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心的母親感覺到了何之洲很重的心事,於是說道


    “沒,沒有,就是想你們了”何之洲竭力否認道


    “你們有什麽事要好好的說,不要吵架啊,淩淩很不容易,你們能走到一起也不容易,一定要好好的珍惜啊”母親說道


    母親的話讓何之洲突然有把心裏的委屈一吐為快的想法,但是事情最終都隻能自己麵對,給母親說了隻會讓母親徒增煩惱和擔心而已。


    “好的媽媽,我們今年回來過年,您要準備好臘肉和香腸啊!”


    何之洲說道,然後就掛了電話。


    什麽事都需要自己去麵對和解決,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何之洲不知道自己和露淩一個人躲在被子裏、一個人躲在房頂是逃避還是在等著對方的讓步。但是矛盾確實是有了就應該嚐試著去解決,於是他起身回到了屋子裏。


    回到屋子露淩仍舊在床上躺著,桌子上的飯和菜都已經涼了。這冬日的陰天屋子裏更加的陰暗了,何之洲感覺不到家的感覺而是仿佛置身於一個山洞裏。他慢慢的消失了想要解決他和露淩矛盾的勇氣,於是他也脫了衣服躺到床上去了。


    何之洲上床後露淩動了一下,在溫暖的被子裏和愛的人在一起何之洲才恢複了一些家的感覺。他從後麵抱住了露淩,露淩不拒絕也不迎合他的擁抱而是悠悠的說道


    “為什麽你要逼我?我自己的事我知道怎麽辦不需要你給我做主。”


    “你說的是我讓你去姚桃那裏的事?我知道你不情願被安排我也不想幹涉你的事情。可是你一直陷在自己並不順心的工作中時間長了你會越來越不自信,你現在的自卑和猜疑都是因為在不順心的工作中形成的。你甚至開始莫名其妙的以為我對你不忠了,你不要否認,因為你的眼神裏充滿了對我的不信任。淩淩,這難道是你想要的生活?這不是生活應該有的樣子。”


    “生活中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們不斷的去選擇和調整,有些東西我們該舍棄的就應該像扔垃圾一樣的舍棄;該決斷的時候就要決斷,你聽過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吧,現在你就是這樣的狀態,所以我們需要斷舍離!”


    “斷舍離?你說的倒是輕鬆!”露淩冷笑了一聲說道


    “生活本不應該這樣的累,身體可以累一點但是心不應該這樣的累,更何況是自己給自己的心層層加碼。你現在不願意離開的這個圈子並不能給你更好的生活反而是讓你迷茫,你並非留念這個圈子隻是不甘心,我知道這一年多你努力的付出了,可是這個圈子並不適合你,如果適合你早已不是現在的樣子。我對你沒有什麽要求隻希望你能好好的生活,可是很明顯我們的生活已經慢慢的變了顏色,這樣下去我們的未來就沒有什麽期待了。你知道我深愛著你,你現在的樣子讓我很擔心和自責,我自作主張的讓你去姚桃那裏是希望你回到以前的樣子,這樣我才會心安也才會更好的生活。你知不知道這段時間我時刻牽掛著你,怕你不開心我也小心翼翼的不去觸碰你的底線。我以為你會調整好自己可是我錯了,你始終走不出自己的執拗,這讓我很害怕你能理解嗎?”


    何之洲掏心掏肺的跟露淩說著,他希望得到露淩的回應,可是露淩隻是說了那句話就沒有再說話了。他疲憊的抱著仍舊背對著他的露淩。露淩一動不動的躺著,她的呼吸很均勻,何之洲以為她睡著了也閉上了眼睛。


    隻是他一閉上眼睛露淩以往開心幸福的樣子就不斷的浮現在腦海裏,他思索著露淩是什麽時候開始變的,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深夜何之洲在睡夢中夢到了哭泣著的露淩,她絮絮叨叨的跟何之洲說著自己上班時的種種不開心。何之洲像在現實中一樣的安慰著她給她擦著眼淚,露淩說到傷心處大聲的說道


    “別人不理解我就算了連你都不理解我,還讓我斷舍離,你讓我怎麽斷舍離?”


    何之洲猛的一下醒來,隻見露淩坐在旁邊一邊哭一邊說著。原來這不是夢,隻是自己在半夢半醒中聽到了露淩的哭泣,自己還在這半夢半醒間跟她對話,何之洲不禁從嘴角擠出一絲苦澀的笑說道。


    “你怎麽還不睡?我竟然在夢裏和現實中的你說話,我剛才都說了什麽?”


    “你說的還是一樣讓我斷舍離,讓我換一個活法!”露淩的眼角掛著淚也冷冷的笑了一下說道


    “你還是不甘心?以至於到現在都沒有睡著還哭了,為什麽要這樣為難自己?做一個決定很難嗎?你看你把自己逼成什麽樣子了!你不要嚇我好不好?”


