與群兒同處,獨不戲弄。六歲誦論語、毛詩,意所不解,便能


    問難。十二讀莊子逍遙篇曰:“此可解耳。”客問之,隨問而


    答,皆有情理,家人每異之,謂爲神童。及長,博學有文才,


    不娶不仕,與族弟籲並隱居求誌,遨遊林澤,以山水書籍相娛


    而已。


    奉母兄以孝悌稱,寢食不離左右。母意有所須,口未及言,


    歊已先知,手自營辦,狼狽供奉。母每疾病,夢歊進藥,及翌


    日轉有間效,其誠感如此。性重興樂,尤愛山水,登危履嶮,


    必盡幽遐,人莫能及,皆歎其有濟勝之具。常欲避人世,以母


    老不忍違。每隨兄霽、杳從宦。


    少時好施,務周人之急,人或遺之,亦不拒也。久而歎曰:


    “受人者必報;不則有愧於人。吾固無以報人,豈可常有愧乎。”


    天監十七年,忽著革終論。以爲:


    形者無知之質,神者有知之性。有知不獨存,依無知以自


    立,故形之於神,逆旅之館耳。及其死也,神去此館,速朽得


    理。是以子羽沈川,漢伯方壙,文楚黃壤,士安麻索:此四子


    者得理也。若從四子而遊,則平生之誌得矣。然積習生常,難


    卒改革,一朝肆誌,儻不見從。今欲翦截煩厚,務存儉易,進


    不裸屍,退異常俗,不傷存者之念,有合至人之道。且張奐止


    用幅巾,王肅唯盥手足,範冉斂畢便葬,爰珍無設筵幾,文度


    故舟爲棺,子廉牛車載柩,叔起誡絕墳隴,康成使無卜吉。此


    數公者,尚或如之,況爲吾人,而尚華泰。今欲髣佛景行,以


    爲軌則。氣絕不須複魂,盥漱而斂。以一千錢市成棺,單故裙


    衫,衣巾枕履。此外送往之具,棺中常物,一不得有所施。世


    多信李、彭之言,可謂惑矣。餘以孔、釋爲師,差無此惑。斂


    訖,載以露車,歸於舊山,隨得一地,地足爲坎,坎足容棺。


    不須磚甓,不勞封樹,勿設祭饗,勿置幾筵。其蒸嚐繼嗣,言


    象所絕,事止餘身,無傷世教。


    初,籲之疾,歊盡心救療,及卒哀傷,爲之誄,又著悲友


    賦以序哀情。忽有老人無因而至,謂曰:“君心力堅猛,必破


    死生;但運會所至,不得久留一方耳。”彈指而去。歊心知其


    異,試遣尋之,莫知其所。於是信心彌篤。既而寢疾,恐貽母


    憂,乃自言笑,勉進湯藥。謂兄霽、杳曰:“兩兄祿仕,足伸


    供養。歊之歸泉,複何所憾。願深割無益之悲。”十八年,年


    三十二卒。


    始沙門釋寶誌遇歊於興皇寺,驚起曰:“隱居學道,清淨


    登仙。”如此三說。歊未死之春,有人爲其庭中栽柿,歊謂兄


    子弇曰:“吾不見此實,爾其勿言。”至秋而亡,人以爲知命。


    親故誄其行跡,諡曰貞節處士。


    先是有太中大夫琅邪王敬胤以天監八年卒,遺命:“不得


    設複魄旌旐,一蘆笰藉下,一枚覆上。吾氣絕便沐浴,籃輿載


    屍,還忠侯大夫隧中。若不行此,則戮吾屍於九泉。”敬胤外


    甥許慧詔因阮研以聞。詔曰:“敬胤令其息崇素,氣絕便沐浴,


    藉以二蘆笰,鑿地周身,歸葬忠侯。此達生之格言,賢夫玉匣


    石槨遠矣。然子於父命,亦有所從有所不從。今崇素若信遺意,


    土周淺薄,屬辟不施,一朝見侵狐鼠,戮屍已甚。父可以訓子,


    子亦不可行之。外內易棺,此自奉親之情,藉土而葬,亦通人


    之意。宜兩舍兩取,以達父子之誌。棺周於身,土周於槨,去


    其牲奠,斂以時服。一可以申情,二可以稱家。禮教無違,生


    死無辱,此故當爲安也。”


