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夫人虛弱地張開嘴,將米粥緩緩吞咽下去,一股暖流瞬間流遍全身,原本因為多日未進食而空蕩蕩的胃也感到一陣熨帖。她原本隻是在丫鬟的攙扶下勉強喝了幾口水,並無食欲,可這清香的米粥入口,竟奇跡般地讓她感到一陣久違的饑餓感。


    “好喝……”周老夫人忍不住讚歎道,聲音雖微弱,卻難掩驚喜。她又主動張開嘴,示意周太守再喂她一口。


    周太守見狀,心中大喜,連忙又舀了一勺米粥送到老夫人嘴邊。就這樣,一碗米粥很快見了底,周老夫人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唇,目光落在那幾塊金黃色的蘿卜絲雞蛋餅上。


    “母親,您還要嗎?”周太守小心翼翼地問道,生怕驚擾了老夫人。


    周老夫人微微點頭,目光卻一直沒有離開那幾塊誘人的小餅。周太守見狀,便拿起一塊小餅,輕輕掰下一小塊,遞到老夫人嘴邊。


    “嗯……好吃……”周老夫人細細咀嚼著,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笑容,“這餅,酥脆可口,還有股蘿卜香,真真是美味……”


    周太守和朱氏見老夫人胃口大開,臉上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容。這些日子以來,老夫人因為身體不適,一直茶飯不思,著實令他們擔心不已。如今看到老夫人能吃能喝,他們懸著的心也終於放了下來。


    周太守見老夫人精神好了許多,便問道:\"母親,您要不要再喝碗粥?\"


    周老夫人本想說不用了,但聞到那粥裏散發出的淡淡清香,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那就再來一碗吧。\"


    周太守連忙吩咐丫鬟再去盛一碗粥來,老夫人接過粥碗,慢慢地喝了起來,一邊喝一邊不住地點頭稱讚。


    \"這粥也做得極好,\"周老夫人放下碗,對朱氏說道,\"你一會兒去問問那廚娘,這粥裏放了些什麽?回頭也教教府裏的其他廚子,讓他們都學著點。\"


    \"是,母親,媳婦記下了。\"朱氏恭敬地應道。


    用完飯食後,周太守照例前往衙門處理公務,朱氏則命人將剩下的紅糖薏米粥和蘿卜絲雞蛋餅分送到後院各房,自己則帶著丫鬟,朝著廚房的方向走去……


    後院的各房得了這從未吃過的新鮮吃食,皆是讚不絕口。丫鬟們來回傳話,個個眉飛色舞,將葉娘子誇讚得天上有地下無。


    朱氏來到廚房時,葉晚晴正挽著袖子,和麵、剁餡,為晚膳做準備。見周夫人來了,葉晚晴連忙放下手中的活計,向朱氏行禮問安。


    “不必多禮。”朱氏笑著虛扶一把,“今日的朝食,老夫人和老爺都十分滿意,尤其是那道紅糖薏米粥,說是比之京城的也不遑多讓。”


    葉晚晴謙虛道:“夫人謬讚,不過是些家常吃食,能讓老夫人和周大人喜歡,是民婦的福分。”


    朱氏點點頭,又道:“老夫人胃口不好,你多費些心思,變著花樣地做些容易消化的吃食。”


    “民婦明白。”葉晚晴應道。


    “今日暮食,你看著準備吧,務必讓老夫人滿意。”朱氏吩咐道。


    “是,周夫人。”葉晚晴應道,“民婦打算做一道清蒸鱸魚、一道八寶豆腐、一道清炒蝦仁、一道香菇油菜,再來一道蓮子羹,周夫人覺得如何?”


    “嗯,這幾道菜倒是不錯,隻是……”朱氏略作沉吟,“老夫人向來喜食豆腐結,不如將那八寶豆腐換成豆腐結如何?”


    葉晚晴麵露難色,“回夫人,這豆腐結需得提前泡發,如今再做怕是來不及了。”


    “無妨,我讓田大廚去買便是。”朱氏說著,便吩咐身邊的丫鬟,“去,讓田大廚去趟集市,買些新鮮的豆腐結回來。”


    “是,夫人。”丫鬟領命而去。


    朱氏又與葉晚晴閑聊了幾句,便轉身離開了廚房。


    此時,那胖廚子正坐在廚房門口,一邊喝茶,一邊與顧鄭氏閑聊。


    “顧家嫂子,你來的時日短,不知道,咱們這周老夫人啊……”胖廚子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地說道。


    “怎麽了?”顧鄭氏好奇地問道。


    “咱們這周老夫人啊,年輕的時候可是一位大美人,多少達官貴人上門求娶,最後啊,還是嫁給了咱們老太爺,做了這周夫人。”胖廚子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繼續說道,“隻可惜啊,這老夫人命苦,生了一兒一女,那女兒卻在三歲那年走丟了,至今未找到。”


    “竟有這樣的事?”顧鄭氏不免唏噓,這深宅大院的,孩子走丟了,那可真是如同大海撈針一般,難怪這周老夫人年年都要求神拜佛的。


    “可不是嘛,那孩子走丟的時候,正值上元佳節,府裏上下張燈結彩,熱鬧非凡,誰也沒注意到,孩子是什麽時候不見的。”胖廚子搖了搖頭,似是惋惜,“那孩子啊,生得粉雕玉琢,十分可愛,聽說右手手腕上還有一塊紅色的胎記,形狀像一隻小小的蝴蝶。”


    “形狀像一隻小小的蝴蝶?”顧鄭氏心頭一震,仿佛被什麽東西擊中一般,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聲音也開始顫抖,“你……你說那胎記,像一隻小小的蝴蝶?”


    “是啊,怎麽了?”胖廚子疑惑地看著顧鄭氏,見她臉色不對,便關切地問道,“顧家嫂子,你沒事吧?”


    顧鄭氏沒有理會胖廚子的問話,腦海中不斷回響著“紅色的胎記”,“形狀像一隻小小的蝴蝶”這些話。她緊緊地抓著自己的衣角,呼吸急促,仿佛要窒息一般。


    她的娘親,柳氏,手腕上就有一塊紅色的胎記,形狀像一隻小小的蝴蝶!


    難道……難道這周老夫人,就是……


    顧鄭氏不敢再想下去,她害怕這個猜測成真,也害怕這個猜測落空。


    “顧家嫂子?顧家嫂子?”胖廚子見顧鄭氏臉色蒼白,嘴唇毫無血色,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沒事吧?”


    顧鄭氏猛然回過神來,深吸一口氣,勉強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對胖廚子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我沒事,可能是今日廚房太熱,有些悶著了。”


    “那你去院子裏歇息片刻吧,這裏有我呢。”胖廚子見她臉色好些了,便放心地說道。


    顧鄭氏點點頭,起身離開了廚房,她要去找個地方,好好想想這件事。


    葉晚晴在廚房忙碌了大半日,也有些累了,見廚房裏沒什麽人了,便將食材準備好,打算小憩片刻,等會兒再做晚膳。


    她尋了張幹淨的椅子坐下,閉目養神,不知不覺間,竟然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葉晚晴突然驚醒,睜開眼,才發現夕陽的餘暉已染紅了窗欞,廚房裏昏暗一片,隻有灶台裏的火光偶爾跳動,將周圍映照得忽明忽暗。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想起還未準備的暮食,連忙起身,簡單洗漱後便投入到忙碌中。


    黃昏時分,葉晚晴將最後一道清蒸鱸魚擺上托盤,精致的菜肴在燭光下散發著誘人的香味。這次的暮食,她特意結合周老夫人口味,做了幾道清淡爽口、易於消化的菜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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