    何之洲說著,最初苦澀的笑也變成了竭斯底裏的痛哭,到了最後他帶著哭腔才說完這些話


    “在工廠裏她們都用怪怪的眼光看著我,汪霞也是,她做得快的時候好像也看不上我;做得沒有我快的時候我感覺她像在討好我一樣的和我不停的說話……”


    “現在我都不知道怎樣和她們相處了,可是我已經很努力的去做了,為什麽大家就不能好好的相處呢?還有你,為什麽就不能理解我呢?這一年多你是有成就的,你從組員不到兩年就做到了經理,可是我還在原地踏步。看到你的成績我也希望有自己的成績,可是你不僅不支持我還想著讓我換工作,我在這裏也努力了差不多兩年,這些日子裏有我的汗水和眼淚,就這樣放棄了你讓我情何以堪?你讓我如何斷、如何舍、如何離?”


    露淩也竭斯底裏的哭著說道


    “你認為我是在逼你?可是你也在逼我啊!我現在已經被你逼到了牆角你再逼我們的生活就會墜入深淵!你讓我怎麽辦?”


    何之洲的淚早已濕了枕頭,他使勁的沉住氣說道。這時露淩轉過身來用臉蹭著他的臉也說道:


    “我知道你是對我好,可是我也想實現自己的價值,你幫幫我好不好?我剛才一直在想或許是我和她們相處的方式不對,我會換一種方式和她們相處,你要相信你老婆過一段時間會改變成一個全新的自己的!”


    露淩幡然醒悟的說道,說完她突然恢複了小女人的溫柔吻向何之洲。這次露淩說到也做到了,半個月後她的確改變了。隻是她的改變不僅僅是改變了自己還改變了何之洲;隻不過她的改變是他們以及他們各自的家庭陷入萬劫不複的深淵的原罪……


    從這一夜開始露淩都很難入睡,她經常在睡夢中醒來,醒來後她就絮絮叨叨的跟何之洲說著自己上班時的種種,她像匯報工作一樣的跟何之洲說著自己的改變和同事們和她的相處。最初何之洲也欣喜露淩的改變,不管她是否真的改變這也說明了她是想改變的,有這樣的想法就是好的兆頭。


    可是時間長了露淩說的都是重複著一些說過的話題,有時候說著說著就會熱淚盈眶。漸漸的何之洲也厭煩了露淩的這些話題,他不勝其煩卻不知道怎麽辦,因為露淩說的時候他如果沒有認真聽露淩就會哭鬧著說何之洲不在乎她的感受……


    十來天的時間露淩把自己跟何之洲都熬成了熊貓眼,何之洲感到這個冬季的天空特別的陰沉,天隨時都是陰沉沉的仿佛烏雲被一張巨大的網禁錮在這個城市的上空無法散去。


    何之洲每天上班都是蜷縮在自己的辦公隔間裏機械的做著各種日常工作,沒有事的時候他就安靜的坐在自己的工位上享受著沒有露淩絮絮叨叨的清靜。他的辦公隔間是在職場的最後麵靠窗的位置,有時候他安靜得同事們都忘了最後麵還有一個隔間。


    何之洲心裏的門因露淩而開,露淩是他世界裏的一切。露淩現在的樣子他不知道她是不是病了,但是何之洲確定自己病了,他的世界變了顏色他便關了心裏的門,因為他的心始終在露淩那裏,時時刻刻受著露淩情緒變化的煎熬。沒有了心所有的一切都是晦暗的,何之洲像冬眠前的動物一樣的疲憊。


    這天何之洲巡店經過了姚桃的店,這時這個店的裝修已經完成,門頭的燈箱廣告已經安裝到位了。姚桃正指揮著工人安裝店裏的設備,看到何之洲來了她高興的拉著何之洲說


    “快幫我看看這樣陳列怎麽樣?要不要調一下角度?”


    “算起來你是我師父,我哪敢在師父麵前班門弄斧!”


    何之洲說完擼起袖子跟工人們搬運設備去了,姚桃覺得他的話有些怪怪的便看向了他,隻是看了一眼姚桃便看懂了何之洲心裏的煎熬。待工人們安裝完成離開姚桃就問何之洲道


    “才幾天不見怎麽成熊貓了,你看看你那黑眼圈像是熬了幾天的夜,公司不忙啊。”


    “這些日子我很煎熬,自從上次從你這裏回去我就很難有一個完整的覺,淩淩她每晚都會醒來,然後就絮絮叨叨的說著自己在工廠裏的事。那天我說你們開業以後就讓她跟著你,為了這件事我們吵了一架,她說我粗暴的替她做主沒有顧及她的感受、她說她也想有自己的成績……”


    何之洲聲音哽咽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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