    籲字彥度,懷珍從孫也。祖承宗,宋太宰參軍。父靈真,


    齊鎮西諮議、武昌太守。


    籲幼稱純孝,數歲父母繼卒,籲居喪哭泣孺慕,幾至滅性,


    赴吊者莫不傷焉。後爲伯父所養,事伯母及昆姊孝友篤至,爲


    宗族所稱。自傷早孤,人有誤觸其諱者,未嚐不感結流涕。長


    兄絜爲娉妻,克日成婚,籲聞而逃匿,事息乃還。


    本州刺史張稷辟爲主簿,主者檄召籲,乃掛檄於樹而逃。


    陳留阮孝緒博學隱居,不交當世,恒居一鹿床,環植竹木,寢


    處其中,時人造之,未嚐見也。籲經一造,孝緒即顧以神交。


    籲族兄歊又履高操,三人日夕招攜,故都下謂之三隱。


    籲善玄言,尤精意釋典,曾與歊聽講鍾山諸寺,因共卜築


    宋熙寺東澗,有終焉之誌。尚書郎何炯嚐遇之於路,曰:“此


    人風神穎俊,蓋荀奉倩、衛叔寶之流也。”命駕造門,拒而不


    見。族祖孝標與書稱之曰:“籲超超越俗,如半天朱霞。歊矯


    矯出塵,如雲中白鶴。皆儉歲之粱稷,寒年之纖纊。”


    籲嚐著穀皮巾,披納衣,每遊山澤,輒留連忘返。神理閑


    正,姿貌甚華,在林穀之間,意氣彌遠,或有遇之者,皆謂神


    人。家甚貧苦,並日而食,隆冬之月,或無氈絮,籲處之晏然,


    人不覺其饑寒也。自少至長,無喜慍之色。每於可競之地,輒


    以不競勝之。或有加陵之者,莫不退而愧服,由是衆論鹹歸重


    焉。


    天監十七年,卒於歊舍。臨終執歊手曰:“氣絕便斂,斂


    畢即埋,靈筵一不須立。勿設饗祀,無求繼嗣。”歊從而行之。


    宗人至友,相與刊石立銘,諡曰玄貞處士。


    善明,懷珍族弟也。父懷人,仕宋爲齊、北海二郡太守。


    元嘉末,青州饑荒,人相食。善明家有積粟,躬食饘粥,開倉


    以救,鄉裏多獲全濟,百姓呼其家田爲續命田。


    善明少而靜處讀書,刺史杜驥聞名候之,辭不相見。年四


    十,刺史劉道隆辟爲中從事。懷人謂善明曰:“我已知汝立身,


    複欲見汝立官也。”善明應辟,仍舉秀才。宋孝武見其策強直,


    甚異之。


    泰始初,徐州刺史薛安都反,青州刺史沈文秀應之。時州


    居東陽城,善明家在郭內,不能自拔。伯父彌之詭說文秀求自


    效,文秀使領軍主張靈慶等五千人援安都。彌之出門,密謂部


    曲曰:“始免禍坑矣。”行至下邳,乃背文秀,善明從伯懷恭


    爲北海太守,據郡相應。善明密契,收集門宗部曲,得三千人。


    夜斬關奔北海。族兄乘人又聚衆勃海以應朝廷。而彌之尋爲薛


    安都所殺,明帝贈青州刺史。以乘人爲冀州刺史,善明爲北海


    太守,除尚書金部郎。乘人病卒,仍以善明爲冀州刺史。文秀


    既降,除善明海陵太守,郡境邊海,無樹木,善明課人種榆檟


    雜果,遂獲其利。還爲直合將軍。


    五年,魏克青州,善明母在焉,移置代郡。善明布衣蔬食,


    哀戚如持喪,明帝每見,爲之歎息。轉巴西梓潼二郡太守。善


    明以母在魏,不願西行,泣涕固請,見許。朝廷多哀善明心事,


    元徽初遣北使,朝議令善明舉人。善明舉州鄉北平田惠紹使魏,


    贖母還。


    時宋後廢帝新立,群臣執政,善明獨事齊高帝,委身歸誠。


    出爲西海太守,行青冀二州刺史。善明從弟僧副與善明俱知名


    於鄉裏,泰始初,魏攻淮北,僧副將部曲二千人東依海島。齊


    高帝在淮陰,壯其所爲,召與相見,引爲安成王撫軍參軍。後


    廢帝肆暴,高帝憂恐,常令僧副微行,伺察聲論。使密告善明


    及東海太守垣崇祖,使動魏兵。善明勸靜以待之,高帝納焉。


    廢帝見殺,善明爲高帝驃騎諮議、南東海太守,行南徐州


    事。沈攸之反,高帝深以爲憂。善明獻計曰:“沈攸之控引八


    州,縱情蓄斂,苞藏賊誌,於焉十年。性既險躁,才非持重,


    起逆累旬,遲回不進,豈應有所待也?一則闇於兵機,二則人


    情離怨,三則有掣肘之患,四則天奪其魄。本疑其輕速,掩襲


    未備;今六師齊奮,諸侯同舉,此已籠之鳥耳。”事平,高帝


    召善明還都,謂曰:“卿策沈攸之,雖張良、陳平適如此耳。”


    仍遷太尉右司馬。


    齊台建,爲右衛將軍,辭疾不拜。司空褚彥回謂善明曰:


    “高尚之事,乃卿從來素意,今朝廷方相委待,詎得便學鬆、


    喬邪。”善明答曰:“我本無宦情,既逢知己,所以戮力驅馳。


    天地廓清,朝廷濟濟,鄙吝既申,不敢昧於富貴矣。”


    高帝踐阼,以善明勳誠,欲與之祿,召謂曰:“淮南近畿,


    國之形勝,非親賢不居,卿與我臥理之。”乃代明帝爲淮南宣


    城二郡太守。遣使拜授,封新淦伯。善明至郡,上表陳事凡一


    十一條:其一以爲“天地開創,宜存問遠方,廣宣慈澤 ”。其


    二以爲“京都遠近所歸,宜遣醫藥,問其疾苦,年九十以上及


    六疾不能自存者,隨宜量賜”。其三以爲“宋氏赦令,蒙原者


    寡。愚謂今下赦書,宜令事實相副”。其四以爲“劉昶猶存,


    容能送死境上,諸城宜應嚴備”。其五以爲“宜除宋氏大明以


    來苛政細製,以崇簡易”。其六以爲“凡諸土木之費,且可權


    停 ”。其七以爲“帝子王女,宜崇儉約 ”。其八以爲“宜詔百


    官及府州郡縣,各貢讜言,以弘廣唐、虞之美”。其九以爲“


    忠貞孝悌,宜擢以殊階;清儉苦節,應授以政務”。其十以爲


    “革命惟始,宜擇才北使”。其十一以爲“交州險敻,要荒之


    表,宋末政苛,遂至怨叛。今宜懷以恩德,未應遠勞將士,搖


    動邊甿”。又撰賢聖雜語奏之,托以諷諫。上優詔答之。


    又諫起宣陽門,表陳:“宜明守宰賞罰,立學校,製齊禮,


    開賓館以接鄰國。”上答曰:“夫賞罰以懲守宰,飾館以待遐


    荒,皆古之善政,吾所宜勉。更撰新禮,或非易製。國學之美,


    已敕公卿。宣陽門今敕停。寡德多闕,思複有聞。”


    善明身長七尺九寸,質素不好聲色,所居茅齋,斧木而已。


    床榻幾案,不加劃削。少立節行,常雲:“在家當孝,爲吏當


    清,子孫楷栻足矣。”及累爲州郡,頗黷財賄,崔祖思怪而問


    之,答曰:“管子雲,鮑叔知我。”因流涕曰:“方寸亂矣,


    豈暇爲廉。”所得金錢皆以贖母。及母至,清節方峻。所曆之


    職,廉簡不煩,俸祿散之親友。


    與崔祖思友善,祖思出爲青冀二州,善明遺書敍舊,因相


    勖以忠概。及聞祖思死,慟哭,仍得病。建元二年卒,遺命薄


    殯。贈左將軍、豫州刺史,諡烈伯。子滌嗣。


    善明家無遺儲,唯有書八千卷。高帝聞其清貧,賜滌家葛


    塘屯穀五百斛,曰:“葛屯亦吾之垣下,令後世知其見異。”


    善明從弟僧副字士雲,位前將軍,封豐陽男,卒於巴西、


    梓潼二郡太守。上圖功臣像讚,僧副亦在焉。


    兄法護字士伯,有學業,位濟陰太守。


    論曰:詩稱“抑抑威儀,惟人之則。”又雲:“其儀不忒,


    正是四國。”觀夫杲之風流所得,休野行己之度,蓋其有焉。


    仲和性履所遵,德璋業尚所守,殆人望也。懷珍宗族文質斌斌,


    自宋至梁,時移三代,或以隱節取斑,或以文雅見重。古人雲


    立言立德,斯門其有之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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